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朝陽比較關心另一個問題,問陸玉梅,道:「那展瑜哥有時候都不收醫藥費,還自個兒墊出去藥錢,平時怎麼過日啊?」
陸玉梅道:「嗨,我表哥那人,是一和尚--是和尚,都沒他那麼清心寡慾的。這吃飯吧,我家吃一頓,你家吃一頓,基本上沒開過火。一整個月下來,也花不了多少柴米油鹽錢。這住地兒吧,他那個破屋,一兩銀租過完年。那地方,跟人家家裡的柴房似的--柴房都比那地方透氣哪。其他的,一應被褥,我家給他撿了一套,也不用錢。再有他穿的那些衣衫,沒人上集,他不會跟著去了。最近好像還學會了連衣衫,那衣衫補的,歪七扭八,粗針大腳的。穿來穿去,也那幾身。」
「再有村裡的姑娘家,藉著他給自家人過病的由頭,今兒送點東西,明兒送件衣衫啥的。你,他能花的了幾個錢?我他來的時候帶的那點銀,別少了,不定過了這陣,還多了些起來呢。」
陸朝陽聽她「粗針大腳」,臉頓時不自然僵了僵,可是聽她了那麼多,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你咋把展瑜哥的這麼邋遢?」
達娘笑道:「胡,陸大夫這哪是邋遢?這叫會過日的。那花天酒地的,身上放不住銀的,也你們姑娘喜歡。瞧著年紀輕輕的一人,你這心咋這麼定?又不是沒錢的--這城裡有錢人家的公少爺,誰不上賭坊。花樓去?在這鄉下地方,呆上幾天,該哇哇叫了。再了,陸大夫那些衣衫。雖補得難了些,可也整潔,從來不見皺啊。髒的。」
陸朝陽一開始還頗贊同達娘的觀點,可是聽見最後一句,臉又綠了綠。
陸玉梅咯咯笑,道:「是啊,嬸,我表哥多好啊。可惜嬸你這不是沒閨女嗎!」
達娘也笑,道:「對對。可惜我沒閨女。不然啊,我也得厚著臉皮,去問上一問的。」
三個女人一台戲,幾個人嘰裡呱啦的一筐,達娘提著地龍去餵魚。陸朝陽去招呼了陸蘭英來洗豬棚,陸玉梅也放下了手裡的活計,去幫把手。
因為現在天氣冷了,豬棚常洗反而不好。這地板不定半天都幹不了。所以,陸朝陽斟酌著減少了洗豬棚的頻率。主要以用草木灰先灑一層厚的,然後清掃為主。
豬欄裡的豬都胖胖的,而且長期都有活動,跑起來也歡實,不會像長期圈起來的豬一樣。懶洋洋的一身肥膘。
當然,個長大了,不但食量見長,連排泄量也與日俱增。若不是有了陸蘭英,恐怕陸朝陽還真是搞不定這幾十頭大肥豬。
陸朝陽剛把豬欄洗乾淨,趙寶兒帶著幾個人來了。
他先站在院裡叫了一聲:「朝陽?」
陸朝陽了滿面紅光的陸玉梅一眼。也笑了起來,跑去開門。
只見趙寶兒戴著一頂斗笠,這會拿下來在手裡,身邊還站著兩個中年男人。穿著,應該是富貴人家,可是神態又不像是做主的,應該是管家一類的人物。還有兩個是相熟的,一個是陸元寶,還有一個是集上清輝酒樓的朱掌櫃。
他給兩個客人介紹:「這是我……」
他想了想,把「妹」兩個字嚥了下去,只是笑道:「這是我家的朝陽,專門負責照管家裡的豬。」
「朝陽,這是凌府的凌管家,這位是邵府的邵管家,還有陸大哥,朱掌櫃,這趟是特地來豬的。」
陸朝陽把門打得打開,笑道:「幾位快裡邊兒請,我們剛打掃過豬欄呢,你們可來得趕巧。」
著,她落落大方地把人往隔壁豬棚請,並熱心地介紹,笑道:「我這些豬,都是從半大的時候抱過來的。當時一抱過來,讓我們這兒有名的陸大夫給開了打蟲藥,先把蟲給打了。天熱的時候豬棚每天用清水沖洗兩次,打掃兩次。現在天冷了,是隔一天沖洗一次,但是每天打掃三次。我們家後院裡,專門開闢了好些地,專門種了蘿蔔來餵豬。您這些豬,每天都在這塊空地上跑一跑的,您瞧瞧,跑得多歡實。」
她笑著對湊前去仔細觀的凌管家道:「瞧瞧這腿腳,絕不和那些圈起來養的豬一樣,光長膘。這絕對是瘦肉多的。」
凌掌櫃面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道:「這地方也不像一般豬圈那般惡臭,來確是時常打掃的。」
