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城
盛唐的繁榮是百姓的福分,冷天涯遊走在無名城的大街小巷,見到的皆是百姓安居樂業,各家生意紅火的場景,這令他不禁對當朝皇帝生出一種敬仰之情。正行間,冷天涯無意中看到了一個捏面人兒的小攤兒,見其面人兒師父能用面捏出栩栩如生的小人兒,冷天涯一時興起便舉步走了過去,意在看看這個面人兒師父究竟是怎麼將普普通通的面變成一個個神態各異的人物的。
「傻小子,你的閒心還蠻大的嘛!背後跟著七八個尾巴還能有心思觀賞凡人的東西,真不知道你是藝高人膽大,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冷天涯正向麵攤兒走去,不想正在這時,扳指內的冥煞天君突然開口說道,從其言辭中冷天涯明白他所指的尾巴是為何物。深知打草驚蛇的道理,冷天涯不動聲色的繼續向麵攤兒行去,與此同時用神識悄悄的對冥煞天君說道:「冥煞,我可是告誡過你了,要尊稱我為『主人』!如果你再臭小子長臭小子短的稱呼我,說不上哪一天我心不順就將你給結果了!」
「喲呵?好心提醒你你卻如此對我,要不是看在你能幫我辦事的份兒上,我才懶得管你的閒事兒呢,我可跟你說了,後面那七八個尾巴可都是正道中人,要我看,他們定是你昨天早上剛從睡夢中醒來時說的那個土垚門的弟子,你自己掂量著辦吧!是殺是逃與我無關,不過你要是決定殺死他們,記得將他們的魂魄收集起來給我,那可是大補的補品啊!」冥煞輕笑一聲道,從他的言語中便能知曉冷天涯這幾日所為他是歷歷在目,不然在昨天早上冷天涯剛醒來時說的話,冥煞也不可能這樣清楚了。
「好好好,給你記上一功!土垚門的弟子?憑我降龍中期的修為還怕甩不掉他們?笑話!」冷天涯不屑一笑,說罷驟然施展身法,霎時間度飆升至極限,幾個閃身便消失在了市井之中。
而冷天涯身後幾人,正是土垚門土渺道人派出來跟蹤他的弟子。他們自打冷天涯從夢幻竹林出來,便一直尾隨其後跟到了這裡,而冷天涯之所以沒有現他們的行徑,也是因為他本身與其一樣,都是正道修士,氣息上的相近使之對彼此都不那麼敏感,但冥煞天君不同,他乃是純粹的邪修出身,所以對正道修士的氣息尤為嗤之以鼻,因此冷天涯沒有現這幾個跟蹤之人,他卻是感覺到了土垚門弟子的存在。
此時,冷天涯的行為可是讓身後幾位土垚門弟子叫苦不迭,冷天涯的修為遠遠在他們幾人之上,相差較小的是一整個境界,高一些的甚至還有修為差達到兩整個境界的。這樣一來他們跟蹤冷天涯無疑是件難事,可土渺給他們下了死命令,命其務必將冷天涯看守好,然後再等他親身前來進行論處,所以這幾名土垚門弟子絲毫不敢懈怠,即便他們的跟蹤如此艱難,也仍舊堅持著。畢竟昨日善醫房的幾名弟子已經是他們的先例,如果他們任務失敗,想必後果也會同其一樣,被淪為階下之囚。
然而修為上的差距不是人力更改得了的,這使得土垚門弟子在極力追逐的情況下,最後還是跟丟了冷天涯,不過他們並沒有因此而驚慌失措,見此時無法找到目標,眾人一拍而散,四下分開尋找,派出四個人將東西兩個城門守好,餘下土垚門弟子在城內逐一排查的同時還密切監視著空中的情況,以防止冷天涯從空中逃脫。雖然他們現在的做法顯得有些笨拙,但相比之下也總比束手待斃強,所以眾人毫無怨言的追尋著冷天涯,一副誓要將其揪出來的架勢。
冷天涯並不知道土垚門弟子竟然如此執著的尋找著自己,因此他堂而皇之的回到了劉家府宅,不顧看門人的阻攔徑直向劉千耀的書房行去。「你不能進去,唉唉唉?你怎麼硬闖啊?來人,快來人!有人擅闖府宅啦……」看門人見冷天涯進門也不同自己打聲招呼,便徑直迎上前來加以阻撓,他又不知道冷天涯是何許人也,所以便跟在冷天涯的身後高聲叫喊了起來。
冷天涯步行度極快,幾個吐息的時間便來到了劉千耀的書房前,此時在他身後的看門人依舊不依不饒的大聲叫嚷著,然而冷天涯在到了這裡後,神情立時大變。通過神識的探知,屋內的情況已經盡數落在了冷天涯的眼中,只見「新生代」二級邪修潔正手握利刃向劉千耀急刺來,明顯是察覺了他的臨近,打算殺人滅口,至於是不是嫁禍於人,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好在冷天涯的修為比潔略高一籌,此時見其要傷害劉千耀,冷天涯急忙將體內的真元運作,顧不得身後看門人的駭然,一個空間跳躍便來到了劉千耀的身前,而後將雄臂一抬,瞬時間一道金色弧刃豎直向前劈去,逕直迎向了潔的利刃。「乓!」利刃相交出的金屬碰撞聲響起,只見二人身前火星四濺,緊接著潔前仆的身軀止住,冷天涯的弧刃憑空消失,就此二人的攻擊相互抵消,避免了一場血案的生。
