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上這麼一個甩不掉的老傢伙,方天定真不知道是福是禍,但是看見唐雲他們一個勁地鼓勵的樣子,應該不會是什麼壞事吧。但關鍵就在,方天定有點太相信這幾個老傢伙了,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這三個年紀加起來將近兩百歲的傢伙,處事經人那麼多年,小腸子恐怕都精明的穿透了,就他這麼個愣頭愣腦的後生哪裡比得上他們的老奸巨猾,一不小心就被算計了。
得到眾人的默許,蕭正坤自然是興高采烈的,忙活著張羅著,直接把刀易這個正品主人給代替了,對著一幫四肢達頭腦簡單的弟子指手畫腳的,一堆人圍著他團團轉,儼然一副「德高望重」的架勢,而咱們的主人公方天定老兄卻對此渾然不知,被小大小姐的老父強迫兩人獨處一室。
方天定無奈地看著病榻上膚色慘淡面色蠟黃的蕭菲,她這個樣子,自己也是有原因的。方天定從不會與女孩子交往,不知道如何哄逗,一臉樸實地坐在那裡獨自內疚。如果不是當日自己魯莽,打傷了她,然後在比武場上還僥倖地佔了她便宜把她給氣跑了,她也不會遭到那幫黑人的凌辱,幸好自己及時趕到才沒讓事情惡化,但這場驚心動魄的經歷卻深深地傷了這個外表堅強其實內心十分脆弱的女孩。
蕭菲自從這件事以來,就常常呆,眼神無光,醫生說這是她邁不過心裡那道坎兒,身體方面已經沒多大障礙了,但是現在唯一能解開她心結的也恐怕只有方天定了。加上對蕭菲的愧疚,方天定更是覺得這件事責任在自己,所以也沒做推辭,便聽從蕭老爺子的安排,負責起了蕭菲的起居。
但他可不會想到蕭正坤這麼做的原因,看著兩人在一起慢慢培養著感情,自己這個管不住的女兒終於有人鎮住她了,心裡也是欣慰不已。老骨頭一把了還忙活著兒女的事情,倒還心情不錯,這場堪比婚禮氣派的晚宴冠著謝恩的名頭為方天定舉辦,老頭子更是不遺餘力地將喜帖放了出去,四方豪傑聞風而來。
蕭菲不是情緒問題,智商更是沒有受到影響,但她閉上眼睛就會看見那張猙獰的黑臉,每到晚上總是無法入睡,時間一長,身體便開始顯得衰弱了起來,情緒更是極不穩定,水米不進,誰也奈何不得。但除了一個人,那就是方天定。
「想不想知道那天你敗在了哪裡?」方天定看了一眼噴香的飯菜,然後轉臉迎上蕭菲那雙呆滯的眼睛。
「哪裡?」蕭菲語氣平淡,沒有一絲波瀾。其實蕭菲白天的情況還是很穩定的,頭腦還算理智,行為舉止也沒有錯亂,所以聽見方天定問話,便隨口回答。
「這裡!」方天定指著自己的胸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嗯?」蕭菲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的心思過於剛猛,一心求勝。人在這種亢奮的狀態下,是很容易露出弱點的,而你的弱點就是…」方天定故意拉長語調,蕭菲的眼神有了點光澤。
「是什麼?」蕭菲主動看向方天定,眼睛裡終於有了點神采。
「就是你的身份。」方天定的話說的短促:,頓了頓,接著說道:「因為你無論如何都放不下你的身份,還有你這個蕭家大小姐目中無人的那種架子,說白了,你就是太輕敵了!」
「輕敵?」蕭菲悶著頭思索著這句話。
「沒錯!古語有云:『驕兵必敗』!」方天定做了句總結,然後身體往前探了探,看著她漂亮的眼睛:「想不想學我擊敗你的那兩招身法?」
「哼!」蕭菲終於恢復了一點從前的脾氣,瞥著眼睛看了他一眼。
