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曉夜色猶深,城外的梅花山傳來驚天動地的聲音,整個金陵城都被驚動了,遠遠望去整個山頭沉浸在五彩斑斕的光芒之下.滿城的人都披著衣服眺望著,驚恐不安的議論著,從靜坐修神中驚動了的華落,在青離房中看著那張輕飄飄的帖子,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手指尖在微微顫抖。
「黃沖」,華落念著這個名字,看向瞭然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生氣,彷彿在看一個死人一樣。了然抱著暈厥未醒的同松剛剛回到落腳之處,就被一個全身籠罩著冰冷氣息的人揪住了自己,眼神如同刀一樣問自己:「青離在那裡?」
了然幾乎沒有一絲猶豫的說出梅花山的一切,這個就是她的兄長吧,才那麼似瘋似狂的焦灼不安。他不再多言轉身就往梅花山方向縱身而去,了然看著他的身影倏忽不見,一股深深的羞愧湧上心頭,走到院落裡從袖袍中放出兩隻青鳥,才又俯在師父身邊為他療傷,面對著素來敬愛的師父昏迷不醒,他只覺心頭又痛又傷,還有一絲說不出口的怨恨。
梅花山山谷之內亂石遍地,不少樹木有被焦灼過的痕跡,地面上還灑著大塊的血漬,空氣中充斥著一股大戰之後的荒涼氣息。華落走在草叢中,凝神戒備著側耳細聽,然而除了風聲,連蟲鳴都沒有,這一切越說明這裡有古怪。華落走到溪流上游的懸崖底下,盯著那面嶙峋山石目不轉睛。
在這裡,硝煙的氣味最是濃重,可是這裡卻只是散落著幾塊石頭,除了顯得蕪雜之外,並沒有什麼異常。他心意一動,端坐在在地上,緩緩平定心神,閉上雙目竭盡全部功力運用神識探尋,空氣中出現一道水紋樣的漣漪,漸漸的向四周散開,散開到溪流水底,散開到碧空之上,散開到空蕩蕩的山谷之中,散開到華落面前的那座山石內,淡淡的消失無蹤。
許久,華落才睜開眼睛,站起身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搖晃了一下,踩著一種奇怪的步伐慢慢的向那面山石走去。
滴---答---
水,一滴一滴的落在額頭上,又慢慢的滑落下去,滑到光潔的脖子上,再從衣縫處滑入後背。青離只覺得好冷,冷入骨髓,彷彿把身體凍僵了,又彷彿身處在極度的悲哀之中不願醒來,雖然那悲哀,似乎不是她的。
在睏倦中艱難的睜開眼睛,眼前的光線一分一分的擴大,粉色煙潤的光芒,漸漸的匯聚成一朵綻放的荷花,周邊的景物慢慢的清晰起來,一朵兩朵三四多朵粉色蓮花,一枝兩枝五六枝碧綠的菡萏葉子,團團簇簇在一起遮蔽了天空,身下冰涼透骨的都是水,自己是落在別人的池塘中麼。
噠,噠,噠
由遠及近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彷彿有些遲疑,又彷彿走不穩一般,是誰,在**自己。一股羞惱湧上心頭,青離掙扎著起身,望向腳步傳來的方向。
一個煙潤如同荷花般的女子,皎月般的面龐上眼睛如同露水一樣清亮,搖搖晃晃的站在青離的對面,臉上有一層薄薄的醉意,神情淡淡的看著青離,又彷彿什麼都沒有看,青離也不過是池塘中新開的一朵蓮花罷了。
她視線緩緩抬起越過青離,不知道看到她背後的什麼,嘟囔的說道:「看來又不是他,這是第幾個了。」她竟然又一言不的轉身走了,步履踉蹌彷彿醉了一般,青離這才注意到她手中竟然拿著一個竹筒,空氣中飄逸著濃郁的酒香,這麼美的女子居然是個醉鬼。
這一會青離已經看清周圍都是大片大片的荷塘,無邊無際的種著蓮花,唯一遠遠的有一處小屋。荷塘裡面並沒有路,所以那女子是赤足一淺一深走在清澈的水中,玉足宛如潔白蓮藕,出淤泥而不染。
青離記得這才是三月,怎麼這個地方的蓮花卻開放得美不勝收呢,她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的身後,依然是廣闊無垠的蓮花蓮葉,或卷或舒姿態各異,只是有一處稍稍高些,一株碧綠色的蓮花花苞緊緊裹著,在一大群粉色荷花中分外醒目。
這也罷了,不過是品種名貴些而已。只是這天空的顏色,怎麼看都是怪怪的,彷彿只是一幅圖畫上的天空而已,灰濛濛暗沉沉的,讓人心中不安。
