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離顧不上看丫鬟的履歷,先把龜丞相的履歷拿來翻看。冊子上詳細寫著:
龜丞相,容柱,玳瑁海龜精,修行六千年,獨子,父親是東海已故龜丞相,母親原先是東海正妃的保姆,現在已經榮養。曾有一妻,業已和離。
整個履歷看上去容柱是根紅苗正,沒有任何問題。青離疑惑的放下他的履歷,看來他不應該有問題啊,而且他資格又老,在錢塘江龍宮說得上半個主子,還有什麼不足的呢。只是他居然有一個和離的妻子,卻再也沒有娶,就這麼孤單單的一個人,真的是已經清心寡慾到這個地步麼。
接著又看浴池四個丫鬟的履歷。
金魚,侍女,金魚精,修行六百年,無父無母,錢塘江出生,採選宮女的時候進來。
黃花,侍女,花魚精,修行五百年,無父無母,錢塘江出生,採選宮女的時候進來。
錦繡,侍女,鯉魚精,修行八百年,無父無母,錢塘江出生,採選宮女的時候進來。
羅湘,侍女,田螺精,修行八百年,無父無母,錢塘江出生,採選宮女的時候進來。
青離一看到還有一個金魚精也叫金魚,就想起在西海龍宮中那個無辜慘死的女子,怕是已經白骨纍纍吧,心下一痛,手中的冊子就掉了下來。
梅心如詫異的看著她:「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妥麼?」順手就接過落在地上的文冊,也細細看起來。
青離不方便說金魚就是那日在她的籐蘿會上死掉的,勉強笑了笑道:「我看這些丫鬟怎麼都是無父無母的,可不是奇怪麼?」
梅心如笑道:「這個我倒是聽不破說過,這些不是真的無父無母,而是基本上等他們通曉靈性的時候,父母已經俱亡了,所以也算得上無父無母。這樣的一般地位低微些,都是自己修煉的,比不上那些有父有母的,天生的資質就好一點,出生後待遇也好一點。」
青離嗯了一聲,想到華落說自己也是無父無母,心下歎息了一回。又回頭看了看那四個侍衛的履歷,有些詫異的指著衛西說道:「這個進來最晚,又無家世支撐,也不是修行最久,怎的他到是個頭呢。」
梅心如也有些不解,疑惑道:「難不成龜丞相特別青睞他?」
青離搖搖頭,腦中閃光一現,說道:「不對,四個侍衛裡面有三個都是龜丞相推薦而來,為何獨獨青睞一個毫無背景的人,必定有個緣故。而且浴池是只供龍王王妃龍子使用的,既然已經三千年都沒有主人了,想必這個浴池也很久沒有使用了。可是我那天沐浴的時候卻身下的石頭是非常滋潤的,從浴池的維護情況和夾間的裝修來看,也不像是有幾千年沒有用的。這就怪了,誰會用呢?」
梅心如揣測道:「莫非他們有人私下使用浴池,雖然逾越了本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錯。」
青離擺擺手,盯著冊子上的黑字,眉頭緊皺。「如果是侍女或者侍衛使用,必然不敢太過頻繁,絕不會是那個樣子。只有經常使用的,才可能保持得那麼好。能夠經常使用而毫無顧忌的,這錢塘江中只有龜丞相和八爪將軍。八爪將軍先不提。如果龜丞相敢長期使用浴池,那麼他絕不是看起來那麼本分老實,嫌疑就更大了。而且只有這個看起來非常本分的龜丞相才有時間和能力作為內奸。現在只能暗自查訪了,不然驚動了這個地頭蛇就麻煩了。」
青離沒有嚴密的邏輯推理,她只是直覺,近乎動物的直覺。她站了起身,在房間裡面慢慢的踱步,透過勾勒成不同圖案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面不時的有侍衛侍女走來走去,卻不知道這中間有多少其實是監視著這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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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敖不破和華落一臉鄭重的聽著敖不怒的話,房間裡面並沒有其他人,但是敖不怒還是慎重的下了隔音結界。
