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了,但中午的太陽,照在人身上還是有些微熱,湛清弦顧不得抹去頭上的細汗,腳步匆匆地往客棧趕,眼看著客棧就在眼前,卻又停下了腳步,整了整衣衫,從懷裡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細汗。
周今墨耐心地對面前的老婆婆說,「婆婆,信已經寫好了,我讀一遍給您聽可好?」
「好啊。」老婆婆高興地答著,一咧嘴他才現老人家的門牙都掉了一顆,難怪剛剛聽她說了幾遍,才明白她的意思。
認真地讀完信,看到老婆婆不停地點著頭,他也滿足地笑了,仔細幫她折好裝入信封,交她手中,「您收好,前面有個驛站,您去那裡找個人送信吧。」
老婆婆小心地把信收進懷裡,然後從腰帶裡取出幾枚銅板,「小先生,謝謝你啦,這是給你的。」
周今墨立即站了起來,雙手接過,還給她行了一禮。
湛清弦一直站在不遠處看著,越看心裡越高興,看他對老人細心周到,舉手投足間彬彬有禮,頗有君子之風,將來定能成大器。
「周公子。」正準備看書的周今墨被清弦給打斷了,也不惱,趕緊站起來給她行了一禮。
「三小姐,有事嗎?」
湛清弦看了看整齊的桌面,從懷裡拿出他的文章,「昨日,公子離去之後,我在地上拾到了這個,不知是不是公子掉的。」
周今墨接過一看,高興地抬起頭,「昨日還在找它,不想被小姐拾了,小生先行謝過。」
「不客氣。這是公子寫地嗎?」
只見他怪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昨日擺攤空閒地時候。隨意寫地。本想等晚上時再修改下。卻一直找不到。」
「公子如此努力。擺攤之餘仍不忘溫習。相信他日定能金榜題名。清弦就不打擾了。你忙。」湛清弦微微屈了屈膝。嘴角掛著溫婉地淺笑。盈盈而去。
那臉頰上地酒窩剎是醉人。失神了半刻。等他回過神。清弦已經走進客棧。忙著開市了。攤開手中地紙卷。一陣清香撲鼻。這香味兒很熟悉。病倒昏迷時。曾經聞到過。難道那天是三小姐在照顧自己嗎?
太陽快要落山地時候。周今墨收了攤。吃力地搬著桌子進了客棧。才跨進廳堂。一抹緋紅便行到了他身邊。伸手托了托桌子。不用看。便知是三小姐來幫自己了。
「三小姐。您還是讓小生自己來。莫傷了身子。」周今墨憋了一口氣。抬腳頂了頂要滑下去地桌子。費力地說了一句。
「沒關係,我幫你一把。」說完便和他一起抬著桌子向後院走去。
周今墨頓時覺得桌子輕了不少,心下感歎,雖然三小姐生在富貴之家,卻沒有一絲嬌氣,心地善良,如此看來湛家的家教還真不錯。
「周公子?」湛清弦看他腳步不動,只是怔怔地看著一個方向,回頭看了看,那裡除了一棵樹,也沒什麼特別。
「哦,到了?」周今墨看了看,才現是自己停住了腳步,低下紅著的臉,悶不吭聲地繼續前行。
到了他住的地方,放下桌子,清弦抽出手帕輕輕拭了拭汗,餘光卻現,身旁的人正呆呆地看著她,心中暗罵一聲,呆書生,然後側頭輕笑了聲。
或許是湛清弦的笑聲驚醒了他,周今墨趕緊收回目光,臉上著燒,雙手不知道要放在哪裡,「三、三小姐,要不要進去休息下,喝口茶。」
湛清弦看他週身地不自在,也不便多打擾,「不了,一會兒客人就多了,我還得去前面看著呢。」
周今墨心中有些失落,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木木地點頭,然後看著她的背影愣,今天的三小姐有些不一樣,平時雖然對自己很照顧,可總覺得有些生疏,可今日的笑容卻很親切,莫非是自己看錯了?
湛清弦叮囑小二收好鋪關好門,便向後院門走去,路過周今墨住的房間,現燈還亮著,這會兒應該還在唸書吧,心思一動,腳步轉向廚房。
廚房裡的夥計再已去歇息了,大灶上的火也熄滅了,只餘了一口小灶,隨時預著天字號房的客人們要吃宵夜,若臨時起火,只怕會遲。
湛清弦打開灶門,拿起蒲扇扇了扇,火星兒便跳了出來,提開灶上的水壺,放上瓦鍋,淘了些米放了進去,加了肉沫和青菜,用小火熬著,半個時辰後,青菜香味已經瀰漫在廚房裡,用勺輕輕搗動了一番,香味撲進她的鼻間,小心地端下來放在食盤上。
雙手端著盤子,雖然有點重,可她已經完全顧不得了,邁著蓮步,盈盈向他的房間走去。
周今墨聽到有人在喚門,放下手中的書,打開了門,「周公子,快些讓開,好燙啊。」
看著清弦碎步走進房間,他還沒有緩過神來,她已經揭開瓦鍋上的蓋子,「三小姐這是?」話來沒說完,一股香味撲鼻而來,勾起了他肚子裡的饞蟲在動。
「剛剛肚子有些餓了,便煮了些粥,看公子還沒熄燈,就端來給公子試試。」湛清弦口中說著,手也麻利地盛出一碗,回頭看他還站在門口沒動,掩著嘴輕輕一笑,「公子不想嘗嘗嗎?」
他腦子裡閃過那天昏倒前看到的笑臉,也是這般閃眼,一時有些失神,也沒聽清她說什麼,只是愣愣地點點頭。
「既然想嘗,還站著幹什麼?過來坐。」又拿著另一個碗盛著粥。
傻傻地坐了下來,看著眼前這伴著青菜的米粥,遲遲未動,心裡有許多情緒在翻湧,且不說三小姐對他的大恩,這些日子來,她對自己的照顧,已經不是一句謝謝就能報答的,身無分文的他如今能住在後院裡安心讀書,每日還有飽飯吃,這一切都是三小姐給他的,莫非她便是算命先生說的人?
上京前,娘親去廟裡給他求籤,算命先生看著簽不停地點頭,說是他將遇上貴人,從此飛黃騰達,不在話下。他本不信,可是如今看來,若非她這位貴人,自己可能已經客死他鄉了。
「公子?公子?」湛清弦連喚了他幾聲,這呆書生什麼都好,就是老是呆呆地愣,也不知他想些什麼。
「啊。」周今墨抬起頭,看著她還站在一旁,趕緊起身,讓出凳子,袖子還在凳子上抹了一抹,「小姐坐。」
看著他的舉動,不由地抿嘴輕笑起來,這書生呆雖呆,可是呆得挺可愛的,「你也坐吧,快嘗嘗,涼了就不好了。」
「嗯。」周今墨拿起勺子嘗了一口,低頭怔怔地看著碗,眼角竟有些濕了。
她一直看著他的表情,怎麼這般難受?難道自己的手藝已經生疏了?「怎麼不好喝?」
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看得她一愣,「不是,這粥很好喝,很像……像我娘煮的味道。」
她鬆了一口氣,還以為自己的手藝太差呢,原來是想起了他娘,「好喝就多喝些吧。」
兩人不再說什麼,屋子裡靜靜地,只有偶爾湯勺碰到碗時,出清脆的響聲,不一會兒,周今墨碗裡已經空了,湛清弦放下自己的碗,又給他盛了一碗,餘光看到他眼中的亮光,心下不由地偷笑,這一招還真是百試百靈,只是那幾人為何沒有再轉頭,連一封信也沒來呢?莫非都落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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