青離見那個女子已經噠噠的走遠,想起昏迷前的最後一點回憶,和現在這樣是不是相差太大了,完全,彷彿是在兩個世界裡面。黃沖,這是將她撞到了什麼地方。她掐了掐自己,確定自己不是醉了猶在夢中,心中升起不安。
她猶豫了一下,也甩下自己的繡鞋,匆匆追了上去:「喂,你好,請問這是哪裡,我怎麼出去啊?」自己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華落有沒有醒,要是找不見她又會著急吧。她的心深深的煎熬著,華落因為她才會心神受損,若是又因為惦念她而病倒,青離簡直不敢想像。她有一連串的疑問,也不知道這個看起來醉醺醺的美女聽清楚沒有,只能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那女子也不答話,兀自踉踉蹌蹌的往前面走去,一邊走還一邊揚起頭咕嚕咕嚕的喝了一大口清酒,甘冽的酒滴有些飄灑開,落在她的臉上和衣衫上,讓青離想起清晨滴露的荷花,嬌媚無匹。她頭上的秀長可及膝,卻只是簡簡單單的挽了一下,飲酒動作之大,頭上插的鬆鬆的一支碧綠荷花玉簪就掉在了地上,黑亮的秀散開宛如瀑布一樣在風中吹拂,而那醉美人猶然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裙裾在荷花中搖曳如浪。
青離正要幫她撿起,卻吃驚的現那根玉簪竟然落地生根,迅的開始生長起來了,嬌嫩的葉子還有粉潤的花骨朵,就那麼在眼前見風就長起來了,她看得目瞪口呆,半響才怏怏的站起來,快步跟上那恍若不覺的女子。
青離顧不上禮數,緊緊拽著她的衣袖:「這位仙子,請問這是哪裡,我怎麼才能出去呢?」
那女子醉眼惺忪的看了她一眼,眼角上彎著彷彿在極力辨認她是誰,冰涼的手指輕輕劃過青離的光潔額頭,高挺的鼻樑,還有柳葉一般清秀的眉毛,恍恍惚惚的說道:「你長得真像珞珈上仙。誰帶你來的,就讓誰帶你出去唄。」
她語音一頓,眼中透出不盡悲哀:「你可別跟著我,他不肯見我,你要是一直跟著我,沒準他就把你忘記在這裡,把你忘記了,你就是連這蓮花都不如了,蓮花他還偶爾能看看呢。」
青離聽她提到珞珈上仙時候又驚又喜,驚得是阿娘在她出生前就已經晉陞為上神,這個仙子卻依然還稱阿娘為上仙,莫非她在這裡隱居已久;喜的是她提到阿娘時候並沒有惡意,又讚自己和阿娘相像,這讓她心裡有那麼一絲甜甜的感覺。誰知道這仙子撫過她的面龐,不知道想到什麼居然吃吃的笑著,滑倒在青離懷中,昏昏睡去了。青離抱著香暖玉滑的她,沒奈何只能抱著往前方的小木屋去了。
小木屋不大,卻顯得凌亂不堪。雕著蓮花圖樣的梳妝台早已蒙落不少灰塵,鏡面顯得霧濛濛的。一張荷葉狀的玉床上錦繡被褥胡亂的擺放著,碧綠綢緞的枕頭甚至掉落在地上。除此之外就是一張琴桌上擺放一張古琴,和這個木屋格格不入的,擦拭得非常乾淨。青離將那女子安置在床上,暗歎一口氣又走出房門。
雖然預感不是太好,但是總要試一試。她往荷塘外面走去,可是無論是縱雲還是御風走了許久,現依然走不出荷塘的範圍,可是一轉身,那孤伶伶的小木屋卻還在視線當中,走回去卻只要一會兒。直到她累的滿頭大汗,她才放棄了徒勞的嘗試。這是什麼鬼地方,青離看著那一直都留在視線中的木屋,恨恨然的想著,心不甘情不願的又走了回去。
時間已經過了多久了,青離不得而知,華落現在會如何心急如狂,青離卻不敢想像。上一次在錢塘江就差點累得華落命隕,她怎麼能允許再來一次。不由得歎了口氣煩躁不已,對華落的牽掛匯聚成滾燙的湯,把自己的心一點一點煎熬著。
縮地之術,自己怎麼都看不出來破解的關竅所在,還是先等她醒來再說吧。那睡在床上的女子,顯然十分不踏實,猶然夢囈道:「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眼角就有晶瑩的淚湧出,神情痛苦不安。青離狠了狠心,取了荷塘中的清水,灑在她的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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