「冷天涯,你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他乃凡塵中人,我殺他與你有何干係?」潔見冷天涯住攔著自己的攻擊,立時惱怒之極的說道。
「哼哼,多管閒事?非也非也!要我看我這是維護正義的舉動,並非像你說的那樣,現在我與劉千耀均能證實你是邪宗妖人,待會兒所有家丁一到我看你如何解釋!」冷天涯聽罷潔所言,冷笑一聲說道,說罷將後方因為驚駭而被嚇倒在地的劉千耀扶起,而後直視著潔那怒顏未退的嬌容,靜候劉府之人到來。
「哈哈哈哈!冷天涯,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現在我是這裡的主人,你想讓我難堪?妄想!呃……」潔突然狂笑出聲,笑罷毫不示弱的將目光與冷天涯對視在了一起說道,只見她突然間猛然將右手高舉,一掌印在了自己的心口,頓時一抹嫣紅順其嘴角流下,將她原本清麗的容顏顯現出了一絲嬌艷之色。
然而這些還不足矣讓冷天涯感到震撼,潔在完成了這一切後,又心機頗深的說道:「千耀,為娘好心邀你前去,可你為何出手傷我?還有你,趁著我受傷之際竟然向我施暴,等老爺來了,看你們如何向他交代!」潔在說話的同時臉上流下了兩行鱷魚淚,並且一邊說話一邊將頭上的鳳冠扯下,又將腰帶撕開,做出一副被人非禮的模樣站在了冷天涯和劉千耀二人面前。
潔的冒然之舉將冷天涯嚇了一跳,當他聽完潔下面的話後更是心驚不已。霎時間冷天涯不禁怔在了原地,心想這裡是冷府,而潔現在身為冷家老爺最得寵的偏房,那無疑就相當於這個府宅的主人,等到劉千耀的父親一到,由於劉千耀平時對他父親迎娶偏房頗有成見,加之此時的情景,老爺根本就沒有理由相信自己與劉千耀的話。這樣一來局勢完全被這毒婦控制,冷天涯與劉千耀就將百口莫辯了。
果然,一切進展與三人想像基本一致,不消多時劉千耀的父親以及眾多家丁便來到了現場。潔見此,頓時失聲痛哭起來,上前一把抱住劉千耀的父親,對其哭訴道:「夫君,為妻今日特地做了些桂花糕,想邀請千耀和夫君您一起去服用,我知道千耀對我有成見,所以便親自前來邀請他,試圖以此來表示自己的誠意。誰曾想你的好兒子竟然對我大打出手,我一個弱女子哪能禁得起這般對待,於是我便想默默無聞的隱忍下來,不告訴你,讓時間一點點削平他對我的不滿。可誰又曾想到,就在這時這個人猛然間出現在了門前,將我的去路擋住,並且……並且他還將我的鳳冠扯下,然後又將我的衣服撕開,你看看我的胸口,這都是他用力抓的,要不是夫君你來的及時,恐怕……恐怕我真的**於他了……」
潔的戲演得著實逼真,為了讓劉千耀父親相信,她故意在敞開衣服的時候將左胸掐出一塊青紫的淤痕,以此來迷惑劉千耀的父親,讓其相信她所言皆是真的。
「逆子,逆子啊!你是我唯一的兒子,你三位姐姐得不到的東西我都給了你!本來再過幾天我便打算將我嘔心瀝血多年的所有生意也全全交予你手,讓你替我打理,而我則從此與潔安享天年,共度餘生,枉我對你如此看重,你可倒好,現在欺負到你爹我的頭上來了!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滾!統統給我滾出家門,再不得踏進冷家府宅一步!」劉老爺在聽到愛妾的話後頓時氣得渾身顫慄,不敢相信的看著昔日的愛子劉千耀,厲聲吼道。
「夫君別,賤妾哪敵得過傳承人精貴,我並不是出言激將夫君,我是實心實意的想讓你原諒千耀,他還只是個孩子,不懂事,我不會與他計較的。再說這個家業未來也需要有人繼承,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沒有了他,這個家業以後誰能撐得起來呀?」潔在聽到夫君的話後,頓時跪倒在地,抱著劉老爺的大腿說道。
「千耀你看看,這是多麼善良的女子!你這樣對她她還為你求情,難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來人,把他給我趕出家門,再不得進府宅一步!我意已決,誰在開口相勸,猶如此筆!」劉老爺看著自己的兒子劉千耀,開口斥責中滿帶不容置疑的說道,將劉千耀書桌上的玉桿獅毛筆拿起,向地上用力一扔,霎時間玉屑四濺,玉製筆桿被摔得粉碎。眾人見此,知道老爺心意已決,出言相勸也是無濟於事,因此眾人皆默不作聲,也不敢上前將劉千耀拽出府宅。
