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中一間嶄新的茅草房中
冷天涯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當他醒來時,週身的疼痛已經完全消失了他試探著挪動身體,肌肉並沒有出現僵硬的現象,內視經脈,一切皆回到了從前的模樣,彷彿重獲新生了一般。自身的一切正常讓冷天涯放心了許多,回想著當時的情形,冷天涯心裡多少有些後怕,心道幸虧是殺完那只妖獸後出現的狀況,否則恐怕自己早已經是妖獸的口中之食了。
冷天涯慢慢的起身,掃視一圈周圍的事物,他現自己所在的房屋乃是一個剛剛搭建成的草房,房中一切從簡,一桌一椅一床,除這三物外,再無其他的東西。「看來是哪位高人相救啊!咦?此地怎麼會有這樣博雜的氣息?不對!」冷天涯剛想到是有人搭救了自己,不想在他下意識撐開神識結界的時候,數十個陌生氣息被他察覺了出來。感覺到周圍情況的不妙,冷天涯急忙幾步來到門前,透過門縫向外面張望了起來。
這一看不禁令冷天涯大驚失色。原來外面圍繞著草屋足足站列著數十隻青面獠牙、凶悍之極的妖獸,這讓他驚懼的同時,不禁疑惑為何它們不前來攻擊自己。也許是藝高人膽大的緣故,冷天涯沒有絲毫猶豫的走出了草屋,開始查看起周圍的情況來。冷天涯到得屋外,只不過略掃了幾眼便明白了為何這些妖獸沒有上前攻擊他。因為屋子外被人設置了一種極為簡單的防禦陣法,冷天涯通曉洪荒巨陣,所以只不過微微掃視一眼,這個陣法便被冷天涯識破。
其實洪荒時期的陣法乃是此時修真界各種陣法的鼻祖,正所謂萬變不離其宗,現在的陣法即使再玄妙,歸根結底也是出自洪荒巨陣。因此冷天涯只不過看了幾個陣腳,便知道其乃是根據洪荒巨陣中防守類陣法凌遲陣簡化出來的,而妖獸向來頭腦簡單,唯有那些神獸方能擁有與人等同的思維,所以才會被這樣簡單的陣法難住,無法寸進。
冷天涯看到這裡,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趣味的笑意,暗想:「這樣簡單的陣法都能將它們難住,看來它們笨的也是夠可以的了。對了,這個陣法屬於純防守類陣法,那我何不利用它將自己所有進攻統統施展一遍,省得以後再施展攻擊技法的時候因為吃驚呆愣在原地,丟人現眼。」冷天涯能有這樣的想法也是有依據的,一來是這個法陣只允許單向進攻,就是只可在裡面向外攻擊,而外面卻因為有陣法的庇護無法傷及裡面的人,所以在此陣法內部冷天涯完全可以大展拳腳,無需有所顧忌;再則就是因為攻擊如果不打在敵手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出來,於是趁著這些妖獸仍處在原地,冷天涯才會生出拿他們做演習的想法。
「降龍期攻擊技法據秘籍中所述威力最大,那我就趁著現在真元飽和的狀態將其施展出來,我倒要看看這一招之下會有多少妖獸死於我手!」冷天涯開口說道,言語中滿含期待之意。說罷運作全身所有真元,打算將自身潛質全部激出來,看看會是什麼效果。可他哪裡會想到,降龍期修為要是把所有真元驅至極限會對周圍的一切造成多大的傷害。
只見此時的冷天涯在真元的驅動下,週身橫風四起,漸漸的,一個巨大的旋風將他包裹在了中央。厲風帶起的巨大離心力,霎時間便將他的長袍以及烏黑的絲揚起,使得他的整體形象看上去顯得更加霸氣十足。可能是因為冷天涯的氣勢太過強悍,陣法外的數十隻妖獸紛紛將頭捶地,四掌在地上磨蹭著向後緩退,明顯是在表示臣服。可冷天涯見此非但沒有放棄殺生的念頭,反而對嗜血更加嚮往。熟不知,他的這一行為正在將他拖向墮入魔道的深淵,而這一切的見證人卻是冷天涯還渾然不知的百丈外觀察著這一切的一位蒙面女修。
「龍吟九霄,天火焚神;煉獄訣起,鬼哭神泣!」滿含殺氣的聲音從冷天涯口中傳出,在引動法訣的同時冷天涯雙臂平伸,掌心向天。最後一句的仰天長嘯,頓時在他的正上方招來了一片足有百丈方圓的巨大紅雲。這紅雲卻也神奇,並不是一整塊的存在,而是從正中心開始向外一圈圈的層層包裹,直到最後達到邊緣處為止。冷天涯望著空中的一切,一絲邪異的笑容浮現在其臉上,嘴角翹起的弧度雖然很是迷人,但是誰又知道這迷人笑容的背後又會隱藏著什麼。
