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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章 天下之至柔 馳騁天下之至剛 文 / 青離

    青離也暗提功力抵抗,空中的漩渦又一次停住,終究穩穩邁出門檻,立在門外,然而漩渦仍在掙扎往前,似有千鈞之力直壓過來,又好似萬馬奔騰有不可阻擋之勢,青離雖可抵抗,卻很是難受,只是臉上並不露出來。同松露出驚訝的神色,料不到青離居然能面不改色的抵擋住第二波攻擊,太陽**上的青筋突突的冒著。

    青離思量片刻也盤膝坐下,姿勢卻是和清華宮的一般無二,竟然也是念起《道德真經》,「民不畏威,大威至矣。無陝其所居,無厭其所生。夫唯不厭,是以不厭。是以聖人自知不自見,自愛不自貴;故去彼取此。」

    同松見青離已經攏在一層金色光芒中,好似一層屏蔽,自己這邊的法力居然無法突破,而青離身上猛的散出來一股極剛猛極純正的道家法力,竟然直向己方撲來,勢無可擋。

    同松正要運力抵擋,護陣的十八個道士都覺胸口一震,便不能端坐,同松也覺得氣血翻滾,一時間再也使不出法力。眾人睜開雙眼,面面相覷,惶惶不可相信,這個女子居然如此輕易破了己方的人羅陣,這是罕有之事。了然看向青離的眼神充滿了震驚,還有一絲微薄的歡喜,似有還無。

    同松又驚又怒,青離的法力分明是道家玄正心法,並不是荒山野道的雜術,他低頭將天下有名仙山數了一遍,普陀山練習的是佛法,並不是道家一路。珞珈山素來不與人爭鬥,且那裡都是妖怪,能使道家正宗心法是絕無可能的事情。可是天下能使得如此渾厚的功力的屈指可數,卻又和清華宮為敵,難不成是葛唐山調教出來的,暗暗給蓬萊使絆子的。

    想來葛唐山式微許久,幾千年來幾次簪花大會上都是無功而返,如果能調教這樣的弟子,怎麼會讓她行此卑劣勾當,卻不將這等奇葩放在簪花大會上爭奇鬥艷,豈不怪哉。看來絕不能令她從容離去,不然定然是個日後莫大的禍患。

    青離不知道他心中已經轉過幾個念頭,只盼自己剛才出手,能夠讓他們量力而行不要再阻撓自己,雖然有些疲憊,終究神采奕奕的向同松道士看去,緩緩站起身便往圈外走去。

    她心中其實很是歡喜,除了被月霧暗算那次,出山以來幾乎沒有敗績,少年心性的她總難免有點躊躇滿志。同松的幽深目光,像蘊含了厲氣的冰霜,冷冷的回視著她。她腳步方方移動,同松眼中精光一現,手中拂塵一擺,低喝:「凡我門中人,以血衛道,不可縱她離去。」

    青離一愣,料想不到他們居然還要執意將自己留下,心中也翻騰出熊熊怒火。自己不過想護住一個無辜的半妖麗娘,他們就三番五次的阻撓,若是自己道行平平,只怕早就將自己生擒活捉了,卻不知道那時候是不是會對自己手下留情,還是和麗娘一樣當作妖怪煉化。她瞳仁深處彷彿在燃燒爆裂,心中不由得鄙夷,脫口而出:「無恥之尤。」

    清華宮素來受世人敬重,卻沒有想到青離這般羞辱他們,便是剛才同松號施令的時候還有片刻游離,此時聽到青離的低語,都憤恨不平,都是一心一意想要拿下她了,即使是犧牲自己性命,也不能讓清華宮名譽受損。同松所說的以血衛道,就是令眾人以自身精血為媒,激自身潛能,往往是面對窮凶極惡的妖魔時候,在生死懸於一線的時候用來克敵的。以血為媒對自身損耗極大,若是不能克敵,法力反撲則難逃一死。所以剛才大家聽同松下令,都曾經有所動搖過。

    青離站在原處,心中煞是氣惱,並不知道他們的心意流轉,見他們每人都鄭重的在自己額頭劃開一道傷口,鮮紅的血從額頭一滴滴留下,煞是恐怖。猛的意識到他們定然是想拼著性命想留下自己,不由得心煩氣躁。雖然自問問心無愧,卻不知道華落知道今日之事會怎樣落她,阿娘又會如何懲罰自己,心下很是猶疑。

    青天白雲之下,青離蕭然的站著,籠罩在一片青色當中,整個人都顯得飄飄欲飛,而圍著她的十九個道士,則端坐如石塊,氣息全定而不外洩。

    青離思量不了多會,人羅陣又緩緩開啟了,這次不同於上一次,一個巨大的蒙蔽了天空的漩渦出現在青離的頭頂,天地間飛沙走石,風雲變幻,小小的海寧縣為之一震。許多人驚駭得走出屋子,指著空中那個透出針刺般光芒的漩渦指指點點,街道上滿是惶恐不安的人交頭接耳。

    華落本在客棧中不欲理會外面的吵鬧,誰知道心突突的跳了起來,這才走出房門,看到那個巨大的青色漩渦正在漸漸縮小,然而漩渦中的真氣卻是更加激烈,漩渦中央所在方位竟然是月芽胡同方向。華落臉色陡變,已經顧不得隱藏自己的蹤跡,在凡人驚駭的目光中,飛身往月芽胡同而去。