陸元寶笑道:「那是自然。我們朝陽,可是村裡數得著的勤快。專門開了這麼個大院來餵豬,把豬當狗餵了,你們瞧瞧,這腿腳利索的,可誰家的豬有這麼歡實的?」
朱掌櫃得暗暗點頭,但是並沒有話。能直接從鄉下訂豬,他們還能負責送貨,那是最好不過的了。不管這豬是不是比別的豬好,他都是打算入手的。所以,他並不急著開口。
倒是那邵管家,有些猶豫地道:「這你得再好,我們也不知道這豬肉咋地。」
趙寶兒了陸朝陽,笑道:「這還不簡單?邵管家,您邵府是什麼樣的人家,我們都是知道的。這次冒昧請了你們來,自然不能讓你們白跑一趟。我這去找了屠戶來,現在捉了一頭豬來宰了,分作幾份,你們先帶回去嘗嘗。」
陸元寶笑道:「幾位,你們趙哥兒這主意怎麼樣?」
朱掌櫃笑道:「我與寶兒哥兒做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當然願意試一試。」
凌管家也點了點頭。邵管家見了,便也點了頭。
這豬還不出欄的時候,這個時候買了,確實有點虧。不過也是一點兒而已。陸朝陽並不在意這麼一點兒的得失。
趙寶兒很快找了屠戶來,很快去隨手抓了一條豬出來,綁好了要殺。陸朝陽帶著陸蘭英去燒火了。陸蘭英還躲在屋裡繡花。
沒多久,院裡想起了那豬的慘叫聲,聽得陸朝陽一個激靈。
陸蘭英也直哆嗦,道:「朝陽姐,咱們伺候得這麼精心,這一刀,可沒了……」
陸朝陽了她一眼,道:「那有啥辦法,誰讓它是豬,咱們是人哪。伺候得再精心,還不是為了它這一身肥肉啊?不然我們吃飽了撐的,天天起早摸黑的伺候它們。」
陸蘭英猛點頭,縮在陸朝陽身邊,不敢話。
這殺豬是個費事兒的工程,院裡不但被弄得一塌糊塗,陸朝陽端著大鍋水出去了,陸蘭英拿著簸箕跟在她身後。
幸而達娘是個老道的,幫著村裡的屠戶,上上下下的收拾著。
那張屠戶道:「喲,這豬養得真不錯,個頭雖然不大,可幾位瞧這肉,可真鮮呢,該肥的肥,該瘦的瘦。嘖嘖,這得吃多好啊,才能長得這麼好。」
凌掌櫃等人相視了一眼,很快把這頭豬給瓜分了。應陸朝陽的要求,把大骨頭,和豬下水留下了,另外還剩下十斤肉,陸玉梅家分了四斤,剩下的,達娘家讓提了三斤,自家留了三斤。
豬血分送了自家的幾個佃戶,當然,自家也留下了一些。
這樣算,這頭豬是一百四十多斤,不算輕了。因為是直接賣,不通過中間環節,而一頭豬的各個部位價錢又不一樣,所以整頭豬算平均價,十六文錢一斤。一頭豬賣了二兩銀並三百二十文大錢。
趙寶兒老道的把屠戶的工錢付了,並把零頭都給了邵凌兩位管家,和朱掌櫃。朱掌櫃接在手裡瞧了瞧,趁人不注意,又笑著塞回了他懷裡。
他道:「當叔給你留著買肉吃。」
趙寶兒哈哈大笑。又去池塘裡撈了幾條魚,連魚帶桶的白送,讓他們帶回家去吃。
晚上林氏煮了拆骨肉,幾人吃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是覺得比集上的肉好吃。
陸朝陽道:「當時見著快二百斤的豬,賣給屠戶,也才二兩銀出頭哪。咱們的豬還,這麼值錢,真好。」
趙寶兒笑道:「那是自然的。你想想人家屠戶,也要賺錢養家不是?還能白白幹活啊。換了你,你願意?」
陸朝陽認真的想了想,搖搖頭,道:「不願意。」
眾人笑了起來。
屠戶,陸朝陽又想起來白天女人們聊的八卦來,不由得問陸展瑜:「展瑜哥,最近有人給你親啊?」
陸展瑜今天被請來吃豬肉,雖然不是正經的殺豬菜,可是人家也重視。結果聽見她這麼,差點噴了出來。回頭一,她滿臉吃得滿嘴的油,正眼巴巴的瞧著自個兒。
他又失笑,道:「我的年紀也不。可不是像你們兄妹倆這般,還能無憂無慮了。」
趙寶兒瞥了陸朝陽一眼,旁敲側擊,道:「對啊,你當誰都跟你這個蘿蔔頭似的,真走出去了,別人連你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
頓時陸朝陽生氣了,氣呼呼地道:「你比我高的了多少?高的了多少!!」(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