她又出門了,湛清鴻從樓上下來就沒看到她的人影,小七說一大早,就有輛馬車把她接走了,這半月裡,她已經單獨出門五次了,總是一輛馬車把她接走,到了傍晚時分又將她送了回來。
湛清鴻猜測著她的行蹤,八成與那狀元有關,半月前,李巍找人去雙龍鎮打聽周狀元的事,得來的消息讓他很震驚,這書生在四海客棧住了半年,卻不是客人的身份,清弦救過他,然後安排在客棧裡她的房間,給他找大夫,給他找事做,甚至給他找老師,而這一切他都不知道,很窩火,居然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可他卻什麼都不知。
客棧的院子裡,搭了個小涼棚,如今正是春天,坐在棚下曬太陽還是會覺得有些清冷,但湛清鴻卻愛坐在這裡,躺椅上靠著,手邊一壺小酒,一碟子小菜,悠哉游哉。李巍和周定邦去了城西的賭場,他卻沒了興致,這丫頭不知人世險惡,總是單獨與人出門,也不怕被人騙了。
申時,依著平時的慣例,周今墨與湛清弦一道坐著馬車回來了,今日清弦姑娘陪著他去紅樂坊的市集訂了些傢俱,府裡如今還沒請人,很多事情都得他親自置辦,多虧了清弦姑娘,不然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要如何處理?
「今墨公子,我到了。」湛清弦輕柔地喚了聲想事出神的人。
「到了?哦。」周今墨掀開車簾,跳下了馬車,看著車伕把腳凳放好,然後體貼地伸出手扶她下車,「今日又累著清弦姑娘了。」
湛清弦低頭理了理裙擺,淡淡一笑,「說什麼累著,我也沒做什麼。」
「還知道回來?」
周今墨正預備和她說娘親要來的事,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回頭看到那雙冷盯著自己的眼睛,有一瞬間的愣,這眼神代表著什麼意思?不受歡迎?趕忙上前對他行了一禮,「湛公子。」
「原來是狀元爺,有禮了。」
湛清弦暗自翻了翻眼,他的樣子像個有禮的樣子嗎?靠在門框上,隨意地一拱手,連腰都懶得彎一下,臉上雖然掛著笑,可那眼裡卻無一絲笑意,還不知等會兒會出說什麼話來,「今墨公子,你先回去吧,至於請僕人的事,等你有空的時候再張羅吧。」
被湛清鴻陰冷地眼神盯著。不是件舒服地事。於是也順著她地話。「好。湛公子。今墨還有些事沒處理。改日再來拜訪。」
「改日?既然已經到了門口了。還改什麼日?清弦還不請狀元爺進去。別讓人家覺得咱們失了禮數。」邊說嘴角邊浮起一絲冷笑。
他還知道禮數?她瞪了他一眼。「大哥。既然人家還有事情。何必強人所難呢?今墨公子。你若有事就請先行吧。」邊說邊對周今墨使了個眼色。
周今墨本欲答應。可看到她地眼神便默了聲。清弦姑娘讓他先走。必是有什麼難處。「湛公子地好意今墨心領了。只是今日多有不便。還請湛公子原諒。」不再給他說話地機會。匆匆告辭。
看著馬車動。湛清弦便提步走進了院子。臨經過他身邊時。說了句:「看什麼看?人都走了。」
「你今天去哪裡了?」一隻大手拉住了她地胳膊。
湛清弦回頭看著那隻手,抬起眼,本想要回一句「要你管」,卻從他眼睛裡看到了一份關切,氣勢也低了幾分,不由地輕輕地回了句,「他要訂傢俱,不知道地方。」
「你就知道了?你也是剛剛才來京城的。一個女孩子成天跟個大男人一起在外面走,你不怕別人說你?」
湛清弦剮了他一眼,「我行得正站得直,就算和他一起出去,也是規規矩矩的,有誰無聊會來說我。」
「好,就算你行得正,可如果你出去生了意外怎麼辦?這年頭外面可不怎麼安生?更何況這是京城。」
抬眼看了看他的表情,好像真是關心自己,於是話也軟了不少,「我知道,可今墨公子不是壞人,他不會害我的。」
「是嗎?好,就算他不是壞人。」看她為狀元說話,他心中有氣,可卻找不到出氣的地方,於是隨口找了個理由,「那客棧怎麼辦?你總是出去,這客棧還要不要開了?」
原來只是關心他的客棧,本來還覺得他是真關心自己,一口氣堵到了胸口,「大少爺若是覺得客棧沒人看著,何不自己回來看呢?」
「你不會忘記答應過我的事吧。」
湛清鴻摸著鼻子的樣子,讓她覺得有些刺眼,「出去個幾日,又不會影響客棧的生意。前些日子爹讓財叔來看賬,這月比上月可是多了些收益。」
「很好,什麼都是你佔理!以後出什麼事,你可別來找我,找我,我也不管你。」說不過她,他便放下了狠話。
會有什麼事?只要他不找自己的茬,自己能出什麼事?「謝謝大少爺關心!」
晚市一收,湛清弦便上了樓,樓下那三個公子哥兒,學著文人玩什麼飲酒作詩,認識幾個字就當自己是文人了,還真是笑話。她可沒空理他們,自己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呢。
取了紙墨筆硯,她一邊琢磨著,一邊在紙上記著,這狀元府就要完工了,請僕人是頭等大事,管家、下人、丫鬟,清弦按照湛家的規模粗略的算了算,一個狀元府總得比他湛家要體面吧,過幾天等今墨公子有空的時候,去薦人館找些合用的人,這裡是京城,一定會有不少能幹人。
狀元府過幾天就能完工,今墨公子好像挺著急的樣子,這些日子已經置辦了不少東西,傢俱已經定好了,家裡的其他用具也下了定金,還有些什麼要注意的呢?湛清弦生怕漏下些什麼,既然他這麼信任自己,自己也一定不會讓他失望。
今墨公子這麼孝順,說不定過些日子就會接老夫人過來,老夫人是南方人,只怕吃不慣京城的飯菜,廚子方面看來要特別注意一下,還得請兩個懂事些的丫鬟,湛清弦在紙上做了些記號,突然她放下筆,輕呼一聲,「哎呀,還真有事情給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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