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部落西南方近千里處
一群身著黑黃色錦衣的修士安靜的站在一個涼亭的四周,這些人渾身煞氣騰騰,暴斂的氣息瀰漫方圓百丈,看架勢便能猜到他們乃是邪主座下的邪派中人.此時,涼亭中站著七位少年修士和一位中年修士,七位少年身著豹頭錦衣,從他們的站姿上看,面前這位身著虎頭長袍的中年人應該就是他們的領,要不然這些壯志凌雲的青年哪裡會這樣俯屈身的站在其背後而一聲不吭。
「孩子們,上一次正邪合祭之日你們立下了大功,不過那時你們資歷尚淺,賜封你等恐怕也無法服眾,所以我主並未加以封賞。而現在時隔百餘年了,你們立下的赫赫戰功盡人皆知,經過我的請願,我主方才給了你們這個機會,如果這次任務你們能夠完美的完成,那麼邪宗七冥之位就是你們的了!不要讓我失望,也不要讓你們自己失望!明白了沒有?」中年修士對著七人說道,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幾乎是喊出來的。
「席大護法為我等討功,我等感激之至!還請您放心,我們定會不負眾望完成這次任務,如有差池絕不回來見您!」七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在他們說完之後,其週身氣息瞬間變得狂暴了起來,致使在這青天白日的環境中,涼亭內的溫度驟然降低了十餘度。原來這個中年修士便是邪主座下的席大護法,當年重傷冷天涯的歷魄。
「好!很好!根據線人回報,據此東北方九百里處有一個規模不是很大的散修部落……」「明白!我等定會將那裡殺得雞犬不留,血流漂杵!」歷魄正說到一半,在其身後的七位青年修士中便有人急忙搶先道。很顯然此人是想引得歷魄的注意,出些風頭。不過他的這一舉動反倒弄巧成拙的招來了歷魄的反感,致使歷魄的臉上不禁眉頭輕皺,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
「放肆!我有說過要你們全部殺光嗎?年輕人有些好勝心可以,但也不要對功名太過追求,就像你這樣……,哼!」歷魄很是不屑的說道,說罷冷哼一聲又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兩天後這個散修部落中將會有人舉行結侶儀式,屆時所有散修都會前去祝賀,你們的任務就是將整個散修部落包圍,並把逗留在家中的那些老弱病殘散修逐一殺死,不要留一個活口!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進攻結侶儀式,切記最後一定要放走一兩個人。到時我會為你們準備正道修士的服裝,你們一定要把這出兒戲演好,一定要讓所有散修以為是正道之人進攻!邪主的初衷就是要挑起散修與正道的征戰。只要你們完成的漂亮,我們就會坐山觀虎鬥,坐享其成!相信只要主公一高興,爾等的封賞將會更高!」歷魄將任務的確切做法說了一遍,隨後便不再吭聲靜靜地看著這些新一輩邪修。
「大護法的意思可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七人中一位長相文質彬彬的書生相修士開口說道,話中的語氣明顯是明白了歷魄的意思,可其依舊出言相問,意在確認心中的想法。歷魄聽罷沒有回答,而是看著此人微微的點了點頭,目光中也流露出一絲讚賞之色。歷魄心中想道,此少年年少老成,而且心思細緻,做事縝密,是個可造之材,如能將其培養成自己的左膀右臂,那今後我就可少做許多事了。眾人見自己的同伴領會了大護法的意思,所以礙不住面子也紛紛應承了下來,即便是心中存有疑問,也不說出來與大家共事,而是打算等有時間在請教自己的同伴,可見這六位邪修也是虛偽之輩。
「好了,情況我也跟你們說了,給你們兩天的時間自己研究計劃。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記住,這次的任務關係到你們的錦繡前程,切不可妄而行之!」歷魄的身軀漸漸淡化,聲音也隨此逐漸消逝,直至後來消失不見,只留下涼亭中七人各懷心事的沉思著。