敖不怒先注視了一下自己的三弟,敖不破。身為嫡長子,他和這個庶出弟弟是沒有什麼交往的,沒有親暱,也沒有怨恨。他的母妃曾經奪走了自己母妃的寵愛,但是很快又被其他女人搶走父皇的愛憐,母親和他母妃鬥過,輸過也贏過,最後還在一起聯手對付惠側妃。但是敖不怒一直維持著自己的嫡長子身份,和敖不破扮演著兄友弟恭的關係,客氣疏遠,但是無害。
如果那個冰冷的家裡,他憎恨過誰,那就是惠側妃和她的兒子。那個女人辜負了母妃的提攜之恩,逼得母妃差點退位,逼得自己早早和同胞兄弟藉著給天帝之子伴讀而逃離西海,如果沒有惠側妃,自己的母親也不會總是鬱鬱寡歡,過早的逝世吧。
那個幼弟的囂張跋扈也曾經深深刺痛過自己,兩相比較他當然覺得敖不破更好一點,起碼他一直是對自己尊敬的,雖然那尊敬帶著疏遠,可是在西海龍宮中就已經夠了。
在聽說他龍身昇華成功的時候,也曾經有一瞬間心像被刺痛了,那是身為龍族的驕傲在作祟,酸酸楚楚的嫉妒。但是只是一瞬間,他又恢復了淡然,那滴嫉妒就像一滴醋,落進了一碗水中,化得看不見了。甚至還有點為他可惜,在現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敖不怒帶來的話讓敖不破和華落都很吃驚。原來修羅那邊有異動,天庭懷疑錢塘江的事情和修羅異動也脫不了關係,這才非常重視,下令一定要徹底的把錢塘江打掃一下,因為錢塘江的江眼處,就是封閉通往修羅界的結界之一。
華落心裡突然明白了珞珈上神出山遲遲不歸的緣故了,怕是因為這個才滯留的吧。其它的事情又怎麼能讓她出動呢。上一次和修羅的大戰,珞珈上神可是威名遠揚、戰功赫赫的。難怪天帝要給自己這麼高的地位,即使知道自己是妖,只怕是想讓自己拚命吧。
更讓他們吃驚的是,現在根本沒有人知道錢塘江的江眼在何處。
華落不由得出聲詢問:「為何沒有人知道錢塘江江眼在何處,就算前任龍王失蹤了,天庭也該有記錄才對。」
敖不怒面色沉重:「你可知道前任錢塘江龍王,不,他還不算前任,無論是天庭還是東海都依然將他當作錢塘江龍王。他原是我四海中上下敬仰的英雄的,他也是玉龍。」
說道這裡,他看向靜坐一旁的敖不破,敖不破神色絲毫不變,依然是專注聆聽的樣子。
敖不怒嘴角上翹繼續說道:「他叫敖恪禮,是現任東海龍王的同胞幼弟。他失蹤前在天庭也有職務,不知為了何故,三千多年前莫名失蹤。當時天庭賜給他錢塘江龍王的稱號,並不同於其他的龍王任命,而是相當於將此片水域作為他的封地,打算讓他子孫萬代的傳遞下去的,這也是至今未曾再任命錢塘江龍王的原因之一。他失蹤前改動了江眼,卻沒有上報天庭,導致現在並無一人知道江眼在何處。天帝只是命令我等一定要找到江眼,保護好不讓人闖入,卻沒有說要幹什麼。」
書房中瀰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敖不怒帶來了更多的信息和兵力,卻也帶來了更多的謎團和任務。
敖不破等敖不怒說完,淡淡的掃了一眼華落和兄長:「華兄曾經和我提過,他懷疑錢塘江龍宮中有內奸,我這幾日一直在明察暗訪,現一件奇怪的事情,今天得到證實。」
兩人都端坐肅然的聽著,敖不破轉頭對華落說道:「華兄可還記得當時西海籐蘿會犯事的容嬤嬤?」
華落眼神一利,臉上怒氣勃。敖不破見狀知道他心中必然是沒有絲毫忘懷,輕輕歎了口氣:「她是錢塘江龍宮龜丞相的前妻。是不是很巧?」
敖不怒不知道容嬤嬤的事情,敖不破在一旁解釋了一下,他也陷入了沉思。容嬤嬤是西海內宮總管,敖不怒自然也是非常熟悉的,也沒有想到那個看起來肥碩健壯的凶狠婦人是錢塘江老實本分的龜丞相的前妻。他們又是為什麼和離的呢。
敖不破淡淡的繼續說:「我派人查了西海的記錄,容嬤嬤在去西海之前就和他和離了,原因是因為龜丞相有了外室。」
