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不用感到驚奇,殺死那異教神靈的,並不是我,而是光明神力,或者說是光明神本人也對!而我,只不過是那承受弒神惡果的替罪羔羊罷了。若非吾友納羅斯那塊暗黑雙龍牌,在弒神的瞬間,我就已經灰飛煙滅了。性命雖然保住了,我那一身十二級神聖鬥氣卻也徹底消失。
為了掩蓋真相,維護神殿的名譽,我於四十盛年,拒絕了聯邦的豐厚賞賜,回到伍賽德,開始著手經營魔植和魔獸生意。起初的想法只是為了幫助這個貧瘠混亂的故鄉擺脫貧困和混亂的局面,卻沒想到『聖騎士』這個虛名給我帶來了意外的驚喜,伍賽德舊貌換新顏不說,家族生意也逐漸擴大。
本以為事情就此完結,卻沒想到,那異教神靈在湮滅之前給我施加的惡毒詛咒應驗了。『你的子孫後代將繁衍不息,但永恆的痛苦將伴隨他們,直至你的罪孽償清』。我的二兒子列奧普突然身染惡疾,渾身潰爛而死,在臨死之前,列奧普居然渾身上下沒有一片完整的肌膚!!
為了防止後人將這個可怕的詛咒洩露出去,我在家族傳承中,補充了一條新的規則,那就是——商業繼承人競爭制。每一代人中,競爭商業繼承人的失敗者最終都會對外宣佈死於惡疾!!!」
那聲音嘶吼了起來,憤怒回聲在圖書館裡飄蕩不絕。
林賽恍然大悟,原來那血腥的商業繼承人競爭制後面還藏著這樣的隱情。想到這裡,林賽的心中大跳了幾下,道:「等等!你剛才說身染惡疾,那惡疾作之初的症狀是什麼?」
「畏寒,咳嗽,臉色蒼白……」
「完了!」林賽吼了出來,心中憤憤不已,這該死的詛咒!難怪到現在法諾爾侯爵還沒有為拉蒙舉行傳承儀式!原來在這一代的傳承中,拉蒙就是那個倒霉蛋犧牲品!
「什麼完了?」
「我跟你一個倒霉蛋子孫很熟,很不幸,他現在的症狀跟你說的一摸一樣!」
「你是說拉蒙嗎?」
「看樣子你還什麼都知道!」
「在這裡被困了四百餘年,能看能聽不能說不能動,除了觀察我那些子孫們,還能做些什麼呢?」
「這四百年來,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現你?」
「倒是有兩個人現了一點異常,只不過都是外人,卻沒有一個像你這般魯莽蠻幹,直接一道奧術衝擊就招呼了上來。所以你才是第一個現我的人!事情已經解釋清楚了,現在你可以將我釋放出來了吧?」
教宗塞克圖斯五世即使現了異常,也不會貿然攻擊穹頂上的天使像,這倒沒有讓林賽意外。至於海德堡,林賽還真沒想到這老東西年輕時膽子這麼小。
「我承認,你講的故事很精彩,不過光靠這點故事還不能讓我相信你。這裡面可還有最大的一個疑點呢!」林賽嘿嘿冷笑,「當年聖明無比的法諾爾大人,怎麼會作繭自縛,將自己的靈魂囚禁於這幅天使像中呢?」
「那是因為我在等待一個能夠淨化詛咒的機會!四百年了,我的等待沒有白費!你!就是我要等的人!」那聲音激動萬分,漸漸高昂起來了。
「等等!別激動!」林賽毫不留情地潑了一盆冷水,「先,我承認你講的故事很精彩,你呢,也的確有可能是聖騎士法諾爾大人本人的靈魂,但是你似乎弄錯了一點,我一介七級法師,如何能夠解開那異教神靈施下的詛咒?退一步講,即使你講的是真的,多少年過去了,詛咒之力衰弱了什麼的,我也未必會同意。這世上可不會有什麼便宜美事,真要解開這詛咒,怕是要付出極為恐怖的代價吧?其次,你好像忘記了一件事情,你,不過是一介囚徒!而且從一開始,就在誘使我攻擊魔法禁制!這可不怎麼像等人應該有的態度和反應啊!」
這番話一出口,那聲音一時語塞,遲滯了片刻,才緩緩道:「我為之前的行為鄭重地向你道歉!呃,說到這裡,好像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叫我林賽就可以了。」林賽冷冷道。
「林賽,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很難再相信我了。不過我希望你明白,你!就是能夠解開這道詛咒的人!我,法諾爾?布萊克史密斯,鄭重地向你求助!」
「我看你還是找別人吧!反正第一道禁制已經被解開,你完全可以讓子孫後代們動用雄厚的家族實力,找到更合適,更強大的人來幫你解決這一切。至於我麼,不光怕死,而且天生膽小,沾點血什麼的就會頭暈……總之,這個忙我是幫不上了。」儘管不知道這聲音為什麼如此肯定自己能夠幫他解脫詛咒,也沒有打算出手相助,林賽還是打算探探這聲音的底限,看看他能開出什麼價碼。如果這玩意真是法諾爾大人的靈魂,說不定還真能開出兩個令林賽心動的條件來。
「呵呵,談到膽量,這四百年來,你可是第一號。至於說怕死麼?我看未必,身受湮滅法陣的禁錮和厄運詛咒還能淡然自若的人,怎麼都不會和怕死兩個字沾上邊哪!」