散修部落黑風洞中
冷天涯從黑蟻糧倉中挑選了幾個自認為合適的煉器材料後,便又回到了母體所在的蟻室之中。看著懸浮在半空中不斷為母體按摩的無痕劍,他的臉上不禁現出一絲苦笑,心道自己的這件兵刃看來是為它們鑄造的了。不過他又略一思索,以犧牲一件神兵的代價換取雄渾的力量,冷天涯覺得這也還和得來。尋思了一小會兒,冷天涯覺得自己應該出去準備了,於是揮手召回了無痕劍,又逐一摸了摸黑蟻母體的蟻頭,然後便向出口行去。
「絲絲!」不滿的尖叫聲從眾位母體的口中傳出,由於皇者的厲嘯,一時間整個蟻室中所有的黑蟻皆做出了反應,紛紛向冷天涯爬來,擋住了他的去路。冷天涯見此,明白眾位母體是不想讓自己離開,於是便折身走回到一個母體身邊,開始用手比畫起來。冷天涯知道母體是有理解能力的,他用手先指了指自己,然後又向出口指去,再將指向出口的手指移回到母體身邊,指向了地面。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說他還會回來的。
母體果真通人性,當其見了他冷天涯這番動作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低聲鳴叫了幾聲將觸鬚伸到了冷天涯臉前,在他的臉上輕畫了幾下,然後又用它的另一個觸鬚將冷天涯向出口處推去,意在讓他趕快離開。冷天涯見此,用手拍了拍母體碩大的身軀,然後走出了蟻室徑直向洞口處行去,期間另外幾隻母體出了幾聲不滿的鳴叫,但最後也被那個領會了冷天涯意思的母體勸住了。
冷天涯心想:「這些黑蟻母體還真有趣兒,自己只不過為它們按摩了幾次就對我戀戀不捨了,看來控制它們絕對有希望!趕快出去洗個澡,準備一下好去參加結侶儀式,若不然這身兒裝束不讓人當成乞丐才怪!」想罷冷天涯便按照進來時的路原路返回,直奔黑風洞洞口而去。熟不知,這次的旅程又是艱險重重。
冷天涯在出來的一路上現所有黑蟻皆在黑風洞洞壁上啃咬著石頭。這令冷天涯感覺很是莫名其妙,石頭又不是他們的食物,而它們為何還要這樣做呢?想不出為什麼,索性冷天涯也不再思索。走出洞口深深的呼吸一口這久違的清新空氣,冷天涯臉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一絲極為享受的神情。
艷陽的照射令冷天涯雙目微瞇,習慣了地下的陰暗潮濕環境他反倒覺得來到地面有些不適應。見四周沒人,冷天涯方才仔細的搜索起黑風洞周圍是否有小溪之類的水源,畢竟身上實在是太髒了,如果再不清洗,相信要不了多久定會招來蒼蠅。冷天涯也真夠幸運的了,沒行出多遠便碰到了一條小河,於是他也不管周圍有沒有人,便直接的將外衣外套卸下,盡數丟進了河水之中,而他自己則跳進小河之中洗起澡來,一邊洗一邊揉搓著衣服,樣子看起來有些笨拙。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冷天涯也不加以掩飾,直接光著身子跑到了小河邊兒的一棵樹下,找了兩個粗壯的樹枝將衣服挑起,自己則燃著真元之火烘烤了起來。冷天涯看著這件還是從觀蒼峰上拿下來的黑色長袍,淚水不由自主的在其眼中不停的打著轉兒。當初是守業恩師乾元真人將自己帶進了修真界,可在修真界裡冷天涯受到的挫折以及委屈遠遠多於在自己從前的家中,可是修真之旅乃是一條不歸路,冷天涯縱然是再想回到從前也是不可能的了。
冷天涯甩了甩頭,試圖將這煩亂的思緒拋離腦後。為了進一步轉移注意力,冷天涯還將準備當做禮物的幾塊金屬拿了出來,仔細的觀瞧著。突然,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說道:「這位小哥兒如此眼生,敢問高姓大名?」冷天涯只顧著欣賞手中的金屬,冷不防有人說話頓時被嚇得身軀一顫,差點坐在地上。感覺到自己什麼也沒有穿,冷天涯急忙用手摀住襠部,跑到樹後去了。
「你這人真是不講禮貌!沒見到我正在晾衣服嗎?嚇了我一跳!趕快走趕快走,我還有事呢!」冷天涯有些不滿的說道,同時眼睛還不忘瞪上對方一眼,樣子顯得有些好笑。
