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城酒樓之中
地字三號房內淡金色流光一閃,冷天涯的身軀便突然出現在了這間屋中.到得屋內,冷天涯急忙跑到了酒樓門口,同那些還在聊談著剛才佛光突降之事的人們站在了一起,而這時他的臉上也現出了一絲淡淡的不可置信,似乎對這些人談論的話題也是持著將信將疑的態度一般。無從得知冷天涯這樣的神情是出於內心,還是驚訝自己動攻擊技法時會有這般大的威力,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冷天涯這樣的舉動一定是為了蒙騙玉靈等人。
「看什麼呢?」一聲略帶著絲絲稚嫩的聲音在冷天涯的耳畔響起,這令全神貫注傾聽眾人聊談的冷天涯不禁被嚇得身軀微微一顫,不過他並沒有為身後之人的唐突之舉而感到生氣,因為從聲音上他已經聽出了對方的身份,正是他的小師傅玉靈回來了。
冷天涯聽罷玉靈的問話,急忙將身軀轉了過來,神情略微有些興奮的對玉靈說道:「師傅,你猜我剛才一覺醒來看到了什麼?你一定猜不到,漫天的金光啊!我從窗戶向外望,全城的百姓全都跪在了地上參拜,那景象別提有多壯觀了……」「好了好了,為師看到了,你快回去收拾一下吧!明天一早我們就回觀蒼峰去!」玉靈看著自己這個既高深莫測又有些童真的開山大弟子向自己描述著剛才的景象,一時間本對他升起的一點戒心也已揮之而去了,甜美一笑,用食指尖頂了一下冷天涯的額頭說道。
「不是要等到兩個月以後才回山去嗎?怎麼明天就回去了?」冷天涯假做吃驚的說道。
「行了,你就別多嘴了,叫你收拾你就收拾,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對了,一會兒我領你去拜見一下卿立文、土丸兩位師叔,順便也讓你結識一下與你同輩份的兩位師哥,你可要抓緊一點兒啊,可別讓我在房間裡等急了,不然我有你好看!」玉靈表現得有些不耐煩,可她與冷天涯都心知肚明,最後一句話根本就是撐撐場面罷了。
「哦,徒兒遵命!」冷天涯認為自己的戲演得也差不多了,沒有必要再繼續裝下去了,於是便乖巧的哦了一聲,轉身回房去了。在他走後,玉靈則是滿臉笑意的看著自己弟子遠去的背影,心中想道:「不管他是什麼人,只要他不是危害正道的惡人,那自己還有什麼可計較的呢?畢竟他可是自己的開山大弟子,是自己的第一個徒弟。」玉靈心中這樣想著,想罷也舉步向房間走去,只留下酒樓外還在閒聊著的凡人仍吾自誇張的描述著剛才的場景……
第二天清晨
冷天涯一行十人從無名城東城門走出,方向直至距此不足二百里路的觀蒼峰而去。早已習慣了騰身飛馳趕路的火痕,冷不丁的腳踏實地很不習慣,所以在行出無名城沒多久後,他便提出御器而行,無奈眾人輩分都不如他高,所以只好應承了下來跟其身後向觀蒼峰疾馳,不過這樣一來也有一點好處,那就是趕路花費的時間急劇縮短了,原本需要三天的路程,正午時分眾人便趕到了觀蒼峰腳下。
「終於到了,這寄器趕路實在是太慢了,要不是遷就你們這些小輩,恐怕我都已經在火焱門睡上一覺了!」火痕道人有些抱怨的說道,的確如他所說,寄器飛馳相比道人期修為的全力飛遁,慢了足有百倍不止,也正因此,火痕有所抱怨也屬情理之中。略微停頓了一下,火痕接著說道:「好了,新收弟子徒步上山,到月輝門記名,等到會試之後,根據你們的表現定奪到底收不收你們為正式弟子!」
火痕的一番話,可謂是在冷天涯等六位新收弟子的腦海中畫了個大大的問號,什麼叫「根據你們的表現定奪到底收不收你們為正式弟子」,難道自己現在還不是無為道派的正式門人嗎?一時間六人腦子裡都出現了這一個同樣的疑問,不過沒等他幾人開口相問,五位師傅便騰身而起,飛上了觀蒼峰,只留下冷天涯等六人,愕然的站在原地,遲遲不曾動作。
「蒼穹、少安兩位師弟,胡、朱三位小師叔,我們老這麼站著也不是辦法,還是按師叔祖說的上山去吧!」良久之後,身著嶄新土黃色布衣的青年終於耐不住性子率先開口言道,單從此人的著裝上看,就可判別出這人正是土垚門弟子土丸新收下的徒弟沈奇龍。
