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碧心一大清早就起來了,薇薇伺候她換了衣服,梳洗完畢,就去取早飯了。
站在院子裡呼吸著清晨美好的新鮮空氣,再伸個懶腰∼呃……手好痛……腰好酸,一個懶腰伸的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不行,在這麼下去會提前骨質疏鬆的,駱碧心哭喪著臉揉著纖腰,開始活動筋骨。
「左三圈……」唔,脖子要斷了,再轉一圈。
「右三圈……」嘶,手都僵了,左邊也轉轉。
「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撅著屁屁搖一搖。
「早睡早起咱們來做運動,抖抖手啊抖抖腳啊,勤做深呼吸學爺爺唱唱跳跳,你才不會老……」
一個一百八十度跳轉,駱碧心維持著之前的動作,尷尬的看著面前哪兩個已經石化了的男人,以及那個正躲在旁邊忍笑忍的眼淚都出來了的薇薇,不知道是該繼續跳好,還是當土撥鼠掘地三尺把自己埋了的好。
「咳,女兒啊……」常爺想笑又怕傷了女兒的面子,只能抬手咳了一下,做為掩飾。
「爹……」駱碧心乖乖的做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彷彿前面什麼事都沒有生。
「咳咳,那個,你還沒吃晚飯吧?」常爺瞪了眼笑的快端不住手上飯盒的薇薇,小丫頭真不像話!老爺我都忍著沒笑,你居然笑的這麼開心!
駱碧心眼角抽搐了下。無奈地垂著頭。「爹……是早飯。不是晚飯。」
「啊。對。對。是早飯。早飯。你看爹這不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麼。」常爺訕笑。
駱碧心瞄一眼常爺花白地頭。臉上細細密密地皺紋。何止是年紀大了。我都想叫你爺爺而不是爹啊……不知道騙你說我是你孫女你信不信……
又瞅瞅從剛才起就一直像木頭一樣站著地莫名。自我安慰。他應該不是被我給嚇傻地。是他本來就這麼傻。一定沒錯!
「爹找我什麼事?」
「來看你吃早飯啊!」常爺一副理所當然地樣子。
駱碧心扶額,把哀歎和自報家門的衝動咽到肚子裡,無力的開口,「爹昨天不是看過了麼……」
「那怎麼夠!爹爹可是十年沒見過艷兒吃飯了啊!」常爺瞪著眼睛嚴肅道。
張著嘴巴回不出一句話,只能再閉起來,乖乖讓便宜爹牽著去吃飯給他看。
「爹……我自己吃。」駱碧心皺著眉頭上訴。
「爹爹我好多年沒給艷兒餵過飯了。」小狗的耳朵又跑出來耷拉了……
「可是我現在不是七歲,是二十歲誒!」駱碧心瞪著伸到自己鼻子前的調羹。
常爺眼底光芒一閃,但很快就掩藏了起來,依然可憐的看著駱碧心,目光不無寵溺。
裝可憐?裝可憐有用要警察幹嗎!?
好吧,裝可憐的人最大……我認輸……
上訴駁回。
駱碧心乖乖的張開口。
啊……一口冰糖燕窩。
啊……一筷炒鵪鶉蛋。
啊……一勺魚片粥。
啊……一塊梅子糕。
「粗,粗不下了……」駱碧心費力的咀嚼著滿嘴的食物,閒的,甜的,酸的,什麼味道都雜在一塊兒,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還不能吐出來,只能拚命的嚼碎了往下嚥。
「艷兒怎麼胃口這麼小。」常爺皺著眉頭看看碗裡還剩下大半碗的魚片粥,似乎在考慮怎麼把這些也塞進去。
你要是不餵我,絕對能消滅掉這一桌子的食物,這下子浪費了吧。
常爺不死心的又舀了一勺粥送過來,駱碧心連連搖手,臉都綠了。
歎了口氣,常爺把手上的碗放到桌上,拿過過熱毛巾擦了擦手,語重心長的說道,「女兒啊,你要多吃點飯才會有精神啊,你看你小臉白的……」
我那是噎的!
