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嘗試了數次靈魂溝通,次次都是無功而返,艾莉薩手心裡全是汗。
神聖護盾泛起淡淡波紋,漸漸消散於無形,淡金色的光之守護懸浮,橫隔在林賽和白玉盒子中間。
林賽一動不動站在原地,雙眼空洞,毫無神彩。
「要不要找特瑞過來?」
艾莉薩隨即又搖搖頭,特瑞好像也幫不上什麼忙。
「看樣子只有用那個辦法了!」小姑娘歎了口氣,點點黑色魔法氤氳漸漸凝聚於週身,將艾莉薩包裹。
「主人,如果艾妮不小心……不小心……您一定要記得艾妮啊!」
小姑娘淚光閃閃,沖林賽深深一瞥,漸漸消失於黑霧之中。
黑霧濃密,片刻之後,如墨般粘稠的黑霧散去,艾莉薩黑色蝶翼震顫,顯出了冥界妖蝶的本體。
靈魂通道關閉著,主人的精神本體已經消失。
稍一猶豫,艾莉薩誦出一道玄奧冗長的咒語,小手比劃出數個手勢,在碩大的房間裡布下了一道防護結界。
小姑娘手指微微一動,一道細細的風刃自林賽肩膀劃過,帶起一蓬鮮血。
林賽卻毫無反應。
在艾莉薩的刻意控制下,那蓬鮮血被無形力量裹挾著,緩緩浮空,繞到了白玉盒子跟前。
「主人!再等等!艾妮一定把你救出來!」
艾莉薩深吸一口氣,閉目凝神,身周黑色魔法氤氳不斷湧出,漸漸瀰漫了整個房間。
「穿越生與死的距離,跨越光與暗的世界,以冥界諸神的名義……」甜糯的頌咒聲中,另一個低沉柔和的女聲如在艾莉薩身後,以完全相同的節奏念誦著完全不同的古怪咒語。
黑暗之中,林賽那蓬鮮血漸漸凝成小小的一滴,那一滴艷紅流光,居然刺破了濃厚的黑霧,映得艾莉薩一張小臉蒼白無比。
「雙聲頌咒,呵呵呵!小妮子天賦還不錯呢!」一個略有些刺耳的女聲在黑霧之中響起,將艾莉薩嚇了一跳,吟誦了一大半的咒語也差點被打斷。
那道結界是她親手設置,用的是極為特殊的方法,即使是實力遠自己的人,破除起來也得費一番功夫,只要一動結界,艾莉薩便能在第一時間知道。而此刻,結界完好無損,房間裡卻多出了一個不之客!
更詭異的是,黑霧籠罩之處都在艾莉薩感知之中,這個聲音處於黑霧之中,艾莉薩卻無法感知它的源頭。
而那咒語已經頌至結尾處,眼看著血滴就要進入白玉盒子,艾莉薩心中存了一分僥倖,自然不希望就此半途而廢。心神稍定之後,那頌咒聲又加快了一些。
「呵呵呵!無法掌控的魔法,還是不要用的好!」那個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儘是嘲諷和輕蔑。
艾莉薩心中大急,兩隻小手迅比劃著,頌咒聲又加快了不少。
「唉!你這樣會害死他的!瞧瞧,多漂亮的小傢伙,你真的捨得嗎?」
那個聲音長長歎息一聲,艾莉薩身形一滯,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雙手再也無法移動分毫。
那冗長的雙生頌咒卻就此打斷。強大魔法力量驟然散去,濃密的黑霧迅收攏,納入艾莉薩猶在輕輕震顫的蝶翼尾端。
魔法被強行打斷,艾莉薩氣血翻湧,喉頭一甜,險些噴出一口鮮血。
「是誰?!」小姑娘怒不可遏,強壓下喉嚨中的那一口血和魔法反噬帶來的無力感,四處搜尋那個聲音的主人。
「異界搜索,呵呵呵!即使是完成態的冥界妖蝶,施展起來也會非常吃力吧?一個實力還不到九階的小傢伙,居然能夠施展出來。呵呵呵!今天這一趟,還真是不虛此行呢!」
那個略有些尖利的聲音迴盪在巨大的房間裡,艾莉薩搜尋一圈,終於在林賽肩頭現了一頭小小的黑龍。
那條黑龍只有一寸長,通體由某種不知名的金屬雕刻而成,鱗爪角翼雕刻得栩栩如生。
「這怎麼可能?」艾莉薩看了一眼,視線就再難挪開。「你……你是……」
主人戒指裡有一塊方牌,艾莉薩可是見過不少次的,那方牌上,兩條黑龍展翅交頸而鳴,現在主人肩膀上這條,分明就是其中一條。艾莉薩還曾經問過這兩條黑龍的來歷,不過主人似乎也不甚了了,艾莉薩自然所知有限,只知道這塊牌子是傳承自克勞德家族的古物,至於黑龍,只是當作了某種特殊的裝飾罷了。
「呵呵呵!聰明的小傢伙,姐姐很喜歡你呢!」小黑龍抖了抖脖子,翅膀扇動了兩下,空中,束縛著艾莉薩的那個無形巨手緩緩下落,將小姑娘放在地上。「不錯,我就是薩菲羅斯,你們口中的菲奧拉,小矮人說的血刃公主,血刃女皇……」
艾莉薩難以置信地看著小黑龍,突然驚叫一聲道:「你就是菲奧拉?菲奧拉!啊,求求你,救救主人!這個盒子是你送來的,你一定知道該怎麼救主人對不對?你一定知道的!」