「上山?上哪門子的山呀?你沒看師叔祖剛才的表情嗎?什麼會試,分明就是在難為我們!你想想全天下的修仙高手哪一個不是腦袋削尖,擠破頭的想上觀蒼峰,我們這麼一丁點兒修為算得了什麼!會試是什麼意思你們不懂嗎?說白了就是去比武,勝者留下敗者滾蛋。你看看咱們幾個的修為,最高的不過驅物巔峰,最低的就像我這樣剛到驅物期,到了比試的時候,我們肯定是被淘汰的對象,你覺得我們還有上山的必要嗎?」沈奇龍的話音剛落,身著水青色緞衣的何少安就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道,看其一身裝束與水淼門弟子卿立文尤為相似,不用想也能猜到他便是水淼門卿立文的記名弟子了。
「少安師侄,話也不能說得太死嘛,興許這個會試是另有一番用意,說不定並不只是考驗我等修為如何;再者說了,萬一那些與我們一樣的新收記名弟子跟我們情況差不多,那咱們入門不就大有希望了嗎!所以要我看這山還是要上的,管他能不能留下來,盡力而為不也就沒有遺憾了嗎!」胡治飛向來就很健談,因此當其見到何少安有些憤慨的時候,便開口勸解道。
這三人說得正歡,可火痕新收的兩兄妹卻至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他們對眾人所言表現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靜靜的看著身前不遠處的冷天涯,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動作一般。冷天涯同樣也沒有理會眾人,在吾自看了一會兒觀蒼峰後,便獨自一人走上了上山的羊腸小道,可冷天涯沒有料到的是,他的這一番舉動立時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可能是因為修為高能起到帶頭作用吧!冷天涯這麼一走,眾人也紛紛跟了上去,畢竟冷天涯目前顯示出來的修為是在場眾人中最高的了,所以他的言行舉止才會這般有號召力。
「蒼穹!蒼穹,你就一點不擔心嗎?」胡治飛與冷天涯認識的時間最長,所以二人相對來說還算比較要好,因此當其見到冷天涯向山上走去的時候,便連忙跑上前來對冷天涯說道。
「擔心又有什麼用?與其現在擔心,倒不如將這口氣憋在心裡等會試的時候爆出來,那樣起碼說還能起到一些作用,反之在這裡瞎耽擱工夫,最後不也是要上山比試的嗎?所以說現在在這慪氣,純粹是愚蠢之極的舉動!」冷天涯言辭微冷的說道,說罷加快腳步,不再理會身後的五人。而在眾人聽到冷天涯的話後,就像是瞬間頓悟一般也都不再言語,緊跟其後向觀蒼峰上行去。
冷天涯動作極快,這也是因為他的修為遠高於身後五人,所以未過多久冷天涯便將身後的五人遠遠的甩開了,約莫過了柱香的時間,冷天涯就率先來到了觀蒼峰這闊別已久的半山腰處。觀蒼峰上無為道派的建築仍舊是從前的模樣,古色古香的漫弧形圍牆,牆上青灰色的瓦片,每隔百丈便有一個門樓的建築構造,這一切的一切,給冷天涯帶來了一種今天與從前就像是恍如隔日一般的感覺,眼望著面前的熟悉景象,冷天涯有些感慨的說道:「回來了,曾經幾度在夢裡回來過的地方!……」
「拜山右走,拜師左走!」冷天涯還在自顧自的出感歎,不想正在這時一聲虛無縹緲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對其提醒道。冷天涯被這突然出的聲響嚇得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不過在其緩過神兒來的時候,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此時的他還沒有成為無為道派的正式弟子,不易在此惹事生非,於是冷天涯便依其所言向左側行去。
冷天涯順著漫弧形的圍牆向左側逆時針的行走著,眼見著一個個門樓從身邊晃過,冷天涯不禁有些焦急什麼時候才能進入到無為道派之中。終於,在冷天涯來到半山腰處正對著東北方的位置時,看到了一個純黑色的門樓,銀白色的花紋遍佈整個烏木門表面,大門正上方「月輝門」三個大字釋放出一層淡淡的光暈,乍一看去給人的感覺是那樣的神聖不可侵犯。冷天涯見此,方才反應過來這裡便是曾經的四師叔月尊真人的門位。