「身子骨瘦的……」
那不叫瘦,叫窈窕好不好。
「唉,你這樣叫我怎麼跟你娘交代啊……你是爹的心頭肉,你身體不好,爹會擔心的。」常爺伸出手輕輕的摸了摸駱碧心的頭,駱碧心忽然有想哭的衝動,有多少年沒人這樣跟自己說過了……
「爹。」這是她第一次這麼真心的叫眼前這個老人一聲爹,是夢也好,是預謀也罷,就讓她貪婪的享受下這難得的寵溺吧……
「常爺。」一直站在屋外的莫名忽然走進來,打破了這一時的溫馨氛圍。
「什麼事?」駱碧心一直覺得這個便宜爹在面對外人時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完全沒有跟自己獨處時的和藹可親。
「水府派人送帖子來了。」
「那個糟老頭找我什麼事?」
「請您去赴宴,說是慶祝水公子訂婚。」
「哦?」常爺忽然若有所思的站起來踱了兩步,「知不知道是哪個水公子?」
「是三公子,水輕塵。」
「是他?怎麼會是他,水老頭捨得?」常爺背著手自言自語,「女方是誰?」
「岳陽太守的女兒,司徒緋牧。」
常爺點點頭,轉過來又笑得很親切的問駱碧心,「艷兒啊,要不要跟爹一起去赴宴啊?那個水伯伯你小時候還抱過你吶,上幾年他老跟我炫耀他那幾個寶貝女兒,哼哼,現在我們家艷兒回來了,一個頂他家四個!看誰羨慕誰!」常爺得意的笑。
駱碧心滿頭黑線,感情要拿她去獻寶,好吧,獻就獻吧,反正自己也不吃虧,說不定宴席上還有好東西呢,想著也就很順從的點了點頭。
常爺立刻樂顛顛的出門準備去了,吩咐薇薇給駱碧心換身合宜的衣服。
雖然很討厭這些繁文縟節,但為了不讓便宜老爹難堪,駱碧心也就忍了,一邊換衣服,一邊想著一個不是很重要的問題,剛莫名說那人叫什麼來著?水輕塵?好熟悉的名字啊……
駱碧心自認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但是這麼大的排場她在九州山莊都沒見著。
八抬大轎啊!標準的八抬大轎啊!四面垂著粉色的紗簾,裡面是軟和舒適的躺椅,還有小圓桌,茶具,書籍,妝鏡台可以說是一應俱全,估計如果是冬天的話連暖爐都有。
駱碧心張著嘴巴,流著哈拉,傻傻的被薇薇牽上轎子去,那些強壯彪悍的轎夫,都不禁同情的搖了搖頭,唉,常爺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女兒雖說漂亮,怎麼就是個傻子呢……
坐在轎子裡,駱碧心東摸摸西看看,哇,桃木雕八仙玲瓏桌?!看這雕工,少說也值個十幾萬人民幣啊;哇,全套象牙制飾?!每件都得值個幾千,這一整套四五十件該多少錢啊;哇,純白老虎皮座墊?!市價五十萬美元都是有價無市啊……
駱碧心忽然現,她要對自己這個便宜老爹重新定價了,怎麼著也得是個跟九州山莊有的拼的主,可是……
「薇薇,常,我是說我爹很有錢麼?」
「小姐,你這是什麼問題,哪有沒錢的人家坐的起這種轎子的?」
好吧,她承認她這個問題問的很沒水準,可是薇薇這丫鬟實在是讓她覺得不像個丫鬟,哪有丫鬟這麼駁自家小姐面子的……而且即使在老爹面前她也很泰然自若,這裡面一定有文章,不知道她跟萬依依到底什麼關係……駱碧心把這些困惑都藏起來。
「我是說,爹到底多有錢……」
「當然是很有錢啊。」駱碧心翻了個白眼,她在雞同鴨講麼。
「為什麼他坐得起這種轎子,卻住在這麼普通的,這麼小,這麼簡樸的常府?」耐著性子繼續問。
「因為老爺節約嘛!∼」
節約……出門坐這種轎子,還騎著這麼一匹連她這個外行人都知道價值不菲的赤色寶馬的人居然可以用節約來形容,駱碧心探出頭看看外面正坐在寶馬上耀武揚威的老爹,再會過來看看那個一臉無辜純潔的薇薇,終於深深的明白到,她在薇薇身上是得不到她想要的訊息了,還是自己問老爹來的比較快。
去水府的路程不是一般的遠,駱碧心從一開始的新奇到後來的百無聊賴,就托著下巴看薇薇繡手帕。
「薇薇啊,你姓什麼?」
薇薇很奇怪的抬頭看了駱碧心一眼又低下頭去,「我本家姓萬,跟了常爺後就姓常了。」
「姓萬?」如此巧合?駱碧心挨過去坐近了一點,「你是不是有個雙胞胎妹妹或姐姐?」
「沒有啊,我是孤兒,從小就沒爹沒娘的,只是身上都帶著個護身符,裡面寫著我姓萬來著。」
「哦……那你有沒有想過你也許有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姐妹?」駱碧心挑挑眉毛,開始在腦海裡想想一個關於天災**,拋家棄子,妻離子散的悲情故事……
「沒想過。」薇薇不太感興趣的繼續繡鴛鴦。
駱碧心還想再說,卻感覺轎子停了,莫名掀開簾子,「小姐,前面有個茶鋪,常爺問你要不要下來休息下。」
休息,她一直在休息,不過能下去走走駱碧心自然不會拒絕。
真的是很地道的茶鋪,四面透風,上面蓋著幾根稻草算是屋頂,裡面區區五張桌子還破損了兩張,就只有一個店小二在迎來送往,眼看著他把前一撥人用過的杯子,碗碟往大水桶裡一丟,再撈出來用掛在肩上已經烏黑的抹布隨便抹了兩下。
駱碧心臉黑黑的示意薇薇把轎子上的茶具拿下來,出門在外,做人不能太挑剔,所以我自備總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