紅雲在上空不停的翻騰,每當一個吐息的時間過後,雲端的火紅都會加深幾分。少頃,當雲頭的顏色已經紅中泛黑的時候,冷天涯的這套攻擊終於現世了。只聽電弧相互傳導的「滋滋」聲忽然響起,緊接著足有百餘道烈焰從空中的紅雲中同時射下,直奔冷天涯的周圍區域襲來。然而這套攻擊還遠遠不僅於此,伴隨著烈焰的飛下,無數道暗黃射的電弧不分先後的落於冷天涯周邊百丈以內,這幾乎等同於毀滅的一擊短短半盞茶的時間,便將冷天涯周圍原本鬱鬱蔥蔥的一切化作了一片不毛之地,而那些妖獸在雷擊天火焚燒的情況下,也瞬間從世間消逝無蹤,甚至連一絲慘叫的機會都沒有便永遠的告別了。
天空的黯然失色配上冷天涯被風揚起的長袍,在昏暗的日光下他哪裡還有佛修的氣質,分明就是邪神轉世的化身。「卡!」「啊!」最後一道暗黃色的閃電落地,正好擊在了遮掩蒙面少女的那棵大樹上,暗黃色的電芒威力較之普通閃電強悍許多,沒等大樹起火便被擊成了炭灰消散掉了,不過好在蒙面女子並沒有用身體觸碰這棵大樹,否則她的下場將會與這棵大樹無異,不過僅僅如此也將她嚇得不禁驚叫出聲。
「誰?」冷天涯爆喝一聲將目光移到了此女的身上,當注意到對方是名女子後冷天涯不但沒有放鬆警惕,反而更加小心的拿出了伏龍戟。因為冷天涯根據自己這些年對眾多女修的瞭解,深感最毒婦人心的道理,萬一栽在一個女子的手裡,丟人不說也實在是划不來,所以他決定先探個虛實再做其他打算。
「我我……,你便是我帶到這裡來的,我剛才出去給你弄了些吃的和水,本打算馬上回來,可……可見這裡這麼多凶獸,所以就……就沒敢靠近!之後……」蒙面女子結結巴巴的解釋道。「夠了,少來蒙騙我!這個草屋中的一切皆是新的,這荒郊野嶺你一個女子不可能存活下來,更何況這裡還有陣法守護。我看你的修為連煉器期都不到,何談煉製這樣的助陣器材!找吃的?哼哼,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不成!」冷天涯不待少女解釋完便強行打斷了她的話,言語中夾雜著幾聲冷笑。
「真是這樣的!你在我家住了一晚,可是我家程伯說什麼也不准你多留些時日,我擔心你孤身昏迷在外有性命之憂,於是便親自搭建了這個草屋,供你遮風擋雨。至於這套陣法的組陣器材,是我從家裡的密室中偷出來的,以此設陣守護著你,免得你被凶獸吃掉。請你相信我,我說的全都是真的!再者說我的法力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如果我誆騙你,你大可將我殺死,以除後患!」蒙面女子有些慌張的說道,她所言卻也皆是實情。在她看來畢竟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頭,雖然他是自己所救,但難保他不會對自己突下毒手,這使得蒙面少女不禁後悔當初沒有聽從程伯的話,可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冷天涯見女子回答非常誠懇,便有心相信她。可當其注意到女子被白紗蒙著的面部時卻又心起疑竇。於是冷天涯驅動一少部分真元將「虛無界天」使出,瞬時來到了此女身前,將伏龍戟平抬,用戟刃點在了少女的下額說道:「你為什麼蒙著臉?」
少女知道冷天涯修為高強,卻也沒想到他有瞬間移動的本事。冷不防被其接近,少女頓時嚇得身體一顫,無意識的向後挪出了一小步,不過伏龍戟的接觸卻讓她再不敢有所動作,因為她知道此時自己的性命已經完全的掌握在了冷天涯手中。「這個問題我可不可以不回答?因為這個關係到我的……」少女聽罷冷天涯的話,有些扭捏的說道。
「如果我非要知道呢?」冷天涯不苟言笑的說道,與此同時謹慎的控制著對伏龍戟的力道。冷天涯心知一旦伏龍戟將此女的玉頸割破,那她將會瞬間成為一具乾屍。伏龍戟的嗜血特性像她這樣的修為根本就無法抵擋,因此冷天涯不得不多加小心,萬一此女真的是他的救命恩人,那傷了她豈不更加罪過。
「如果你非要知道,那你就殺了我吧!」少女堅定的口吻讓冷天涯不禁一愣,要知道她的命運可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可以說冷天涯不非吹灰之力就可取她小命兒。在這種情況下少女仍能在言語上作出反抗,可見其一定是位堅貞烈女,絕不是那種卑鄙無恥、心如蛇蠍的毒婦。至此,冷天涯不再打算為難她,因為他已經確定這個女子應該就是他的救命恩人,這一點從少女的性格上便可看出。