「月尊師叔,請恕天涯不能相認之罪!」心知馬上便要見到月尊真人了,冷天涯自內心的感歎道。言盡於此,冷天涯徑直走了進去,一時間他的臉上不禁現出一抹傷感之色,不過這絲傷感並沒有在其臉上留存多久,便被驚愕之色所取代,原來在冷天涯剛走進月輝門後,他的眼前便出現了多達近千人的長隊,這樣的場景讓冷天涯震驚的同時,也不免有些苦惱,而這苦惱的初衷,就是這麼多前來拜師的人,自己應該如何從中挑出邪修呢?終不能一個一個的去試探吧!」
「來人排隊等候,再說一遍,拿好手中的號牌,即日起進行會試!」長排前,一位端坐在方桌後的中年修士開口說道,冷天涯見到這人之後,神情不由自主的一滯,原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冷天涯從前的四師叔,也是他最小的一位師叔月尊真人。
冷天涯就此開始了漫長的排隊經歷,在多達整整半天的排隊時間下來,冷天涯方才拿到了一個寫有「一零零一」的號牌,看著曾經的師叔親手交給自己這個號牌,冷天涯的臉上不禁流露出了一絲苦笑,心道沒想到自己苦等了半天,卻只換來了對方的幾句姓什麼、叫什麼、收徒人是誰以及一個手指長短的玉牌,這讓冷天涯由衷的感歎,真是世事弄人。
「好了,今天入門的所有人由我親自監督,你們現在先原地休息一下,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我便要帶你們去進行第一輪會試了,我可先告訴你們一聲,整個會試的全過程都有隨時斃命的危險,所以你們不要掉以輕心,一旦陷入危境,我是不會加以援手的!另外本次會試乃這些年以來頭一次設立,所以暫時還沒有詳細的規定,只能是根據你們的表現定奪收不收你們為正式弟子,好了,抓緊休息,一個時辰以後我帶你們這組前去參加會試!」月尊道人開口警醒的說道,說罷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一圈銀白色的漣漪便從其身邊蕩漾開去,與此同時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再不見蹤影了。
一千多人聚集在一個佔地也就方圓三十丈左右的院落之中,不免顯得有些擁擠,如果單是站著還不覺得什麼,可當眾人紛紛坐於地上後,院內的場景幾乎可以用挨肩擦背來形容了。可能是冷天涯嫌周圍空地緊缺,也可能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當眾人紛紛落坐下來後,冷天涯卻遲遲沒有找地方坐下來休息,一時間本就個頭偏高的冷天涯頓時成為了在座所有人目光的焦點,基本上所有前來拜師的人都看清了冷天涯的相貌。
忽然,一道冷光狠狠盯視在了冷天涯的脊部,憑藉著敏銳的感知能力,冷天涯在其看在自己身上的第一時間便反映了過來,突然轉過身,冷天涯看到了一位身著一身暗紅色錦衣的青年修士。剎那間,二人的目光相交在一處,隱隱中彷彿碰撞出了些許火花一般。可不待他二人再有進一步舉動,冷天涯的右肩便被人狠狠的拉向了後方,這使得他的身軀又一次轉了回來。
「蒼穹,你剛才跑得那麼快幹什麼?搞得我們幾個還以為你失蹤了呢!不過還好,你小子到底是被我逮到了,走吧!另外那幾個人就在那頭兒的牆根下,我們幾個一起來的,現在就坐在一起吧!謝天謝地,多虧你小子沒有坐下來休息,不然我還真就找不到你了!」胡治飛的身影赫然立於冷天涯的身後,只見他將冷天涯拉回來後,不待其開口說話便先訓斥了冷天涯一番,而後也不等其回答,便將他徑直拉向了院落另一端的牆角處。
冷天涯在胡治飛生拉硬拽的迫使下,無奈只好依從他走了過去,可在這走去的途中,當冷天涯回頭再次尋找那人的身影時,那個人原來所在位置早已經是空無一人了。至此,冷天涯埋怨的看了一眼胡治飛,卻也沒有多加指責於他,畢竟自己只是根據對方的眼神看出了一些蛛絲馬跡,還不能完全肯定那人便是邪宗的人,不過據冷天涯的預測,這個人很有可能便是邪宗派來的奸細,不然他的眼中是不會擁有那種滿含殺機的眼神的。