「哈哈哈哈!也不知是誰不懂禮貌,光天化日之下赤身**的在此晾衣服,難道你不知這裡經常有女子出沒嗎?萬一被人家看見,到部落中告你個調戲之罪,你說你該如何是好?」此人聽罷冷天涯所言,頓時狂放的大笑起來,言語中滿是調笑之意,樣子顯得極為輕狂。
「那你……你想怎麼樣?」冷天涯有些不安的說道。面前的青年男子雖然貌似十**歲的樣子,可在修真界相貌根本就是個虛表,它可以隨便更改,所以此時冷天涯決定還是本分一些為好。
「我?哦,少俠不要誤會!我來這裡只不過是尋人而已,並無別的意思。再過兩日我就要與我心愛之人喜結良緣了,我聽說黑風洞駐守著一位青年修士,所以此次特意前來邀請他,不知少俠可認識此人?如果知道他現在何處不妨帶我前去拜訪,到時譚謀定有重謝!」原來此人便是散修大長老譚雄之子譚灝。
「原來如此,這位兄台,借問一聲後天還有其他人結侶嗎?」冷天涯聽罷譚灝所言,生怕自己去參加儀式時走錯了地方,所以便出言問道。他的這一問話招來了譚灝的疑問,沒等冷天涯話音落下,只聽譚灝驚異的說道:「怎麼少俠你收到了別人的邀請嗎?不會呀!據我所知後天只有我舉行結侶儀式。少俠快快告訴我,是什麼人邀請了你的?」
冷天涯見面前的散修如此一說,知道後天自己參加的便是他的結侶儀式,於是便與其聊談了起來。通過聊天二人相互有所瞭解,一時間聊得可謂是不亦樂乎。
「哎,我說兄弟,這幾塊金屬品相不錯啊!在哪裡搞到的,能不能告訴我呀?」譚灝將目光落在了冷天涯手中的金屬上,其俊臉之上流露出一種垂涎三尺的表情。冷天涯見此不但沒有絲毫反感,反倒覺得譚灝很真誠,比那些言清行濁之輩可靠得多,於是便故意賣關子笑瞇瞇的看著對方不說話。
「哎?你倒是說話啊,這幾塊金屬是從哪裡得來的?」譚灝見此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連忙追問道。
「呵呵!黑風洞!」冷天涯回答得很簡潔,輕笑一聲便將實情說了出來,可沒想到譚灝在聽過他的話後,回給他的竟是一個大大的白眼兒。不待其話音落下,譚灝又道:「就你?你要是能從黑風洞中弄出這等品相的煉器材料,我都能在那裡安家了,不願說就算了,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天涯,你我今天聊得還挺盡興,這樣吧!我把我的道侶叫來,咱們共同喝上幾杯如何?」
此時譚灝對冷天涯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見現在聊的正起勁兒,便提出要同他喝上幾杯。而冷天涯自打來到這散修部落,眾多散修都沒有正眼瞧過他。憋悶了這麼久,好不容易來了個說話的伴兒,冷天涯怎能抵住對方的盛情,幾乎沒有拒絕便同意了。譚灝見冷天涯有意與自己深交,便用真元放出一個靈封,甩手向後一丟,靈封便向散修部落飛去,直至消失不見。冷天涯見一會兒譚灝的道侶就要來了,便將已是幹得差不多的黑袍穿上,而後又理了理長,一切準備妥當後又繼續與譚灝交談起來。
二人這一聊便聊到了第二天天明,可直至此時散修部落中譚灝的道侶也沒有現身,這令譚灝很是奇怪楓離為何沒有來。但轉念一想,散修部落裡高手雲集楓離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兒,所以他也就沒有表現得太過心急。譚灝見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再有一天便到自己大喜之日了,索性上前摟著冷天涯的肩膀說道:「天涯賢弟,再過一天就是我的大喜之日,反正你也是要參加的,何不現在就去熱鬧熱鬧?你放心,雖然你是正道修士出身,但我人緣絕對好,能保你不會受到任何委屈!走吧,就算賣我個面子成不?」
冷天涯心想早晚也是去,既然人家都主動找上門來了自己要是不順從,未免也有些太不近人情了。於是他很爽快的便答應了下來,一同陪其向散修部落行去。散修部落之中一切依舊,冷天涯隨著譚灝一同走向了一個用籬笆圍成的大院。此時院中人很多,男女老少正忙著張燈結綵,準備一些美酒器皿,整個院落中都充滿了喜慶的氣息。這令冷天涯不禁想起了自己從前居住的小村落裡的田園生活。
