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離五載成故人,今朝歸來如逢春;萬馬千軍麾下過,功成不忘手足恩。
「什麼事!這麼慌張!」方天定有點惱火,看來手下的兄弟多了也是個問題,必須嚴加管教了,否則越不成體統。
「天哥,山下,山下來了一輛軍車…裡面的人說要見你。」這是一個新加入的小弟,看見方天定面色陰沉,小心地低下頭退到了一旁,以前從沒見過方天定生氣的樣子,這次活該自己撞到了槍口上。
「軍車?找我?」方天定一臉納悶,滿眼的莫名其妙。
「天哥,還是下山看看吧,既然都找上門來了,是福是禍,自有天定。」張晶說完突然覺得有點用詞不恰當,隨著話音落地,心中咯登一下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感覺。
「沒錯,不論是福是禍,我們兄弟都不會害怕,不就是幾個當兵的,還能吃了咱們不成?」三元大大咧咧,說話也有點肆無忌憚,顯然不像是剛落虧的樣子,剛摔了個跟頭爬起來,囂張的樣子就又出來了,真是本性難移。
「吃了咱們?我倒要看看是誰有這個本事!」方天定看著身邊聚集的青年,隨著兄弟們膽氣的匯聚,方天定本也是個不畏強權的人,現在既然人家找上門來了,上門便是客,不出去迎接迎接也太不講禮貌了。
方天定一出門,院子裡站滿了人,放眼一看,黑壓壓一大片腦袋,聽說山下有人找茬,一群人都摩拳擦掌的,管他軍人不軍人的,先放倒了再說!
「天哥!是誰這麼囂張!把人帶上來瞧瞧,兄弟長這麼大還沒有怕過什麼人呢!」人群中一條漢子扯著喉嚨嘶吼了幾句,一下子帶動起了眾人的情緒。不少人紛紛附和著,眾人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豎著耳朵等候命令。
「哈哈!我的好兄弟們!有你們在,我方天定還有什麼可懼怕的?走!隨我下山,看看是哪路神仙有這麼大的架子!咱們去參拜參拜!」方天定一言既出,身後呼啦跟來一大群人,走出院門,狹窄的山路上也是滿滿的人影。方天定淡淡地看了眾人一眼:「想不到消息傳的這麼快,既然都來了,那就一起下去看看,咱們走!」
「走!」眾人聞聲高呼,幾百個生龍活虎的漢子擁擠在山路上,一臉的昂揚,浩浩蕩蕩地衝下了山。
「呦!上校,看來你的面子不小啊,只一句話就調動起這麼多人來看你。」山腳的公路旁停靠著一輛軍綠色的6虎,後座上一個戴著貝雷帽的黑面漢子身邊坐著一位年輕的軍官。年輕的軍官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認真地抹平軍裝上的褶皺,仔細到袖口和褲腿。
看著他認真的樣子,黑面漢子疑惑不解:「上校,你這是……?」
「今天要見的人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我可不想在他們跟前丟了人。」年輕軍官的聲音有些顫抖,隨手拽掉褲縫中的半根線頭。
「上校!這些人不簡單啊!真沒想到在這窮鄉僻壤裡這些人還能育的如此健壯,看那身板,都快趕上我們隊裡的那群臭小子了!」這個黑面大漢顯然是個副官,此時正端著望遠鏡細看,嘴裡嘖嘖的稱讚聲不斷。
「窮鄉僻壤?不要小看任何一個地方的人,忘了告訴你,我,就是在這裡長大的。」軍官不緊不慢地說著,眼睛都沒抬一下,繼續細細地整理著身上筆挺的軍裝。
「對不起,上校……」副官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頓時老臉一紅,原本就黑的臉膛此時更顯得深紅。
「沒關係,不過你要記住,在軍隊裡永遠不存在對不起這個詞。」軍官扣上袖口處的最後一粒扣子,伸手拉開了車門。
「是!」副官彷彿領會到了什麼,對著軍官的背影坐直身體,啪的一聲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山上的青年已經半數來到山腳,隔著一條十米寬的馬路與一輛軍車前的三人對峙著,三人中間站著的是一位年輕的軍官,古銅色的皮膚蘊藏著剛猛的爆力,黑色貝雷帽下掩蓋著半張臉,岩石般堅毅的下巴露著點點青茬,一身筆挺的軍裝整個人看上去充滿了守護的力量,臂上的軍章上一面國旗下是兩個充滿威嚴的繡字——「八一」。
「上校,這群人怎麼看上去有股熟悉的味道?」軍官身側的副官掩著嘴巴偷偷打量著對面這群氣勢磅礡的青年,這麼多人站在一起,竟然沒有一聲交頭接耳,就這樣靜靜地跟自己對峙著,那平靜的可怕的眼神裡沒有一絲好奇與慌亂,或者說,沒有半點畏懼的神色。這是一群什麼樣的人啊!
「是嗎?等會兒還會看見你更熟悉的東西!」軍官一臉燦爛,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那陽光般的笑容是副官從未見過的,此時晃著陽光的金色,刺痛了他的眼睛,晃的他從驚訝中醒了過來。
這時,馬路對面的人群左右分開,從中間走出了一群氣質不凡的青年,軍官眼睛快搜索著目標,最後停留在了一個面容冷峻,長齊眉,一身樸素的青年身上。
「天哥,對面的那個傢伙感覺好像在哪見過…」三元湊在方天定耳邊,眼睛努力地想看清那頂貝雷帽下男子的真顏。
「朋友,如果你是來找人的,儘管看看這裡有沒有你要找的,如果你是來找事的,那我告訴你,你可能走錯地方了。」方天定上前一步,冷冷地說道。
一樣!完全一樣!那冷冰冰的幾個字,還有那語氣,與當年自己上山的時候說的一模一樣,同樣是腳下這片土地,同樣是這兩個人,五年過去了,不知道你們過的還好嗎?
副官受不了這種語氣,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自己說話,何況自己的長官就在身邊,黑面大漢轉臉看了他一眼,自己的長官臉上居然露出了笑!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少將今天看起來很不對勁。
「你們給我放尊重點!知道在跟誰說話嗎!」副官挺著胸膛壯著聲音說道,試圖鎮一鎮對面這群不識好歹的土包子。
「我知道我在跟誰說,但和我對話的人不是你。」方天定瞥了他一眼,一股傲氣充滿了胸膛,但奇怪的是這個軍官顯然級別最高,此時竟然如此放任自己的部下。
中間那名軍官身體不有一震,顫抖的手慢慢舉過頭頂,輕輕脫下了軍帽,眼睛裡早已充滿了晶瑩:「天哥,你還,還記得單楓嗎?」
震驚!衝擊!
方天定驚呆了!所有人都呆住了!面前咫尺之遙的地方,那個身穿軍裝,滿臉英氣,噙著淚水的青年,赫然就是已經離別五年之久的好兄弟——單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