「爹!你這樣認為孩兒,孩兒無話可說。我從小熟讀詩書,先生第一天便教給我『禮』字怎麼來寫,她所言之事我做與沒做心中清楚。十九年養育之恩孩兒沒齒難忘,今日爹您將我逐出家門,孩兒也無計可施,只求爹爹念在我十九年盡孝的份兒上聽我一言,這個女子並不像看起來這般柔弱,她骨子裡的東西爹您根本就不瞭解!孩兒也不多說了,爹您好自為之,日後自有公斷!」劉千耀看到父親將玉筆摔碎的那一刻,便知道一切已經無法挽回,於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流淚滿面的對父親說道,說罷面帶不捨的拉上冷天涯,逕直向屋外走去。
「站住!」劉老爺將劉千耀叫住,又恨聲說道:「你走我不攔你,這個人欺我愛妾,罪不容恕……」
「算了夫君,千耀都要走了,他在外面一個朋友也沒有,這個人與他交好,你就放他一馬吧!反正他也沒將我怎麼樣,何必如此津津計較呢?」潔又一次打斷了劉老爺的下話,裝好人的說道。
「哎!」劉千耀父親長歎一聲,沒有繼續說些什麼,顯然是默認了潔的說法。見此,劉千耀也不多言,便與冷天涯徑直走出了劉家府宅……
觀蒼峰土垚門主殿
「啟稟門主,那人下落已經查明,此人現已進入無名城,弟子們已經將無名城嚴密的監視了起來,只等門主前去,懲戒這個大惡之徒!」主殿下一位長相一般的青年修士恭敬的對土渺道人說道。
「好!這小子倒還有些膽量,風波未過就敢出來走動!增添人手,我要將無名城變為一個名副其實的鐵桶,任誰出城也別想逃過我們的盤查!記住,一隻蒼蠅也不要漏過!凡是出城之人都給我仔細查看一遍,只要那小子現身,就將他就地拿下!我倒要看看,在多人圍困的巨大威壓中,他能接住我幾招!」土渺道人言辭狠辣的說道,同時用手撫摸了一下臉上冷天涯留下的傷口,霎時間暴斂之色突現,使他威嚴的面容平添了一絲凶邪之相。
「是!弟子這就著手去辦!還有……還有師傅,再過半月便是每三年一度的收徒之時了,我派往年是派大師兄前去,今年大師兄他……,那又應該找誰去凡塵收徒呢?」這位青年修士聽罷土渺所言,便依言應承了下來,而後稍稍遲疑了一下又開口詢問道。
「這事用不著你來操心,到時我自有安排!」土渺道人本來在得知冷天涯的所在後,心情稍微好轉了一些,現在聽此人提及愛徒之事,不禁又有些氣不順了,於是對其冷言以對。
「那弟子先行告退了!」……
無名城市井之中
冷天涯與劉千耀並肩行走在大街之上,剛才生的那一幕冷天涯倒無所謂,他本就孤身一人渺無牽掛,可是劉千耀與他不同,此時在被親人拋棄後,他的心緒可謂是亂到了極點,要不是還有冷天涯這麼一個朋友在身邊,恐怕他早就承受不起這樣大的壓力了。只見二人走走停停,在大街上不斷的端倪四周的景象,看著樣子很明顯他們是要離開此地。
「架!架!吁……」騎馬的口令聲響起,伴隨著聲音傳來,一陣馬蹄踏地的噠噠聲接踵而至。劉千耀並沒有因為有馬車臨近,而好奇的向其看去,相反倒是依舊保持著他的行走狀態,向前緩慢的行進著,彷彿他的精神是處於恍惚狀態一般。冷天涯知道劉千耀現在心裡很是難受,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麼,便自顧自的回頭張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帶棚馬車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在其棚子上面還紋繡著銅錢的標誌,顯然這是豪門之人的坐騎,否則絕不會如此張揚的在街上行走了。
馬車行至二人身側忽然慢了下來,只聽駕車人恭敬的說道:「二位爺兒,小的有禮了,我家主子要我給您一個東西,說只要您看過了這個東西,便會同我坐車一起出城。給,這就是我家主人讓我交給二位爺兒的!」駕車人很會說話,先是問候了冷天涯二人一聲,然後方才道明瞭來意,緊接著只見其從懷中拿出一個玉珮遞到了冷天涯與劉千耀二人的面前,隨後不再言語,只等著他二人問話。