「來來來,大家先都停一下!」譚灝剛剛走進院落,便對在場眾人高聲叫喊道,之後又指著身邊的冷天涯說道:「這位是我的好朋友冷天涯!可能你們會覺得很震驚:『這小子不是從正道逃出來的那個人嗎,怎麼會成為了我的朋友呢?』呵呵,沒錯,他就是我的朋友!我昨天和他聊了整整一個晚上,通過接觸我現他絕不像其他正道修士那樣齷齪,反倒很值得交往。所以你們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後不要再為難他,好不好?」
眾人聽罷譚灝的話,並沒有想像中與冷天涯親熱打招呼的景象,而是繼續忙著手中的活計,不再理會二人。這讓譚灝不禁有些掛不住臉面,一時間譚灝面部充血,竟出現了女兒家的困窘之色。
「冷天涯,還記得我嗎?」正在譚灝下不來台的時候,一個身著白衣的美貌女子走了上來,對冷天涯冷淡的說道。
譚灝聽到有人與冷天涯說話,便打算就此台階下來,可當他抬起頭的時候,面前之人卻令他的舉止完全凝滯住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誤會冷天涯的秋澀。眾所周知,秋澀與楓離向來有仇,此時楓離與譚灝結為道侶,而譚灝從來就沒有與秋澀打過交道,二人之間本就沒有什麼交情可言,成為了敵對的雙方,所以這個台階譚灝還是很不好下的。
「記得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呢!姑娘的大恩大德小生永不敢忘,如果日後有什麼所求,天涯絕不會有半點推遲!對了,秋澀姑娘,你還沒有看過我的兵器吧!你看,這就是了!」冷天涯見有人理睬自己,頓時賠笑的說道,同時將左手腕送至秋澀面前,讓秋澀看手腕上的無痕劍。
「不用了,我早已經看過了!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就已經仔細觀察過,不錯,是個很好的神兵!大恩不言謝,只要你能真正捨去正道,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了!譚灝,恭喜你與楓離喜結良緣!這次到來有些匆忙,也沒有刻意準備什麼禮物,這個小小的火臘球送給你,不成敬意,還望笑納!」秋澀說起話來依舊給人一種冷冷的感覺,彷彿他整個人就如同是一座冰山一般,拒人於千里之外。
「不敢當!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還有事先失陪了,天涯賢弟,你我有機會再聊!後會有期!」譚灝像是很害怕秋澀似的,見到秋澀與自己說話便有些魂不守舍起來,沒說幾句便丟下冷天涯不管,落荒而逃了。「唉唉唉?你上哪裡去,怎麼把我丟下了呀?」冷天涯見譚灝已經走遠了,便有些不滿的說道,不過譚灝並沒有再作出回答,而是像喪家之犬一般飛也似的消失在了院落之中,不知幹什麼去了。
「不要再叫了,人早就走遠了,怎麼?難道我這麼招人煩嗎?」秋澀見冷天涯有要去追譚灝的意思,便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也正是因為她說話時沒有絲毫表情,所以冷天涯根本就看不出她現在是生氣還是隨便問問而已,不過人家畢竟是個女孩子,冷天涯也不好逆著她來,在聽罷秋澀的話後,連忙開口否認道:「不不不,我沒有那個意思,你很好,哪裡會招人煩呢!」
「既然是這樣,那你陪我出去走走如何?」秋澀說道。
「這……!好吧!我們去哪?」冷天涯見秋澀與自己這樣冷冷的對話總覺得有些不自在,所以此時也不好拒絕於她,稍微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秋澀的要求。
「你跟我來!」秋澀沒有告訴冷天涯去哪裡,而是直接轉身向院外而去。冷天涯見此也不敢怠慢,連忙緊跟其後,也走出了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