雖然華落很生氣,但是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敖不怒驚愕的說道:「我來時候看見過這裡的龜丞相,他可不像能有外室的人,而且容嬤嬤那樣的怎麼會選擇和離,這不像她。」
敖不破點頭:「我也這樣覺得,這其中怕是有詐。我擔心那個妖怪吃人的事情,是為了引我們而來,這才故意放出去。已經犧牲的八爪將軍提過,一開始不是有幾個野妖精也失蹤了麼,還是在吃人之前生的,卻沒有上報,這不是很奇怪麼。如果這個妖怪能吃野妖精,功力必定非同一般,為什麼要去吃人呢,既沒有太多幫助,又容易引起事端。吃人的影響可比吃妖精壞多了,為什麼要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再加之那日對我們的襲擊,準備得天衣無縫,如果沒有華兄和青姑娘出手,我們可能全宮陣亡。他們一定是事先知道,早有預謀的。」
敖不怒眼睛瞇了起來,如果是為了引敖不破過來,就是說對四海上下非常瞭解,這才能想出這麼好的借力方法。那麼東海出生的龜丞相和長期呆在西海的容嬤嬤,確實是可以做到一點。
華落看向敖不破:「莫非他們是想趁你龍身昇華剛剛結束,還沒有完全恢復功力,先下手為強除去你?!以免你強健之後多一個對手?這倒像是修羅的作風了。」
敖不怒接口:「如果龜丞相和容嬤嬤有蹊蹺,那麼他們背後一定還有人出謀策劃,我們不可不防。」
華落又道:「那日襲擊我們的怪物,不似人間仙界能有之物,似乎從九幽而來,卻不知道他們如何能通過九幽的重重關卡,只怕地獄黃泉也有問題。」
敖不怒回應道:「天庭已經派人去九幽查此事了,還不曾有消息回來。只是聽說此物雖然同九幽之下頗有關係,卻未必出自九幽。據說有種邪術,也可以煉化出這種怪物。只是這種邪術用心極為歹毒,需要將活人以各種不可思議的方法受盡萬般折磨才行,而且往往是修行越高的活人,被煉化之後威力更大。這本已經被禁止上千年了,卻不知道居然又有蹤影,著實可恨。」
敖不怒和華落觫然一驚,卻料不到中間還有這般曲折,心下越沉重。
敖不破吐出胸口悶氣:「如今我們不可輕舉妄動,先揪出龍宮的內奸才好,不然呆在這龍宮中如坐針氈,大家都坐臥難安。我已經命人盯著龜丞相了,只要他有異動,很快就能知道。」
華落眼中精光一現,重重的捏住手中的茶杯,茶杯啪的碎掉了。「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容嬤嬤想要殺青兒,尤其是既然已經知道青兒是珞珈山的人,這樣會給她惹來很大的麻煩。現在看來,她正是知道了青兒的身份,又現她被下藥了,這才想動手的。她是想引起紛亂,不僅是西海和珞珈山,還想把清華宮也攪進來,把水搞混。好歹毒的心思,好奸猾的計謀。」
一想到居然把青離當作犧牲品來引紛爭,華落就想把容嬤嬤和她背後的人統統撕碎。
敖不破心下也很是後怕,幸虧那天只不過死了一個金魚,不然西海怕是要大不安寧了,這個可惡的鯊魚精,絕不能容。
敖不怒臉上陰晴不定,心中卻想得更遠。容嬤嬤在西海任內宮管事很久了,一直是傾向惠側妃的,如果她有蹊蹺,那麼西海難免不會有其他人有問題,甚至惠側妃那邊,也要仔細甄別一下。
只不過當著華落他沒有說出來,畢竟是西海內務不妥,少一個外人想到總好。他又想到明日要到的敖不平,不由得皺眉,得將他看好起來才是,他素來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
華落盯著破碎的茶杯,淡淡的說:「不知道他們還有什麼後手,看起來不像是會輕易退卻的。倒是一場惡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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