「你怎麼知道!」林賽失聲叫了出來。希望之光在眼前閃耀,林賽宛如一條驟逢甘霖的涸澤之魚,聲音中帶著驚異、興奮和期待。
「對聖騎士來說,這並不難。」那聲音似乎聽出了林賽的急切,反而緩了下來,吊起了林賽的胃口。
「儘管薩摩大神殿一戰讓我失去了神聖鬥氣,但對力量和規則的認知卻保留了下來。在從商之餘,我將所有的精力用來研究魔法陣和詛咒法術,試圖破解那該死的詛咒。這座私人圖書館在設計之初就是為了搜集大6各地的魔法書籍的,只不過為了掩人耳目,所有種類的書籍皆有收藏。湮滅法陣是我無意中在一個上古魔法卷軸中現的,作為專門針對武者,禁錮鬥氣的魔法陣,大概是因為作用過於惡毒,明者在試驗成功之後就將它封印於這個魔法卷軸之中。
為了防止這個法陣重新出現,危害世人,我本來想將它徹底摧毀,卻沒想到在點火焚燬那一刻,猛然現這法陣的似乎還有另一個作用——禁錮神力。於是我將那個魔法陣稍稍打亂,鐫刻在了這地板之上,一來可以作為吸引眾人目光的手段,二來如果條件成熟,還可以以此破解或者乾脆禁錮掉施加在靈魂印記上的異教神力,達到破除詛咒的目的。
而那個卷軸也被保留了下來,靜靜地放在了這座圖書館頂層,直到百年之前被借用這座圖書館的聖階法師赫利?海德堡取走。
小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給你施加這個湮滅法陣的,應該就是那個聖階法師的傳人吧?」
沒想到海德堡那老東西是在這裡學到的禁錮法陣!林賽臉色青,心中罵聲連連,直將這血手聖騎士和海德堡用最惡毒的語言問候了數遍,才咬牙切齒地從牙縫中將話擠了出來:「不是傳人,而是那老東西本人!」
「哦?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只是不知道你小子到底幹了什麼壞事,惹得那聖階法師親自出馬?」
「沒想到光明神最忠實的信徒也會善惡不分!罷了,想必是你在這禁制中困得久了,對那老東西後來的所作所為全然不知。百年前薩爾茲堡屠城事件你可知道?就是那老東西一手造成的!」林賽憤憤道。
「哦?這麼說我還錯怪你了?這樣吧,你為我解開這個禁制,再幫我去除詛咒,作為回報,我幫你淨化掉厄運詛咒,怎麼樣?」
「禁錮法陣呢?」
「這個,我就真沒有辦法了!我可以修改法陣,但卻不能破除已經施加在你身上的禁制。當然,光淨化一個厄運詛咒對你來說好像有些不公平,我會給你一點補償的。」
「等等!破除詛咒的代價是什麼?」雖然無法解決這個禁制,但好歹能夠破除掉那該死的厄運詛咒,再也不用為壽命將盡而愁。不過如果代價和風險太大,送走虎豹卻迎回豺狼,那就得好好思慮一番了。
「不管代價是什麼?你還有選擇嗎?你那身上的厄運詛咒可是只剩下不到五個月了呢!五個月的時間可不長哦!」那聲音吃吃地笑了起來。
林賽長歎一聲,沉默不語。是啊,我還能有別的選擇嗎?五個月的時間不長,即使在剩下的時間找到了破解詛咒的辦法,瓦列,恐怕也不會放過自己吧!
「推開書桌,在魔法陣正中心的符文處連按三下,然後釋放一道奧術衝擊,你會看到一個戒指,那是預付給你的報酬。至於解開詛咒的方法,如果納羅斯的暗黑雙龍牌還在的話,倒是不會太過凶險,只是當年……」
林賽愕然,從懷中掏出那塊方牌。「你說的,可是這個?」
「這!這?這怎麼可能!……哈哈哈哈哈!四百年了,沒想到在這裡居然還能見到納羅斯之後!到底沒有枉費我四百年孤寂、四百年守候!小子,難怪你雙眼碧藍,如此眼熟!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
「林賽?馮?達薩諾?克勞德,老實說,直到今天碰到法諾爾家族家主,我才敢確認自己是納羅斯?克勞德大人之後。」林賽苦笑連連,自己這一路走來,似乎全在海德堡的算計之中。
不過縱如此,也只能將錯就錯,一條道走到黑了。
於是那個講過至少三次的淒涼出身故事再次被演繹了出來,只是這一次,將世外高人海德堡的名字直接說了出來,謊話重複的次數多了,就連林賽自己都產生了錯覺,那十五年飽受海德堡摧殘的悲慘生涯似乎歷歷在目。此次演技精進,中途小抹了幾把眼淚,直把個魔法生物說得默默無言,連連歎氣。
「四百年了,沒想到盛極一時的克勞德家族也只剩下你這唯一的傳人了。好了,時間不早了,今晚就到這裡吧!等了四百餘年,也不在乎多等一天,那詛咒的事情,明晚再說吧。」
「明晚,我需要準備什麼嗎?」林賽有些疑惑,不知道為什麼,在那聲音中,竟然透著些許疲憊。
「帶上這塊暗黑雙龍牌,冥想補充完魔力之後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