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飄雪壓蒼松,穹宇十柱繞青龍;闌珊***限天地,萬千神勇鷹閣中。
冬日暖陽,冰雪天地,一座古色的院落中央,站著兩名穿著儒雅的老者。
「二哥,這個宅子我們守了將近四十年了吧?」其中一位穿著綠色錦衣,面容安詳的老人撫了撫下巴上寸把後的花白鬍鬚,老人頭上帶著一頂黑色皮帽,兩道黃眉下是一雙精光矍鑠的眼睛。
「是啊,一晃眼大半輩子都過去了,時光不等人啊。」白鬚老人對面是一位身材枯瘦,臉面狹長的老者,一身古色的白衣顯露著一派仙風道骨,眉宇間寫滿了滄桑的歲月,一道惹眼的傷疤從額頭劃到鼻旁,除了安詳之外又給人平添了幾分駭人的氣勢,老人仰面看著樓閣中間的一副同樣蒼老的牌匾——鷹閣。
「二哥,想當年我們兄弟幾人齊心合力,那份傲視天下的豪邁誰與爭鋒,再看看現在,真是恍如隔世啊!」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哈哈!現在都一把老骨頭了,就開始有人覺得你不中用了。」白衣老者扶了扶袖口,歎了口氣。
「他們敢!二哥,是誰這麼大膽子敢冒犯你!」白鬚老者怒目圓睜,不過幾句話就惹得他火氣沖天,面紅耳赤。
「四弟啊,你還是改不了你的急脾氣。」白衣老者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邁步向鷹閣大紅門走去。
「二哥,我,我還不是怕底下的那些小輩對你不敬嘛。」白鬚老人好像很怕他的樣子,不敢對視他的眼睛,恭恭敬敬地讓了一步,跟隨在老者身後。
推開鷹閣大門,迎面撲來一股潮濕陰冷的氣息,兩位老人好像早已習慣了這裡的環境,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緩步走下了台階。這是一條迴旋梯,沿路的廊牆上油燈閃爍,靜靜地燃燒著自己的生命,散著古典氣息的造型表明,它們已經見證了百年來歲月的滄桑和變遷,蛛絲纏繞,油漆斑駁,一切都好像歷史的回演一般,一盞盞通明的油燈指引著一條通往歷史的道路。
步行約三分鐘,兩人來到一處平台,前方有三道門,門框上書:天地人三個大字,三道門前各有一個蒲團。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走向了人字門,分別在蒲團上對著門內的走廊跪拜了一遍,並肩走入門內。在門框內側上書一個「世」字,另外兩道門框內壁分別是「堂」字和「獄」字,即:天堂、人世、地獄……
過了第一道門,是一條筆直長約二百米的石壁走廊,走到盡頭,是一面石牆,石牆上雕有一條青龍,兩顆龍眼分別是一紅一黑的石珠,兩人各自伸出一指,同時按下,只聽牆內緩緩出厚重的鐵鏈聲響,不一會兒,石牆一分為二,左右分開,展現出了一條通往高台的大道。說是大道,其實就是一座大殿,殿堂中央是十根金絲楠大柱,每條柱子上都盤著一條青龍,恢宏的大殿正方向是一座高台,台上分別有三組高低不同的梅花樁。
走到這裡,兩位老者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惋惜和追思,老人走上高台,繞著其中最高的梅花樁轉了一圈,走向了後面的一個小門,穿過一條走廊,迎面是一扇敞開的大門,走上三個台階,地面滿是大如牛眼的圓滾的石珠,兩人不慌不忙地走進圓珠池裡,蹭著地面緩步前行,路過一張簡易的木床,兩人同時對著空空的床板微微欠身,然後默默地轉身離去,走進對面的屋子裡。
這間屋子吊滿了一條條鐵環,屋子的四壁分別是青白朱墨四種顏色,木質地板也是花色不一,兩人突然跳躍前進,順著牆壁顏色的順序尋找對應的花色木板。到達對面時,兩人同樣對著牆角的一處臥榻深深鞠躬,不過這次,他們的動作幅度很大,待二人抬起眼來,眼眶裡居然滲滿了晶瑩。
二人叫不停歇,跨過門檻走進第三間房,這間房子光線較暗,但是星星點點的油燈下依然可以看清,屋子四壁扯滿了細線,細線上拴著大小不一的鈴鐺。兩人同時飛身而下,側體空翻飛躍,動作輕快流暢得與他們的年紀根本不相吻合,矯健的身法簡直出神入化,穿過整個屋子竟然沒有觸響一枚鈴鐺!