    青離盤膝而坐,額頭已經冒出汗來,雖然極力提功抵擋,但是還是覺得頗感吃力。清華宮這幫愚蠢道士並不畏死,內力源源不斷的向自己襲來。自己卻不能不顧及他們的生死,不敢全力反擊,怕一不小心用來過當,反而將他們震死,只能苦苦抵擋支撐。青離心中自嘲,只怕華落已經快到了,自己不怕清華宮的人,卻怕傷了清華宮的人無法向華落交代,要是他們知道自己是因為顧忌一個妖怪的諄諄教誨,才能讓他們肆無忌憚的這般攻擊自己,不知道愧也不愧。

    便在這番極力運功抵擋之下,除了丹田的一股道家真力遊走全身,還覺得自己的胸口隱隱有一股清涼的風,竟是青離從沒有體會過的,悄悄漫過全身,竟然掃去了運功的疲憊,只覺得連指尖都充滿了力量。

    青離喜不自禁,嘗試著催動著向同松迫去,同鬆口中一聲悶哼,青離感覺到自身一輕,想必同松是坐不住陣眼了。青離心中歡喜,只盼同松能知進退,就此罷手,不然自己還真不好辦。同松天生執拗,愛鑽牛角尖。但是在清華宮時候則被認為是意志堅定剛正不阿的表現,倍受稱讚。

    他方才感覺到一股不明力量掃過自己全身,竟然差點凍僵自己,不是佛道一系,也不似妖力,竟然不曾遇到過,詭異莫名。他心下越肯定青離來歷不明,絕非正道中人,想要拿下青離的心越堅決。所以他雖然忍住不曾吐出翻湧的鮮血,卻又毫不留情的催動功法向青離逼來。

    青離正要撤去功力,不曾提防,重新被纏住,眼看那縮到輪盤大小的漩渦離自己不過兩丈遠,顧不得痛罵同松,只能極力抵擋,卻覺得胸口的涼風越盛,隱隱有躍躍欲試的勢頭。青離又怕傷到清華宮這些道士,又著意收斂了一下,繼續維持兩兩持平的狀態,心下無奈之極,苦苦思量如何逃離這種兩難境界。

    同松見青離未曾再有反撲,反而面色蒼白一意防守,只當她已經是強弩之末,越催動陣法強壓過去,心中暗想此女法力高強,絕不能小覷,只要能留活口就行,並不介意青離是否會重傷。

    天下之至柔,馳聘天下之至剛。

    阿娘的話在青離的腦海中浮現,彷彿黑暗中的一線曙光。

    青離喃喃道:「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心意一動,左手自右手斜斜的推出去,兩手彎成一個圓弧,形成一個極為強硬的轉彎,洶湧而來的真力便被青離引導到身前的土地上。那空中的漩渦突然變小,平地上卻起了極為強烈的卷風,鼓動各人的衣裳。

    同松便覺得原先阻擋自己法力前進的屏障突然撤去,原先在青離外圍的真力一瀉千里的向青離洶湧而去,他正欣喜終於有所突破,卻現青離越肅穆莊嚴,並無受傷痕跡。而人羅陣和青離之間的土地卻形成一圈極猛烈的旋風,不僅刮起地表的物品,連泥土也被掀起,倒像是拿著巨大的鋤頭挖開一樣。

    青離在旋風之間卻紋絲不動,只是越來越高,原來那些被掀起的泥土都壘在她的座下,生生把她托高了。如果你一定要和我鬥,那麼我不消耗你的內力,如果你自己用力過度,可不是我的錯吧。青離這麼想著,心下很是歡悅。

    不一會,同松只能仰望著七丈高左右處的青離,咬牙切齒。不知道青離用什麼辦法居然將人羅陣的力量引開,這樣即使己方拚命催動,她卻毫無傷,己方再怎麼催動功力也不過精疲力竭徒然送命而已。不得已他只能停下陣法催動,而人羅陣中除了他還能勉強支持外,其餘十八人都癱軟在地面,一絲力氣也使不上了。

    同松氣血上湧,心中暗暗誓,總有一日定要雪此奇恥大辱。趙氏院子門檻處的磚牆,因為經受不住這番折騰,嘩的倒塌了。趙家門前被那股卷風挖了深約四五丈的環形坑,一個完美圓潤的環,彷彿是對同松的涼涼的嘲諷。

    青離安然坐在環中央的高台之上,俯視著地下眾人。青離坐得如此之高,姿態又莊嚴秀麗,遠遠的天空的烏雲似被刺破,露出一縷強烈的陽光,撒下無數道金光落在她的身上,恍若神佛。

    遠遠的就有人看見了,有些年老婦人已經誠惶誠恐的跪了下來叩拜,突然又見高台上的青離疏忽不見,而高台猶在,更多的人虔誠的跪下,祈求過路的菩薩仙佛保佑自己。斜躺在地上的瞭然,看見天空中青色衣衫一閃而過,似乎放心的閉上眼睛,慢慢調整自己的呼吸起來。

    而在海寧縣遠端,一個穿黑色長袍的男子,則盯著空中的高台,冷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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