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鞭帶出呼呼風聲,抽在上身赤/裸的漢子身上,帶出點點血跡,留下兩道綻放的血肉。
彌瑟掩著口,輕輕抿了一小口,心中那一陣噁心才稍稍壓下些許。年輕的副官輕輕拍著彌瑟的背,目光卻落在了那個漢子臉上。
每一道鞭子落下,那漢子臉上的肌肉就是一陣扭曲,身上的肌肉會在那一瞬間陷入某種奇異的靜止狀態,在陽光下,如同某個雕刻大師的神作。
每一鞭子下去,副官都會瞪大眼睛,集中聽力,仔細地聽看著鞭子落下,辨認著每一次皮鞭擊打肌肉聲響的細微差異。
他聽得是那麼的認真,以至於拍在彌瑟總督背上的手不知不覺地加重了。
「混賬!你想拍死我嗎?」吃痛之下,彌瑟不自覺地向前避走了一步。
「啊!」副官拍了個空,猛然醒悟過來,連忙低頭道歉。
這已經是第三個了。
從戰場上倉皇逃離之後,彌瑟一共抓到了兩小股不長眼的強盜。
第一股強盜一共四人,身著精品盔甲,騎在抹得斑駁不堪的雪鬃馬上,一個個腦門亮,腰間鼓脹,打著傭兵的旗號,向南急匆匆而去,當即就被彌瑟看破。幾乎沒有費任何力氣,四名強盜有三名喪命於弓箭之下,另一名則很乾脆地抹脖子自盡了。
第二波一共三個人,扮作旅人,駕著破爛的馬車,一路向南。彌瑟總督看到那深深車轍,立即產生了疑慮,這一回,親衛們終於抓住了三個活口。
一通鞭刑,活活抽死了一名強盜之後,彌瑟才開始問。
強盜們提供的消息相當有價值:不男不女的「俠盜蘭斯若」,八名實力高強的傭兵,一個貴族暴戶和他的兩名僕從,七名矮人奴隸、兩男五女,裹挾著強盜們一路從紅楓湖殺到松子鎮,稍作停留之後,強盜們才知道自己和雪狼騎士們已經交過一次火。然後,強盜們開始各自奔命的逃往之旅……
問清情況後,彌瑟下達了處置命令——抽死最後兩人!
副官知道,彌瑟的心情很壞!
在伯克利市,副官就曾經斷言強盜之中混雜了亞拉瑟斯人。而根據強盜們的描述,那幾名普通傭兵的實力就至少在八級,至於那個娘娘腔蘭斯若,如果推斷無誤的話,至少也應該在九級以上才對。
七階以上已經屬於高階武士了,在帝國,凡是實力達到這個級別的,都會被帝國備案,而一趟出動八個,怎麼看都應該是亞拉瑟斯人的手筆才對!
想到這裡,彌瑟總督漂亮的眉毛又跳了跳,戰爭,真的要來了嗎?
副官抬起頭,輕聲道:「大人,剛才那場戰役,我們沒有出手相幫,真的沒有問題嗎?」
「哼!能有什麼問題?」彌瑟憂愁地皺了皺眉毛,心中暗道,若是這個姿勢被弗蘭奇那傢伙看見了,又會生出許多愛憐吧。
「坎貝爾那條老狼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的,大人,我們還是早做準備吧!」
「準備什麼?洗乾淨脖子準備等死嗎?」彌瑟看了看低眉順眼的副官,冷哼道,「現在南薩米爾群紛亂四起,他坎貝爾再厲害,也得等過了這道關再說!這一回,既然民憤遮蓋不住,我們乾脆就把事情捅大,讓王都那些傢伙也操操心!到時候自然有人來替我們擦屁股!」
「可是……」副官猶豫了一會,最終咬牙道,「強盜沒有剿成,招來了矮人,還損失了那麼一大撥人馬,坎貝爾他……大人,您還是跟弗蘭奇大人……」
「住嘴!」彌瑟恨恨抓過一條皮鞭,拋去了所有的優雅和從容,扭動著纖細的腰肢,惡狠狠地抽在了那壯漢身上:「叫你們造反!叫你們謀殺貴族!……」
副官看著彌瑟因為激動而有些泛紅的臉,輕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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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那件事情交給克勞德不會有問題嗎?」騎在已經刷成花斑的雪鬃馬上,一行六人已經走了半個多小時,雨果終於忍不住打馬上前,開口向泰德問道。
「你覺得呢?」
一路上,泰德始終沉默著,一張臉陰晴不定,不知在思考著什麼。向北去的親隨已經被緊急召回,南下的贊布爾則跟在胸毛凱文等人後面,暗中保護著幾名強盜領的安全,再有幾天,才會在紅楓湖一帶和泰德會合。見雨果問,泰德沒有直接回答,「你和林賽接觸的時間是最長的,你應該對這傢伙更瞭解才對,你覺得他會不會辦砸?」