「好了,這回人齊了!怎麼樣啊朱顏武?我說過我是不會看錯的!實話跟你說,蒼穹與我是最先認識的,所以對於他的身型我是再熟悉不過了,要不是我沒有那個……那個叫什麼來這兒?啊對,要不是我沒有那個龍陽癖好,相信這小子身上哪里長痔,哪里長瘡我都能給你講得清清楚楚!」胡治飛頭前的話使冷天涯立時明白原來他是在同火痕道人的男弟子打賭,可正在他要開口斥責胡治飛的時候,胡治飛卻說出了「龍陽癖好」這一詞彙,這可是讓冷天涯困窘難當,一時間只好默不作聲的低頭坐了下來,再不敢看周圍人一眼。
時光在胡治飛那總有說不完話的嘴一開一合間悄然流逝,當一個時辰過後,月尊真人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院落的正上空,想必他也是覺得無處下腳,才會在空中現身與眾人說話。「各位都起來吧!現在我便帶你們前去參加會試,所有人全部寄器而行,這樣也好快上一些!」月尊真人說話的語氣聽起來讓人感到很平易近人,在其一聲令下,眾人紛紛拿出自己的神兵,隨時準備騰身而起進行趕路。
「出!」月尊真人見眾人非常配合,臉上也流露出了一絲善意的微笑,在其說完之後,只見他飛也似的向正南方向帶頭行去,而地上眾人則緊隨其後向其追來,短短半盞茶的工夫,所有人便消失在了天際……
冷天涯修為高過與其同來的幾位修士,所以他要想跟上眾人的隊伍不難,不過此時身邊有這幾個累贅在,因此大大影響了他的度,在眾人咬牙緊追的情況下,他們依舊與大隊人馬越拉越遠,一時間除冷天涯以外眾人皆在心中暗暗想道:「真不曉得師傅看中了我們那裡,竟然選了我們這幾個修為低下的弟子!」其實他們又哪裡知道,無為道派收徒的規定早已詔告天下,也正是這點,每次收徒的時間一到,都會有大批修士前來毛遂自薦,這也使得無為道派在無法回絕他們的情況下,定了這個會試的規矩,以便從中篩出棟樑之才,至於那些淘汰者,就只有等到下一回收徒之際再來碰碰運氣了。
冷天涯等人眼見著距離人群越來越遠,正在他們以為肯定會被眾人拉開的時候,前方的大隊人馬卻忽然止住了前進的去勢,全全靜立在了半空之中,這讓冷天涯的同伴喜出望外,差一點便歡叫出聲來。少頃,冷天涯幾人終於趕到了眾人身旁,待到眾人到齊之後,月尊真人方才開口說道:「眾位修真義士,本次會試的地點就是這裡了,規定如下,你們可要聽好了,我只說一遍!」
月尊真人略微停頓了一下又道:「此時我們的腳下已經不再是地面了,這裡乃是一望無際的汪洋,此地有近萬座島嶼,足夠你們棲息的了,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來收集汪洋之中的妖獸妖丹,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在一月之後回到觀蒼峰時,最低也要拿出三十六顆成年妖獸的妖丹,這只是底線而已,多則有賞,少則被淘汰!記住,你們可以相互奪取對方的戰利品,無為道派的目的就是盡量創造出一個貼近實戰的環境,來鍛煉你們,適者生存的道理就是你們本次會試的第一要義,好了,各自行動吧!」
月尊真人的話在眾人耳中與晴天霹靂沒什麼兩樣,「不管用什麼手段」那不就說明可以肆意的去劫掠別人的戰利品嗎?甚至有可能的話,還可以在必要的時候斬殺對方,這種比試與邪修之人又有什麼兩樣呢?不過眾人無暇多想這些,在月尊真人的一番話後,他們紛紛散去,前去尋找最近的島嶼落腳去了。
冷天涯等人這個時候也已經明白了月尊真人的意思,深知此時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自己的敵人,於是眾人也就都不在言語,彼此之間互相看了一眼之後,便轉身向紛紛離開了,然而奇怪的是朱顏武與其妹妹朱環櫻卻沒有隨著人流一同離開,他們仍舊懸立在半空之中,與冷天涯相對而立,這令冷天涯奇怪的同時不禁開口問道:「兩位因何故沒有離開?」
「人多,擁擠!」朱顏武剛毅的面龐依舊不苟言笑,在聽罷冷天涯的問話後,只用了四個字便回答了他,這讓從未聽過他說話的冷天涯頗感意外,不過既然對方不願與自己多說,那索性自己就先離開嘍,於是冷天涯拿出了玉靈送給自己的傲雪劍,踏劍而行向遠處遁去。
「哥!你就不能熱情一點嗎?我剛要同他說話,人家就走了,真是的,討厭!」朱環櫻見冷天涯被哥哥的兩句話搞得好生沒趣的離開了,臉上不由得現出一絲怒色對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