「唉……」方天定心裡歎了口氣,看來是沒什麼效果,怎麼才能把她的注意力從那場災難上轉移開呢,就在方天定歎氣的時候,蕭菲的一句話讓他重新找到了振奮的感覺。
「別以為你那功夫很難學,更不許你小瞧我,我絕對不比你差的!哼!」蕭菲坐起身子,眼睛裡有了往日凶狠的模樣。
看著往日的那個霸道無常的蕭菲終於回來了,方天定卻突然覺得自己還是比較適應她那張狂不羈的性格,突然變得這麼溫順乖巧還有點後怕。不知不覺中,方天定好像有點喜歡這個調皮樣子的女孩,但是,他也只不過是產生了那種哥哥看好妹妹的感覺,但在蕭菲心裡,這個人,這個出手傷人卻連道歉都不會說,糊里糊塗奪走了自己初吻但在自己最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那種又恨又放不開的複雜感覺,就像一根不起眼的撬桿,把她封存了二十年的心靈,慢慢地撬開了一道小縫隙。
「好!想學可不是那麼容易,我可不收體質惡劣的徒弟,尤其是不吃飯故意餓自己的那種女人!」方天定眼神裡帶著輕視,故意轉過臉不去看她。
方天定最後的話顯然是說自己,蕭菲聽了卻怎麼也氣不起來,但還是努力瞪出一眼,然後猛力端起床頭桌上的碗筷,惡狠狠地盯著方天定,使勁咬著飯粒。這還是方天定第一次看見吃相如此恐怖的女孩,那風捲殘雲的氣勢在桌上那麼一轉,然後隨著女主人粉嫩的小舌頭在唇邊一卷,一場堪稱滴水不漏的狂吃大宴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方天定瞪著眼睛努力想從桌上找到一星半點的完整食物,可惜他的眼睛欺騙不了這慘不忍睹的餐桌,然後就聽見耳邊響起一聲滿足的飽嗝,方天定才從震驚中醒來。蕭菲不好意思地捂著嘴巴,但那眼睛裡分明已經有了笑意,只不過方天定沒有現而已。
當日,衝著蕭正坤這個名號而來的人就不下少數,更有甚者是不請自來的,刀易等人看著這狹小的院落人滿為患,真不知道這蕭老爺子到底什麼意思,難道把這裡當作方天定的「娘家」啦?這次就算是一個訂婚宴了啊?
方天定見蕭菲吃飽安睡下,心裡也踏實了,總算對她的父親有所交代了,但一出門便被蕭家的手下攔住,說老爺有請,方天定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拉著走開,直接去了前堂之上。
方天定一看這氣派,蕭老爺子一身精幹的唐裝,右手是一桿龍頭枴杖,外堂之下全是黑壓壓的人頭,整個堂口都佈置的花團錦簇,尤其惹眼的是那一朵朵錦緞紅花,拖曳著漂亮的弧度懸在樑上。武館裡一個個身材魁梧的弟子都穿上了無袖坎肩,好不威風,不過這麼多壯碩的漢子卻都被派到人群中還有門口外,充當起了臨時安保的角色。
刀易等幾位老人更是有苦說不出,這麼隆重的盛會,都沒有提前通知他們,還得幾人依然是淡裝出門,霍羽只穿了件略顯乾淨的工作服,看著眼前這麼多人,真是老臉一紅,閉口無語了。
「蕭老這是演的哪一出啊?看看這群烏七八糟的傢伙,還坐上了副席,讓別人看了還以為咱洪門是藏污納垢的地方呢!」看見唐雲幾人穿著便裝出現,人群裡傳來了幾聲不客氣的一輪,霍羽一聽,當下就火了,正欲作,被一旁的刀易一把按住,搖頭示意他不可妄動。
「藏污納垢?這四個字還形容的真不錯!」唐雲臉的笑容慢慢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森然的寒意,唐雲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