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蒼峰乾鳳殿上
「什麼?不可能!月尊,別的話興許為師會聽信你所言,可是此事絕不可能!我無為道派雖說不抵佛禪宗實力雄厚,但一般的邪修還不敢在我派的管轄範圍內胡作非為,更何況是上山殺人了!月尊,此時僅你我二人,你的猜想日後萬萬不可說與別人聽!否則就等於是敗壞我道家名聲.我已推算,我道家馬上便要時來運轉,不出千年必會蓋過佛家!切不可因為感情用事而誤了我道家的錦繡前程啊!」道乾真人在聽過自己的弟子月尊道人的話後,立時的否決了他的所言。
「恩師莫急,請聽我理據分析。我先不說冷天涯為人,單看赤蓮的屍體我便現了一個關鍵的問題,當時在四位執法軒修士拼接屍體的時候,我曾細心觀察了赤蓮肢體上的切口。從切面外型上看的確像是被利刃肢解,可當我仔細觀察的時候,卻現在切口皮層下,肌肉竟有皺褶的現象,這說明斬斷赤蓮肢體的並不是普通的兵刃。一般來說如果是鋒利的神兵在切割人體的時候應該是整齊劃一,並不會出現皮下肌肉褶皺的情況,而據我所知,普天之下唯有邪宗至寶燹{xian}骨刀方可做到此點。此刀在擊中敵身的時候並不像尋常兵器那樣直接透皮而入,而是先以刀氣震碎對手肺腑,而後再行將其斬斷。中刀者皆無可活之機,並且死相極為慘烈。雖然殺害赤蓮的兇手將體內的真元盡數抑制,不想讓人察覺到斬殺赤蓮的兵刃就是燹骨刀,但刀性不可更改,終究留下了這蛛絲馬跡。而月尊並不是替天涯開脫,但這是事實,還請祖師自己定奪!」月尊見恩師道乾否認了自己的說法,便舉出理據恭敬的說道。
道乾真人看了看下的四弟子月尊,臉上竟隱現出一絲震驚之色,燹骨刀興許並不為人常道,但這刀名卻如同心中的傷口一般深深地刺痛著每一位正道修士的心弦。相傳在遠古時期正邪第一次交鋒的時候,當時即位的邪主僅憑這一把刀便斬殺了無數正義的修真之士!當年的腥風血雨雖然不為現在人所知曉,但通過流傳下來的古書記載,那時的凡塵竟連下了三個月的血雨!可見當時戰役之慘烈遠遠大過於人們的設想。
「月尊你下去吧!事已至此就讓它不了了之吧!為師累了,想歇息一下。對了,年底就要下山收徒了,你轉告你的其餘師兄弟,盡量收一個得意門生,挑資質最好的著重培養,務必將其調教成為正道未來的頂梁!好了,你出去吧!」道乾真人在聽過月尊的話後,神色便有些頹唐不安起來,說罷直接坐倒在了乾鳳殿的門主之位上,目光有些呆滯的望著前方,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月尊見此,也不多說,恭敬的行了一禮便轉身走了出去,逕直向月輝門而回,只留下道乾一人獨坐在乾鳳殿上,默默的著呆……
觀蒼峰以西一千二百里處散修部落
天擎族長傾聽著冷天涯的敘述,同時利用自己高深的修為,不間斷的洞察著冷天涯內心的細微變化,意圖探知其所言的真實性。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當冷天涯將事件的起因經過完全告訴給天擎後,天擎族長方才徹底的放下心來。因為冷天涯所說之事沒有一絲一毫的摻假之處,這也使天擎免去了還需遷移部落的麻煩。本來天擎族長打算如果冷天涯的確是道家派來的奸細,那麼就說明此處已經為道家修士所知曉,如果不另行尋覓居所,必會遭到正道修士的趕盡殺絕。而此時在得知冷天涯所言皆是實情後,天擎便免去了自己內心的憂慮。
「天涯,從你所言上看,我感受得到你的真誠,既然你能逃來這裡,說明你與我散修有緣。現在你無需有性命之憂,我赦免了你的唐突之罪。不過你將從此留在我散修部落,不得踏出部落半步,否則我依舊會剝奪你生存的權利,這一點你沒有意見吧?」天擎上前兩步來到了冷天涯身前,低頭俯視著跪倒在地的冷天涯,慈祥的聲音又一次響起說道。
此時冷天涯有些猶豫,如果終身不得離開散修部落,那不就等於在受終身監禁之刑嗎?可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多想,萬一再將對方的怒火燃起,那他就必死無疑了,索性冷天涯決定先應承下來,至於怎樣逃走等日後再想辦法。「晚輩正愁無處容身,能在這等世外桃源定居,實是求之不得,晚生先行叩謝老前輩!」冷天涯見對方如此年長,加之他對修真界的常識已經盡數掌握,知道面前這個老者說不上活了幾百年了呢,所以叫他一聲老前輩磕上一個頭也是應該的。