冷天涯不認識這個玉珮,所以在看過之後也沒覺得什麼,但劉千耀在掃視了一下這個玉珮後頓時來了些許精神,一把搶過玉珮,有些興奮的說道:「你主人現在何處?快快帶我前去!」劉千耀的表現很讓冷天涯很是吃驚,他心想,究竟是何許人能讓此時處於悲憤之中的劉千耀重獲生機?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地方,於是便依其所言上了這輛馬車。
鬧市街頭的嘈雜聲逐漸遠去,冷天涯知曉他們已經離開了無名城,至於此時是在東西哪個城門外就不得而知了。原來,冷天涯的神識只能探知周圍的事物,卻不能探知方向,因此由於馬車棚子的遮掩,冷天涯才辨別不出現在何處。
「吁……」馬伕突然叫停了正在前行的馬車,這使得這匹馬不禁長長地嘶鳴一聲,不待馬伕說話,冷天涯便知道了此時的處境。只見馬車周圍數十位身著土黃色素衣的正道修士將馬車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在了中央,正是土垚門的弟子在搜尋冷天涯的蹤跡。
「你們……」「閉嘴,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車內之人聽著,快快下車接受搜查,只要你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我等便放你們通過!」馬伕開口剛要詢問他們為何攔住去路,不想對方根本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冷硬的言辭讓馬伕不禁心生畏懼,索性他只好依言默不作聲,等待著他們審查完畢,好快些離去。
冷天涯見此,知道現在脫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還是想嘗試著隱瞞一下,畢竟身邊還有劉千耀與馬伕的存在,如果傷及到這無辜的二人,冷天涯心中也會過意不去。於是冷天涯將劉千耀的臉轉了過來,使其正好正對著自己,以便他觀察清楚劉千耀的模樣。不用想,冷天涯這番舉動便是想用夢幻天竺的臨摹攻擊臨時化出劉千耀的模樣,只不過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矇混過關罷了。
「我在說一遍,車內之人快快下車接受查看!否則我們就將對你不客氣了!」土垚門弟子顯然有些等不及了,不過冷天涯並沒有讓其久等,在土垚門弟子說完話後,他便與劉千耀一同走出了車門,下車站在了土垚門弟子面前。
「是他嗎?」在眾人見到這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年輕人後,一時間不禁將目光皆鎖定在了土垚門眾弟子中一位個頭矮小之人的身上,顯然他們眾人中只有這個修士知道冷天涯的長相,不然土垚門弟子也不會有如此舉動了。
「不是!好了,打攪兩位了,我們走!」那位矮小修士開口說道,說罷他便帶著眾人一同離開了。
「啊!」冷天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剛才他懸著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兒,這讓他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差一點便露出了馬腳。
正在冷天涯覺得自己已經躲過一劫的時候,原本撤退的眾人忽然停了下來,只聽那位矮小的修士說道:「不對!這人的衣服與冷天涯的一模一樣,快!快回去追!」原來冷天涯的臨摹進攻並沒有出錯,出錯的是他的衣服並沒有換掉,依照剛才的情況他也沒時間更換,這使得對方從此點上找到了蛛絲馬跡,又折身向他而來。
冷天涯見此,知道今天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於是對身邊的劉千耀說道:「賢弟,你先離開這裡,待會兒我免不了要同對方交手,所以無法顧及你,你在這裡只能讓我分心,走吧,不要管我,走得越遠越好!」冷天涯一邊說一邊將劉千耀推上了車,隨後在馬伕坐穩之後,他用手使勁拍了一下馬**,頓時馬車狂奔而去,唯有風中徐徐飄回的幾段零星的話語,述說著劉千耀的擔憂與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