兩人相視一笑,卻沒有開口多言,因為擺在他們眼前的是一間充滿迷霧的屋子,與其說是迷霧,不如說是繚繞的香煙,兩人默契非常,抬起袖口捂面,貼著牆根緩緩前進,腳步警惕,不時抬起、跨過,雖然他們視線被迷霧遮擋,但是一路有驚無險,書裡通過。
站在最後一道門前,兩人不約而同地舒了一口氣。這間屋子看不清大小,因為從屋子頂部垂懸著無數幡帳,大小不一,寬窄不同,將整個屋子劃分成無數小路,構成了一間不知道大小的迷宮。兩人一前一後,盡量不去觸碰這些垂著的幡帳,左三步、右兩步地有規律前進,如果有人能夠從上端俯視他們走過的路線,不難看出,這是一個字,是一個繁體的「龍」字!
「二哥,這裡就是小弟的地盤了,我看咱們也沒必要……」白鬚老人話還沒說完就被白衣老者打斷了:「話不能這麼說,玉不磨不成器,都說自己一大把年紀了,再不活動活動,恐怕以後就沒有更多機會了,來!讓二哥瞧瞧你這麼多年長沒長本事!」
說話間,白衣老者徑直走進一片漆黑的甬道,白鬚老人無奈地跟在身後,雖然漆黑一片,但兩人都很自覺地閉上了眼睛,全靠自己的六神和感官尋找腳步的下一個落腳點,這樣武術的修為已然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雖然看似一路暢通無阻,但是只有白鬚老人瞭解其中的凶險,如果可以有一盞燈的話,很輕易就可以看見遍佈牆面、地面的各類機關暗器、刀尖利刃像荊棘般肆意橫生,能夠閉目穿過,可見二哥的這般功夫自己自然是望塵莫及的。
兩人順利地穿過甬道,轉了個彎,對面一派***通明,是三個盤旋分佈在牆面上的平台,分處三個方向,彼此之間無論是高度還是距離都遠的讓人匪夷所思,更讓人驚異的是台階的寬度只有書本那麼大,不仔細觀察根本現不了它們的存在。白衣老者走到牆壁下凝神屏息,突然單腳踏地,然後雙腳交替踩踏,腰身用力一挺,雙手攀著牆壁上的石縫,身體迅上升,白鬚老人恍然大悟,有樣學樣地緊隨其後,兩人分別在兩處「台階」上小憩不久,又飛身而上,飛簷走壁這個詞用在他們二人身上毫不過分!
走上實地許久,白鬚老人依然滿頭大汗,剛才體力消耗極大,此時氣色已經有些疲憊,跟在白衣老者身後,腳步已經有點不穩。這裡是一間寬大的屋子,傢俱擺設一應俱全,所有器物上一塵不染。白衣老者坐上一把紫檀太師椅,隨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掀開杯蓋,茶香四溢,竟然飄出幾率熱氣。白鬚老人不敢上前,寸步不移,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勿要多想,儘管過來品茶。」聽見二哥話了,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桌邊,每走一步都要伸出腳來試探虛實,惹得白衣老人一陣笑:「怎麼?你還怕二哥有心加害你不成?」
「沒有沒有!四弟不敢!只是不敢相信二哥這裡竟然沒有一絲凶險。」白鬚老人擦了把汗,準備坐在椅子上。
「誰說沒有!」白衣老者一句話把他嚇得立馬起身,看著他虛驚的樣子忍不住又是一通大笑:「哈哈!我說的凶險,其實就在你的心裡!」
「我心裡?」白鬚老人看著他向自己點了點頭,終於明白了他所說的道理,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哈哈!二哥,四弟明白了!」說完,恭恭敬敬地端起茶杯敬向他:「二哥,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