「好了好了,不必多禮,以後都是一家人,叫我天擎叔叔就可以了!險勝、險生,你們帶他找一間草屋,再給他講講我部落的規矩,然後就忙你們的事去吧!」天擎族長交代一聲便回草屋中去了,只留下了心裡還有些忐忑不安的冷天涯與險生、險勝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
良久,冷天涯身後傳來了一不滿的說話聲:「起來吧!還跪著幹什麼?真不知道是你走狗屎運,還是天擎叔叔哪根筋搭錯了,竟能容你在我散修部落生存。換做是我,我都恨不得將你一刀劈了,以祭奠那些死士的在天之靈!」此話出自險生之口,險生是險勝的弟弟,性情向來暴躁,做事也毫無顧忌,此時見天擎族長竟留下了冷天涯,所以一時氣不平竟出口質疑起族長的抉擇來。
散修是介於正道與邪宗之間的存在,他們試正非正、似邪非邪,既有正道剛正不阿、除暴安良的品格,又有邪修殘忍的手段,並且他們修習的功法甚為詭異,基本上都是一些邪門歪道,將世間所有雜學統統集於一身,因此他們的行為為正道修士所不齒。也正是因此,才招來了修真正道的排擠,直至現在成為了對立的局勢。不過散修也有強大的一點,那就是人數居多,雖然修為無高絕之輩,但海量的人數讓他們同正、邪兩道成鼎立之勢共存於世。
「險生不得無禮!族長的抉擇就是我整個部落的抉擇。散修王既然將我們這一支隊伍交給了族長,那我們就不能對他的行為有絲毫的質疑,即使是讓我們去死也是一樣!」險勝開口訓斥道,說罷轉回身又向冷天涯說道:「冷天涯,我們這裡所有的食物及生活用品都是出自自己之手,所以在這裡你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須懂得自給自足,因為我們這裡相互幫助是觸犯規定的行為,當然這也是為了讓大家能夠自立。所以這點需要你瞭解一下。」
「嗯!那我要想獲得神兵利器也是自己著手煉製嗎?那原材料我要怎樣才能獲得?還有就是這裡有沒有供人提升修為的靈丹?有的話又應當怎樣獲取呢?」冷天涯聽罷險勝的話,先想到的就是煉器及靈丹,因為他知道無論走到哪裡,只要有強大的修為,就會受人尊敬,這一點即使是在散修部落也不例外。而冷天涯要想盡快有那樣的修為,就必須服食靈丹,這也是他為什麼這樣問險勝的原因。
「看來你還蠻上進的嘛!這裡的生活跟正道各派基本上都一樣,所以你無需有所擔心,煉器的材料是需要你自己冒險才能夠得到。在部落後面有一個黑風洞,那裡面收集著各式各樣的金屬,不過要想得到它卻並不容易。黑風洞是由一種個頭兒約巴掌大小的黑蟻鎮守,這種黑蟻有一種怪癖,那就是服食金屬,所以在他的巢**中儲藏著大量的煉器材料。別高興的太早,這些材料你也要有本事拿到才行,黑蟻的攻擊性很強,而且還含有劇毒,無論什麼生物一旦闖進它們洞**三丈以裡,都會受到它們致命的襲擊,一旦被它們拖住,恐怕最後連骨頭都不會剩下,所以我建議你還是等到修為有成在去取煉器材料吧!」險勝微笑的說道,比之他弟弟險生可是好說話多了,這也使冷天涯的表現自然了許多,不像剛才的那般拘謹了。
「你們兵刃的材料不也是從洞中取出來的嗎?還有那靈丹應該怎麼獲取呀?」冷天涯又問道。
「哈哈哈哈!你說我們的兵刃呀?我告訴你,這兩把刀是我兄弟二人花了兩年的時間守在洞口,專門堵截那些落單兒的黑蟻,從他們口中奪來的。雖然很費時,但我建議你像我們這樣做最好,風險又小,又能不勞而獲;至於靈丹嘛!你需要用煉器的金屬來換,這我就不用多說了吧!好了,你選一間草屋住下吧!」說著說著,三人已經來到了一排嶄新的草屋前,很明顯這些草屋皆是剛剛建成,房上的草還是鮮艷的金黃色,並沒現出那經過日曬雨淋的暗黃,顯然是剛剛建成不久。
「距離黑風洞近些的地方有草屋嗎?我想在那裡住下,也好像你們那樣弄些煉器材料,以供換取丹藥提升修為!」冷天涯在聽過二人的話後便決定到黑風洞居住,這也是因為他想早些煉器的緣故。畢竟自打他修為達到煉器期後還沒有自主煉製過神兵,因此他才會有這般急切的表現。
「那裡?不行!不行!黑蟻性情很是怪異,一個不小心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去為好,否則你終究會後悔的!」「大哥,你勸他幹什麼?人家想去送死管你什麼事?他要去,我們就申請一下天擎族長,讓他去當守洞人得了,這樣既滿足了他的要求,也省去了其他妖獸對黑蟻的傷害,你說不是嗎?」險生見大哥這樣辛苦的告誡冷天涯,便不等其說完開口抱不平的說道。