「呵呵呵!」小黑龍怪笑著,翅膀震動,居然飛了起來,在林賽頭頂盤旋了數圈,將艾莉薩胃口吊足之後,才緩緩降落於林賽頭頂。「當然知道。但是……你就那麼喜歡做這個小傢伙的寵物?」
「艾妮是主人救的,只要主人不嫌棄,艾妮願意一輩子跟著主人。」艾莉薩見小黑龍語氣有些鬆動,回答起來又帶了幾分楚楚可憐。「眼淚是最女人最強大的武器」,小姑娘依稀記得某本騎士小說裡某個貴族夫人說過這樣的話。
「是嗎?」小黑龍語氣中帶了些譏誚,「一隻冥界妖蝶,一個『榮譽』神殿騎士,呵呵呵!這可真是美妙的組合呢!你和他之間,是不可能有結果的,這樣你也願意守在他身邊嗎?」
似乎被小黑龍說破心事,艾莉薩蒼白的小臉略有些泛紅,淚光濛濛,搖搖頭道:「艾妮……艾妮從來就沒有奢望和主人之間會有什麼好結果。艾妮只是……只是希望能守在主人身邊,天天看到主人,艾妮就心滿意足了……」
「呵呵呵!天天看到他,你就心滿意足了?呵呵呵!這是我聽過的最不好笑的笑話……」小黑龍突然停了下來,嚴厲地道,「為了他,你可以去死嗎?」
艾莉薩看了看小黑龍,那顆提著的心突然放了下來,小姑娘幽幽一歎,「主人現在生死未卜,只要你有辦法把主人救回來,艾妮現在就可以為主人去死……」
「那就為他去死吧!」小黑龍引頸嚎了一聲,一柄匕自林賽靴子裡飛入艾莉薩手中,「有什麼遺言可以告訴我,我會轉告他的!」
「你確定你能把主人救回來?」艾莉薩匕已經橫在欣秀的脖子上,眼睛裡儘是期待。
「當然!」小黑龍無比興奮地嚎了一聲。「這個白玉盒子除了能夠裝東西之外,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囚禁靈魂,嗯,這個小玩意還有一個名字,那就是,靈魂囚籠。呵呵呵!」
小黑龍得意洋洋地仰起了脖子:「別小看了這個小東西,它可是青龍克拉塔拉,靈魂之力領主親手製造的。我的父親,掌管時間之力的薩多利安在閒暇時候又給靈魂囚籠加了一些新功能。
從某種程度上講,精神力相當於靈魂之力,當然,只是相當於,如果你的主人靈魂之力不夠強大,無法衝破其中的靈魂壁壘,就會迷失在從出生到進入靈魂囚籠的時間循環之中。
靈魂囚籠內部的時間是相當快的。到了靈魂徹底迷失的那一天,你的主人就會變成一縷毫無意識的純粹靈魂力量,成為靈魂囚籠的一部分。
當然,還有另一種方法可以把他救出來,那就是——自我犧牲。由於收到力量規則的限制,靈魂囚籠一次只能囚禁一個靈魂。
而我,正好現了一種能夠將被囚禁的靈魂踢出來的方法。
本來嘛,這個方法施行起來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五十,可是……我們有一個很好的犧牲者,不是嗎?以冥界妖蝶的精神力和靈魂力,我可以保證至少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
不過,不管第一個靈魂是否被救出來,替代者最後都會成為一股毫無意識的靈魂能量。
怎麼樣?小姑娘,現在你還有後悔的機會。」
艾莉薩嫣然一笑道:「為什麼要後悔呢?進入靈魂囚牢之後,替代者也會陷入從出生到此刻的無限循環,也就是說,艾妮可以重溫許多次和主人在一起的時光。以艾妮的精神力,恐怕還可以多體會好多次呢。菲奧拉大人,您覺得呢?」
小黑龍頗有些驚詫地看著艾莉薩,遲疑半晌才說道:「應該是這樣,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等等!」艾莉薩橫起匕當作鏡子,將額頭一抹灰撫順。「艾妮好看嗎?」
「怎麼?後悔了?」
「不!我希望主人醒來後看到的艾妮仍然是最漂亮的,主人最喜歡摸艾妮的頭……」整理停當,艾莉薩把匕橫在了脖子上,「告訴主人,和主人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是艾妮最快樂的日子,艾妮……很想和他在一起……」
「呵呵呵!呵呵呵!我會轉告他的,有個小傻瓜為了他可以去死!」
小黑龍促狹,略帶邪惡的長嘶聲中,艾莉薩閉眼,右手握住匕,從容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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