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陶笛有沒有聽進二長老的話,誰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從陶笛睜開眼睛看到二長老露出一絲驚訝之後,便陷入了一陣滯呆之中,雖然雙目的血色已經退去,可繼之而來的是迷茫與一些其他讓二長老讀不懂的東西,甚至是活死人一般。
這一下把二長老慌到了,本要將兇手繩之以法的決心一瞬間十去七八,僅留下的幾分也化為深深地不解,不覺的看向了族長。
龍族府龍和殿龍和殿上滿滿的堆壓著似乎是無窮的人,族長端坐其上,一襲白袍無風自揚,鶴童顏,仙風道骨,繃緊眉頭的臉上不怒而威。左下位四大長老或皺眉,或思索,各具一態,而右下位則坐著兩人,一個正是在小桃村負傷的薛驚雲,此時他的右肩已經被繃帶包了個嚴嚴實實,雖然如此,但是臉上不時流露出的喜悅之色卻顯示了他的內心世界。在他的身旁,卻是龍虛宮的掌門夜玄子,陰寒這臉望著天花板,不知在想寫什麼。夜玄子的背後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大約有二十來歲,矯健如虎,女的似是十六七歲,貌美如花,兩人正是舉劍與陶越兒,此刻二人正神色緊張的望著大殿上的跪拜之人——陶笛,說不出的擔憂著急,尤其是陶越兒,甚至已經落下了眼淚,一塊小帕也早已經被淚水打濕了,本來陶越兒滿滿信心父親會來為陶笛解圍,誰知,在掌門的口中卻獲得了父親閉關的消息,連最後的一道護身符也丟了,陶越兒的心中焦慮擔憂盡化為了眼淚留在了陶笛送給自己的小帕上。
大殿上一個少年孤零零跪在那裡,眼光中有微微的緊張和畏懼,甚至連他的雙手,也緊緊握拳。宛如是一個罪人一樣,可實際上,他也果真是罪人。本來剛剛來到大殿上時,陶笛還滿心將希望寄托於可能會來的師父身上,豈知連陶守天的身影也沒有捕捉到,頓時本來就已經冰涼的心再添加了一塊寒冰。
「薛驚雲薛師侄,你把當時的情況在向夜玄子師兄與眾位長老再說一遍。」族長避開陶笛的目光,轉薛驚雲。
「弟子……嗯……遵命。」薛驚雲正要起身回話,忽然身子向右一斜,頓時痛的臉上的肌肉擰到一塊了。身旁的掌門夜玄子及時的扶住薛驚雲,並舒緩的將一股純後的法氣傳入其體中。
「噢,薛師侄,你重傷在身,不必拘泥於這些凡夫俗禮了!」族長喜行不於色的道。
薛驚雲再緩緩的坐下:「弟子謝過族長。」繼而對著掌門報以微笑,「謝謝掌門!」
「那日,弟子突然感覺到身體內部有一些異樣,似乎是有什麼封印將要打開一樣,弟子便以為是法力修煉將要突破瓶頸了,於是便沒有跟隨本門去參加招生,反而獨自一人去了城郊,欲以天然的濃郁靈氣打破瓶頸,令修為更上一層樓。豈知,正當弟子修煉到緊要關頭之時,一股邪惡的血腥之氣硬是神聖將弟子從深修狀態中打破,差一點便要走火入魔,在弟子血精祭印下,弟子僥倖逃過一難。但當時弟子一時心靜下來,覺得此事非同小可,便欲往去查探一二。於是弟子順著氣味竟然到達了小桃村,當時的一幕卻震驚心海,弟子……弟子……嗯!弟子當時看到陶師弟竟然在——屠村……」薛驚雲慢條斯理的說著,一邊用手撫著自己的胸部,似乎是受到了驚嚇一般。
「薛師兄,你胡說,陶笛怎麼會做這種事?族長,掌門,弟子……」陶越兒趁著薛驚雲打顫的時間急忙搶過話頭來,卻被族長一句「住口」給打住。
族長面色不悅的道:「薛師侄,你繼續說!」
「陶師妹,面對著族長與師父,我怎麼敢撒謊陷害陶師弟呢!」薛驚雲向著陶越兒正色道,「當時我確實有些急昏了頭腦,一時間倒並沒有認出那是陶師弟,因為那個人早已經是披頭散,血流滿身了。看到此景時,我急忙出手阻攔,哪知由於剛剛修煉時被半路打擾,又施展了血精祭印來穩定自己避免走火入魔,法力早已所剩無幾,所以,一直被那個人壓制,終於我負了重傷,但也終於在最後一刻,認清了那個人,竟然就是陶師弟,再後來,我就已經看到了族長。族長,師父,各位長老,這就是弟子絕無半絲誑語。」
「嗯!就是這一些了。陶笛,對此你有何解釋。」族長冷冷的面向陶笛。