「如此最好!那天涯先行謝過險生兄了,還請兄台到族長那說上幾句,容我到黑風洞入住!」險生的無心之言卻給冷天涯提了個醒兒,與其找草屋住,倒不如去守護黑風洞,這樣一來不但可以隨時隨地取材煉器,而散修部落多少還能給自己一些好處,畢竟自己是幫他們守洞嘛。
「這……這……」「大哥別這個那個的了,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那麼我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冷天涯你在這裡等著,我同大哥去給你求情,別亂走啊!」險生見自己的哥哥依舊有阻止的意思,便開口打住了他的下話,連拉再拽的將其向來時的路拉去,同時囑咐冷天涯不要胡亂走動,以免走失尋不回來。
冷天涯聽罷險生的話,依言點了點頭,然後便站在原地靜候險勝二人回來。盞茶時間過去,天擎族長的草房依舊沒有絲毫動靜,冷天涯望眼欲穿的看著來時的方向,不想這時一位身著狐皮袍,頭戴狐皮帽的俊俏青年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此人正急切的向他這邊走來,從其神情上看應該是在尋找什麼,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對方肯定不是在找人,因為此人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冷天涯一眼。
突然,就在冷天涯與狐皮俊俏青年擦肩而過的那一剎那,狐皮青年又退了回來,一直退到冷天涯的正前方,與他對視著。「你你你……你想幹嘛?」冷天涯見此人這般模樣的看著自己,一時間心中竟有一種慌張的感覺。面前之人雖說穿著與男子一般無二,可是俏臉上卻是唇紅齒白,皮光肉滑,加之其身上散佈出來淡淡的胭脂氣息,冷天涯還真就判斷不出對方是女扮男裝,還是男子天生的婢顏妾骨。
「嗯……!」這位不知男女的俊俏青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接著開口說道:「你身上怎麼會有我愛獸霸王的氣息?說!」青年一張口吐出的聲音更是讓冷天涯摸不著頭腦,此人的聲音介於男女之間,根本就無法判別其性別。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還請……嗯……還請閣下明示!」冷天涯一時緊張卻不知該如何稱呼對方,掂量了許久方才以『閣下』稱之。「霸王乃是我苦心養育的獅虎獸,乃陰獅與火虎的變種,其體型與老虎一般無二,你可曾見到過?」冷天涯話音未落,這位俊俏青年便開口繼續說道。
「有,有,沒沒沒有!」冷天涯被此人咬牙切齒的問話嚇到了,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所以說起話來竟有些結巴,言語也有些含糊其辭。這令青年不禁更加的懷疑起來,於是其上前一把抓住冷天涯的肩膀,與其臉對臉的說道:「什麼有沒有的?你的行囊裡裝的是什麼東西?」青年微怒的說道,不等冷天涯同意便直接扯下了裝有虎皮的行囊。俊俏青年打開行囊一看便痛不欲生,竟開始垂泣了起來。冷天涯見此也不知該怎樣辦好,此時對方是男是女自己都沒有搞清楚,萬一是個女子,自己唐突上前豈不罪過。一時間冷天涯也拿不定主意,只好祈求險勝二人快些回來,也好早些帶他離開這個地方。
「我的愛獸,沒想到你竟這般冒然的離我而去!你……你,你竟敢殘殺我的霸王!今天不管你有什麼理由我都會殺了你,為我的愛獸償命!呀……!」俊俏青年暴怒的說道,光滑的臉上隱隱中透出一絲蒼白,顯然愛獸霸王的死對他的打擊很大。青年說罷直接張牙舞爪的向冷天涯撲去,冷天涯見此,方才想起探查此人的修為來。可這一探查冷天涯心中便有了底,此人可以說一丁點修為都沒有,根本就不可能打過自己。不過畢竟是自己理虧,索性冷天涯也不避讓,打算硬挨他一擊,讓對方消消氣。
