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哥……」兩人剛跑出門,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一個由一百多人組成的整齊方陣呈列在他們眼前,一個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臉上掛滿了淚水,就那樣筆挺地站著,靜靜地看著他們眼前最敬愛最崇拜的團長。
「你們……」單楓鼻尖再次酸,他同樣捨不得這群陪著自己一塊兒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啊,但是現在是自己的危難時刻,不能因為自己害他們跟著遭罪拖累。單楓狠狠地抿了抿嘴,強打精神挺了挺胸膛:「兄弟們!我想問你們,在你們眼裡,我單楓,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個好大哥!」「好團長!」「好兄弟!」眾人扯開嗓子呼喊著不同的答案,雖然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刺耳,但單楓卻感到由衷的欣慰和滿足:真的已經足夠了,今生能有這麼多好兄弟將自己銘記於心,此生足矣!
「好!那,你們還當我是你們的大哥嗎?」單楓嘴角微微上浮,有了點笑意。
「噹!」眾人怒喝一聲,眼淚已然停止,但眉宇間卻出現了一些困惑。
「好!那,大哥說的話,你們還聽不聽?」單楓等的就是他們這句話,如果不這樣,恐怕無法讓這群血性男兒徹底死心!
「楓哥…你…」石頭好像感覺到了點什麼,正欲出口詢問,單楓回頭給了他一個噤聲的眼色。
「聽!」眾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好!從今天開始!我現在以狼軍團長的名義宣佈:狼軍——正式解散!」單楓嘴角帶著幸福的微笑,看著這群瞪著難以置信的眼睛盯著自己的漢子。
「什麼!」石頭終於忍不住了!原本以為單楓會說幾句客套的回絕話,卻沒想到他一句話就要撇開這群跟隨多年的好兄弟,一時間無名怒火衝上了腦門。眾人一聽,帶著同樣的表情看向單楓。
「怎麼!沒聽見嗎?我現在還是你們的團長,我還有權命令你們,從現在開始!你們已經可以退伍轉業了!聽到沒有!」單楓佯怒著吼道。
「大哥…」「團長…」一百多張愁苦的臉上滿是哀求,單楓怎麼會想到這麼卑微的表情會出現在這樣精悍的一群士兵臉上,一時間有些心軟,但他不能允許自己這樣,否則的話,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別給我廢話了!我的話,難道你們都不聽了嗎!」單楓乾脆化悲憤和不捨為力量,狠狠地訓斥了幾句:「回答我!你們聽到沒有!」
「聽到了……」方陣中幾名比較脆弱的幾人淚水再次奪眶而出,一群漢子的回答卻是那麼的有氣無力。
「沒吃飯嗎?我聽不見!」單楓挺了挺胸膛,努力抑制著自己的情緒。
「聽到了!!」眾人齊聲怒吼,臉上的肌肉顫動著抖下幾粒熾熱的眼淚……
「好!回營收拾東西!從今天起你們…自由了…」單楓的最後一句話,聲音低的連自己都有點聽不到。
「團長…」說話的是號稱「狙神」的林聰,不到一米八的身高在人群中顯得弱不禁風,但他鬼魅的身影和強的隱蔽術以及冷酷的槍口讓人不得不聯想到死神的彎刀,但就算是如此冷漠的漢子,此時他的臉上也掛滿了淚水。林聰慢步走到單楓身前,一向內斂的男孩突然張開雙臂,將敬愛的團長緊緊地抱在懷裡:「團長!我們大家都捨不得你啊……」
「團長!像我們這樣的冷血傢伙,就算是跑到社會也百害無一利的,您怎麼指望我們用自己沾滿鮮血的手去賺錢!去養家!」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大步跨出,臉上同樣是淚流滿面。他便是單楓手下號稱「火炮」的董志剛,兩米零八的身高,猶如半截鐵塔一般。
「大哥,火炮說的是,我們這樣的人,流落到社會裡,簡直就是垃圾,我們參軍早,一點基礎文化都沒有,您讓我們去哪謀生?去哪餬口?」一個身材矮壯的青年走了出來,他叫丁翔,此人外號「快刀」,曾經用一把格鬥軍刀與三條野狗肉搏,以半條命為代價最終慘勝。
「楓哥…兄弟們說的對,我們都被別人叫做『人形兵器』了,像我們這樣的人,真到了社會,脫下這身軍裝,恐怕連一天都熬不下來就瘋了。自從跟了你,兄弟們都下定決心這輩子都把命交給你了!只要你在的一天,兄弟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但是你要我們散開,簡直就是要了大家的命啊!」石頭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撲了上來揪著單楓搖晃著,希望他能收回成命不要把這群兄弟趕盡殺絕……
「大哥!」眾人終於堅持不住了,一窩蜂湧了過來,一層一層地將單楓抱在了中間,俯痛苦……
「別這樣!我的兄弟們!你們都是好樣的!」單楓聲音平緩,在場的人一聽他開了口,紛紛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他。單楓同樣是熱淚盈眶,看著身邊不捨的兄弟,聲音有些打顫:「我知道,你們中間,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托關係走後門才混進狼軍的,但這些我都不怪你們,因為我在你們身上看到的,是真正的男子漢!不管你們是通過什麼方式站在我面前的,在我眼裡,你們永遠都是最棒最強的!當然,也是我單楓的好兄弟!今天要你們離開,不是單楓無情,而是人在軍營身不由己,這點,單楓向大家賠罪了!」單楓理直氣壯,輕輕撥開身前的兄弟,對著眾人深深鞠躬,四周的兄弟一言不靜靜滴任憑眼淚滑過臉龐。
「我不信!我單楓帶出來的兵真的就像你們說的那樣不堪一擊!我不信!我的戰士到了社會就真的束手無策!我不信!我的兄弟就真的那麼脆弱!」單楓狠狠地眨了眨眼,將最後一滴眼淚擠出了眼眶,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好大哥!我們明白了!你放心!兄弟們不會給你丟臉的!」董志剛洪亮的聲音真切地代表了眾人心中的呼聲。身邊的林聰帶頭取出一個筆記本,眾人紛紛從隨身包裹裡翻出同樣款式的本子,他來到單楓身前將本子遞給了他,抹了一把眼淚:「團長!其實,在你進門的時候兄弟們就已經商量好了,沒你在的狼軍,還算狼軍嗎?如果上面真要你離開,咱們兄弟也都不幹了!這是兄弟們的聯絡方式,你一聲令下,咱們狼軍一百二十三個好兄弟就會遍佈全國!團長的話大家都記住了!我們不會給你丟臉的!請團長大哥放心!」
「請團長大哥放心!」眾人異口同聲,臉上的表情充滿了堅毅!
「好兄弟!」單楓已經不用再說了,一把摟住了他,手裡緊緊抓著的,是那個寫滿了兄弟溫情的小本子。
隨著單楓的舉動,一百多人緊緊相擁,一層層地將他們的體溫凝聚在了一起,匯聚成了一個震撼人心的巨大圓圈,將他們最摯愛最敬仰的團長緊緊地鎖定在中央,同樣的,也把單楓這個名字深深地烙印在了他們心底。
黃桂山默默地站在窗前,看著這群又哭又笑的青年,臉上的表情有了些鬆動,一旁的警衛員小心的看著他,不懂他的心境。
許久,單楓放開了身前的兄弟,然後一個接一個地跟他們分別擁抱。單楓轉身看了一眼黃桂山所在的房間,那窗內一抹淡淡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氣,帶著石頭走出了廠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