陶笛跪在地上,慢慢的已經有些喘不過氣來,畢竟相比較薛驚雲,自己受過的傷更加重一些。
「族長,掌門,弟子陶笛。」
陶笛深深舒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思路:「弟子當日正在與師兄師妹參加招生,沒想到家園的小友夏至到達中心廣場,告訴我家園出事故了。在趕往家園的路上,夏至中毒而亡。當弟子趕到家園的時候,小桃村已經被屠村,我的所有親人全部堆在一起成為了死屍。但是……」
「但是什麼?繼續!」掌門催促道。
「但是親人們又活了過來,卻全部拿起利刃對上了弟子,弟子迫不得已,才……」
「又活過來,控屍術?」二長老一下子道處疑惑。
三長老一聽:「不可能啊,控屍術是南土異族的術法,怎麼可能闖破桃源禁制?」
大長老一眼望向族長,頓時族長有所覺察,眼中劃過一道長光。
「薛師侄,你身負重傷,現在下去歇息一下吧!宗夜,帶他下去。」聽完陶笛的話,族長略一思索說。眼看著薛驚雲拜了一禮後退下,族長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陶越兒與舉劍,你們兩個也下去吧!」
舉劍答應了一聲正要向店外走去,卻沒有現陶越兒沒有跟來,回頭一看才現,陶越兒已經同陶笛跪在一起向族長求情。
「族長,掌門,請容弟子說上幾句。」
陶笛凝望著身邊的這個女子,紅暈的眼角仍然有一絲淚痕,為誰留下,為誰傷!
頓時,殿上重人都一時間望向這個女子,掌門夜玄子甚至皺了皺眉:「越兒,陶笛的事族長自有定奪,你不要多嘴,快快下去。」
「多謝掌門好意,弟子心領了。」陶越兒似乎連哭過的記憶也已經忘卻,此刻已經滿滿只是一臉堅毅。
「嗯!你說吧!」族長只見眾位長老紛紛向自己看來,便冷冷的忘了殿下的陶越兒與陶笛一眼。
「弟子與師兄陶笛自幼一起在逍遙峰長大,莫說是接觸邪門歪道,連桃源聖地都不曾出過,談何魔道賊子之說。況且,師兄天賦明,為聖地做出了莫大的貢獻,此刻但憑一人之言,便要定奪師兄之罪,請族長掌門三思而行,千萬不要……」
「等等!」
打斷陶越兒的不是別人,正是還未曾走出殿門的薛驚雲,「陶師妹你說一人之言,難不成是我信口胡說?弟子懇請族長與掌門明見。」
族長一揮手:「你們都下去吧!我決不會冤枉任何人的。」口氣裡不容質疑。
陶越兒這才在舉劍的牽扯下一步三回頭的步出龍和殿。
見到幾人終於走出了大殿,族長一揮手,殿門悄然關上。
「陶笛,我問你,你可要如實回答。」族長的一股怒喝將陶笛的神思收了回來。
「嗯!不肖弟子陶笛遵命。」陶笛抬起頭,幾乎是盯著族長的眼睛卻又低聲地說。
族長點點頭:「嗯!」盯著對方的眼睛說話,在桃源裡,這是對對方的尊重,尤其是在長輩審問晚輩之時,盯著對方的眼睛示意著自己定會說實話。
「你是如何與薛驚雲打起來的?」族長問道。
「弟子不知,當時弟子已經陷入了昏迷,不知外界生了什麼,直到二長老將弟子喚醒,弟子才有了神識。」陶笛回答道。
「噢?世間竟有如此詭異之術,能夠強人心魄!」二長老捋著鬍子緩緩道。
「陶笛,我問你,當時我仔細觀察了村子,即便是村民都為屍控之物,以你連秘法第一層未過的法術,如何能夠拚殺這麼多屍體?」族長繼續問道。
「弟子不知,只知道當弟子看到村子被屠之時,突然獲得了一股從心底傳來的力量,頓時性子無常,暴力無盡。不過弟子實在不知這是何等力量。」陶笛繼續老實的答道。
「龍子覺醒,到底是?」二長老又是一陣驚呼。
族長一招手,打斷二長老:「陶笛,不知你想不想為小桃村的村民報仇?」
「弟子生為桃村人,為報親仇,在所不辭,即便粉身碎骨。」這一次陶笛昂起了,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不過那就要委屈你一下了!」族長的語氣已經緩和了下來。
龍族府廂房裡,薛驚雲將繃帶一圈圈的解下來,拿起折扇,眼中閃過一縷凶光:「老東西,跟我玩陰謀!哼!」
隨手一招,一隻信鴿已經從窗口振翅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