「你不是說給我帶吃的來嗎?現在吃的在哪裡?」冷天涯將伏龍戟從其下顎移開,一甩手便又收回到須彌神噬中,這樣的舉動雖說在真正的修真之人眼裡很平常,但在少女的眼中卻是神奇之至。不過現在的情況容不得她好奇,聽冷天涯說要吃的,她便急忙折身將後面的籃子拿起,遞到了冷天涯的面前。
「在這裡!這是我讓管家命人做的,你放心吃吧,沒有毒的!」女子還沒有從冷天涯剛才謹慎的態度中轉過來,所以說話還有些拘謹。但冷天涯從她的舉止動作上看,便能肯定她是一個大家閨秀。
「沒關係,有毒也毒不死我!你叫什麼?」冷天涯大大咧咧的說道。正如他所言,凡塵的毒藥對他來說根本就是無用的,只有那些富有靈性的毒蟲毒草,才能對他起到傷害的作用。可是這樣的東西莫說難尋,就是修真之人也很少能見到,何況是一個修為底下的世家了。
「『葉兒』,你呢?」冷天涯飢腸轆轆已久,上一次吃飯還是在六十多年前,雖然修真之人過了辟榖期就可以不用吃飯了,但那是指特定的修煉期間,像冷天涯這樣的修為不修煉頂多能撐兩個月,如果到時還不吃飯便會被活活的餓死了,所以在葉兒將菜飯端上來的時候,冷天涯便如狼似虎的開始大吃了起來,根本就不顧及身邊的葉兒怎樣看他。
「叫我天涯就可以了!」冷天涯嘴裡咀嚼著飯,含糊不清的說道。不過「天涯」二字葉兒姑娘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看著冷天涯這副風捲殘雲的吃相,葉兒不禁掩口輕笑出聲,樣子顯得尤為嫵媚。
「呃!」飯後一聲飽嗝打了上來,冷天涯摸了摸鼓起的肚子,臉現滿足之色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而後說道:「非常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以及這一飯之情,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自會報答。不過我現在有要事在身,需要馬上離開,嗯……,你先等我一下!」冷天涯一邊說一邊思索著應該如何報答她,畢竟是救命恩人,不加以答謝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考慮了一小會兒,冷天涯便別過身去,暗運真元將須彌神噬中一塊上好的美玉拿出,在其內部注入少量的神識後,方才回過身遞給了葉兒姑娘。
「以後你一旦碰到了什麼應付不了的麻煩就馬上將這個玉片捏碎,到時我自會飛前來營救!這塊玉本來是要煉製儲物器材的,現在我有了須彌神噬,就將它交給你吧!好了,告辭!」冷天涯想到這塊美玉還是出自當年的黑風洞,不禁有些慨歎滄桑的感覺。說罷也不打算多做停留,環視一圈周圍的環境,意在確定自己此時的方位,以便知曉應該向哪個方向走去。
「天涯,可不可以讓我摸一摸你那把長槍?我看它好威武,所以就想感受一下它的質感,不知……」葉兒姑娘輕聲叫住了還在向四周尋視的冷天涯而後小聲的說道,說到後來害羞得聲音低得甚至連她自己都無法聽見。這也難怪,少女葉兒從小接受世家教育,因此思想特別守舊,在她看來唐突的向男子借武器一觀乃是冒昧之極的舉動,但伏龍戟給她的感覺又是那樣雄渾威武,所以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葉兒才會上前相求。
「槍?哦!你是說伏龍戟吧!它屬於方天畫戟這一行列,並不是你所說的槍型武器。你這樣說它它可會不高興的哦!我拿著你看,它的重量你一個柔弱女子可承擔不起!」冷天涯語氣中滿是調笑的說道。他覺得剛才葉兒已經被他嚇到了,如果不緩和一下氣氛,葉兒必會覺得尷尬,因此,冷天涯才會表現得如此平易近人。
冷天涯說罷一甩左臂,霎時間一把金燦燦的戟類神兵出現在其左掌之上,正是他剛剛收起的伏龍戟。葉兒見此,明眸中不禁露出一絲歡喜之色,將其如春筍一般的芊芊玉指在伏龍戟上輕輕的一劃,一種特有的質感頓時觸動了她的感知神經。「真是一把絕世神兵!只可惜它已經有主了,不然我真想將它收歸自己囊下。好了,你有事先行吧!我也該回去了,後會有期!」葉兒在撫摸過伏龍戟後便不由自主的讚美道,而冷天涯則在她那隔著一層輕紗的俏臉上看到了一抹不捨的笑容。不過這一切絲毫改變不了冷天涯離開的決心,只見他週身由上到下光華一閃,高大的身影便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嵩山腳下