冷天涯此舉完完全全看在了俊俏青年眼中,只見其目光中現出一絲得意之色,但這也只不過是一閃即逝,根本就容不得冷天涯端倪清楚罷了。「彭!」一聲悶響從冷天涯心口傳出,而冷天涯則應聲拋飛了出去。在青年雙手擊在冷天涯胸前的時候,冷天涯只覺喉頭一甜,鮮血便不由自主的湧進了他的口中。這一點是他始料未及的,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竟將一位煉器初階的修士打飛出去,換做是誰也不會相信竟有這樣的事。
「哈哈哈哈!一看你就不是我們這裡的散修,你也不打聽打聽,在這裡有誰敢接我一擊?何況像你這樣毫不防守的傻瓜,現在只要我再給你一拳你就再無活命機會了,小子,受死吧!」「白鶴住手!此人乃是新入我散修部落的正道修士,現在族長已經正式將部落後面的黑風洞授予他看守,你此時要是將他打死,我擔保族長那裡你無法平安過去!」俊俏青年話音剛落,就在他將要出手的時候,遠處傳來了險勝的說話聲。正因為他的及時到來,冷天涯才保住了一命。
「你說什麼?這小子竟是正道修士?而且族長還同意讓他加入我們散修部落了?這……這怎麼可能,我們散修與正道修士向來勢不兩立,族長怎麼會同意他留下,難不成這小子對我散修有什麼貢獻?」俊俏青年聽罷險勝的話先前因為痛失愛獸的悲憤之意一掃而空,轉而臉現不可置信的說道。
「你還別不信,族長真就同意他留下來了,這不,現在就讓我帶他去黑風洞。白鶴,今天你什麼瘋啊?人家初來部落,哪裡招你惹你了?使得你竟這般大動肝火的對待人家?」險生接過二人的話茬,帶著絲絲調笑的說道。
「你不說我差點兒忘了!你知道的,我有一隻養了十年之久的獅虎獸,本來我是打算到今年年底將此獸的陰陽元吸收,繼續練我的紅顏神功,誰成想我剛讓它出去放風便被這個可惡的傢伙給殺死了!你看看,這就是我那獅虎獸的皮,要我看我殺了他都不為過!」俊俏青年將剛才放在地上的虎皮拿給了險生看,說罷還不忘狠狠的瞪視冷天涯一眼,這令倒在地上的冷天涯不禁有種汗毛倒豎的感覺。
原來此青年之所以會這般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樣,就是因為他修習了紅顏功法造成的,此功法修習法門極為詭秘,專門吸食生靈的陰陽二氣用之練功,一旦修為有成不僅可以容顏不老,而且還能不為人所察覺身具修為。這種功法最適宜隱藏在敵人身邊進行偷襲,由此可見此功法的邪惡之處。
「好了好了!你也別這樣小心眼兒了,別人不知道你,我們還不知道嗎?你手中的妖獸不下十隻,死了這一個你不還有別的妖獸嗎,我們現在還要陪冷天涯去黑風洞,以後有機會再找你聊!」險勝一邊拍了拍白鶴的肩膀一邊說道,說罷將地上的冷天涯扶起,直接向部落後方行去。
「冷天涯,你記住了,我們的事沒完呢!」白鶴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臉上不禁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邪笑。只見他向四周查看了一番,而後便悄悄的跟了上去,看上去似乎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散修部落後方,一個半人高的洞**前。
冷天涯與險勝、險生二人靜靜的站在那裡,忽然險勝開口說道:「冷天涯,這個山洞從今以後就由你來看守,部落不會給你什麼實質性的好處,這一點你要有些心理準備。但你在用金屬換取靈丹的時候,可以享受半價,舉個例子就是說別人用一斤生鐵換來的靈藥,你用半斤就可以了。好了,你自己在這建一個草屋吧!注意看護好黑蟻,不要讓他們受到其他妖獸的攻擊,當然除非是特別厲害的猛禽,否則一般妖獸都不是它們的對手。所以嘛,你的任務倒還是蠻輕鬆的,我們告辭了,注意安全!」
險勝說罷,兄弟二人便揚長而去,只留下冷天涯一人看著面前的蟻洞,不知該該幹些什麼。「哈哈哈哈!冷天涯,剛才有險勝二兄弟護著你,現在他們走了我看你怎麼辦?說吧,是打算死的痛快些還是想一點點的死去?不過我建議你選後者,因為那樣你才會細細的品味死亡的降臨,那種感覺很刺激的!」白鶴那介於男女之間的聲音突然響起,接著一陣旋風憑空出現在了冷天涯的身前,不消片刻白鶴那身著狐皮的身影便顯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