「這個……」雨果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這小子陰險毒辣,心思縝密,本身是魔法師,又是高級煉金師,而且還會神聖法術。實力自然是沒問題的,不過我擔心……我擔心他會不會真正聽話,把那些矮人帶到這場戰爭中來。」
「這你倒不用擔心,我敢保證,那小子一定會給我們一個大驚喜的。」想到別離時林賽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泰德嘴角終於泛起了一絲微笑,「這小子心思縝密倒是不假,卻還有著個貪婪小氣的毛病,凡是落入他手裡的東西,就沒有吐出來的可能。你覺得他會坐視兩國相爭,讓他辛辛苦苦換來的麥登毀於一旦嗎?倒是父親大人那邊,你們該讓他考慮考慮這小子了!羅瑟利洛家族已經得了先手,拉賈克斯家族再不採取點行動,那所謂的大事也只能是一句空話啊!」
「呃……」雨果看了看泰德,欲言又止。
「說吧!」泰德見雨果吞吞吐吐,一時間有些不悅。
「克勞德大人遠遠不止表面上那麼簡單,他好像隱藏了些什麼!那個小姑娘,也很有些問題……這兩個人就像兩個謎團,讓人捉摸不透……」
「就這些?雨果,你多慮了!」泰德略有些失望,揮揮手,結束了這次談話,「相比這些,我們還是好好想想父親大人那邊的麻煩該如何處理吧!黑荊棘警報,嘿嘿,父親大人這回又將是什麼大動作呢?真讓人期待啊!」
雨果看著話帶諷刺的泰德,輕輕搖了搖頭,退回了隊伍後方。「林賽那小子,真的會乖乖聽話嗎?但願他不要玩出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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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在高頭大馬上,林賽偶爾扭過頭,回望隊伍後方那近百搖頭晃腦的大穿山甲獸,總覺得如同深處夢中。
在麥登,林賽就打算借此機會賣個人情給神殿騎士,讓這些即將過來的傢伙領件大功!沒想到泰德一到,就扯著自己踏上了前往血刃山脈的路,接下來更是一路裹挾,打砸搶,燒殺虐,無惡不作,當了一回徹徹底底的強盜土匪!
而且這土匪也當得實在憋屈,小心翼翼提心吊膽不說,還得時常應付泰德那稀奇古怪陰陽怪氣的調笑!一會是兔子,一會是魔法師,要不是顧慮這小子背後的拉賈克斯家族,林賽真想鑽個空子把這個惹人生厭的傢伙害死!
當然了,想歸想,yy可以,真做了,恐怕也多半沒法成功。下藥風險太大,借刀殺人刀子太鈍,至於別的歪招壞水麼,林賽倒是冒了不少,不過一個個統統都被否定了。
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花哨的東西是沒有太大用處的!
存了這份心,林賽一路也算是有驚無險地到了血刃山脈,只是原本屬於神殿騎士的任務,落在了自己頭上,讓他心裡著實有些不好想。
好吧!既然躲不過,那就硬著頭皮上吧!誰叫矮人們熟悉歷史,掌握了不少暗精靈的資料呢?誰叫自己倒霉催的,到了這個世界之後,中了厄運詛咒不說,還攤上了湮滅法陣和惡臭詛咒這種玩意呢?
眼下沒了泰德和那幾名請隨,林賽一顆心也輕鬆了不少。在矮人大穿山甲戰士的護送下,一路浩浩蕩蕩過了屍橫遍地的第九軍團哨卡,穿過了幾條地道,又走過了數個偏僻的小山溝,林賽成功地失去了方向——當然,只是暫時的。
打心底,林賽對矮人們這種小心翼翼的做法是十分不屑的,但當主峰血刃山出現在他眼前時,林賽突然有些體諒矮人們的謹慎作風了。
巴勒莫口中數次描述過這座矮人之城的宏偉,托恩無數次形容過這座城市的壯麗,達格娜念叨過它的雄奇,但親眼目睹這座山中之城的時候,林賽現這一切的言語都是蒼白的。
丹莫多是這座城市的名字。在矮人語中,丹莫多是摩拉丁賜福的意思。
這座城市依山而建,巨大的摩拉丁雕像巧奪天工地利用了雄峻的山石,高達百米的巨大門洞則是矮人們憑空開鑿出來的。四根十餘米粗的石柱分佈於城門兩側,每一根石柱上端黃金分割點處,都雕刻著矮人歷史上的偉大人物頭像,而石柱底端,則用淺浮雕描繪著這些偉大矮人的生平事跡。
「回家了!終於回家了!」七個矮人放聲大喊,再次站在那宏偉的大門前,淚水滾滾而出,模糊了視線,打濕了衣襟,也讓林賽的心再次活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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