六位少男少女彙集在此,從他們的神情上看根本就端倪不出絲毫喜怒之色。可這一切並不能說明什麼,重要的是他們週身的氣息都十分的邪異,隱隱中還透漏出一股子血腥,單從這一點便可看出他們乃是邪宗之人。此時,一位虎目中滿是血絲的高大青年男子靜立於其他人身前,眼中的血紅使其看起來彷彿沒有瞳仁一般,但仔細觀瞧便可知曉他正在審視著什麼。只見其正眼露凶光的盯視著嵩山玄天梯,眼角的肌肉隱隱跳動,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要夷平整個嵩山一般。
「我主交代,這一次要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少室山變成一掘墳墓!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向正道挑釁,要極力將他們激怒,他們越憤慨我們就越高興,這次我們是第一次執行任務,平時咱們被人笑稱是吃乾飯的,我們現在就用實際行動證明我們並非善類!記住,如果誰讓我現有手軟的行為,除非不讓我逮到,否者我血魔定將他撕成碎片,用他的心肝來泡酒喝!行動!」紅眼邪修臉上滿是煞氣的說道。
「等等!血魔,我們憑什麼聽你的命令?是因為邪主寵著你嗎?有本事讓他老人家封你個一官半職,少在我們面前耍大牌!眾位,我們各自行動,比一比看誰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殺死最多的人並且還不被人察覺!」一聲質問從一位妖艷女子的口中傳出,從他們的言辭上看,這六位少男少女的的確確就是邪宗之人,乃為害蒼生的惡魔。
「姚姬,我忍你很久了,別以為你是邪主的義女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你要是不聽我的也可以,不知道你想不想聽聽我上回在冥屍潭北面的小松林中現了什麼?當著眾人的面我可不想說那些骯髒的玩意兒,但要是有人逼我,我也不介意聊一聊!」血魔聽罷姚姬的話先是憤怒的說道,後來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又將話題移開別處,與此同時還是笑非笑的看著姚姬,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你……,哼!血魔,今日之辱我姚姬記下了,日後你最好別落在我的手中,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姚姬有些憤恨的說道,不等眾人一起行動便孤身一人鑽進了上山石梯旁的樹林之中,獨自潛行去了。
「哼哼!我會落在你的手裡?做夢吧你!好了,現在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天黑了,全體出,天黑之後執行任務!」血魔冷笑一聲說道,說罷便與眾人一起向山上行去……
待眾人走後不多時,一道虛光出現在了剛才眾人所在的位置,正是剛剛離開了葉兒的冷天涯。本來冷天涯是打算步行回黑風洞的,但考慮到怕因中途遇到麻煩再耽擱時間,於是便將虛無界天催動到極致,連施三次法,來到了嵩山腳下。看著面前巍峨的嵩山,回想起自己原先的家便在不遠處的村落,此時冷天涯差一點流下了熱淚。
「一別數十載,真沒想到我還會來到這裡!爹,娘,孩兒未能伴您左右為您養老送終,枉您造身之恩啊!」冷天涯傷感的將身體轉至家鄉的方向,靜立在原地低默哀。少頃,冷天涯將頭緩緩抬起,看著面前登山的懸梯,心想既然來到了這裡何不給菩薩燒上一炷香,以保佑爹娘九泉之下早些安息,別再惦念他的不孝兒了。冷天涯想到這裡便舉步向少室山上走去,打算進入少林燒香拜佛。
冷天涯從小便生活在少室山下,知道此時夜已將至少林寺已經對外關閉,於是便鑽入叢林,打算悄悄的進寺,拜完佛便離開這裡。可此時冷天涯哪裡知道,他的這一做法已經完全與邪宗之人暗合!不遇見則罷,不然等待他的必將是一場六對一的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