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單楓從軍
距離人狼大戰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月了,每當夜月凌空,繁星遍佈的時候,方天定眼前總是浮現出一張熟悉的臉,那是一張非人的臉。稜角分明的骨架,修長的脖頸,胸前一道「v」字形領結般的標誌,沒錯,是狼王。
「天定,想什麼呢?」說話的是張晶,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對他們三人來說可謂恆久漫長,一個月的時光換來的是強健的體魄,豐富的實戰經驗,變大的胃口和結實的拳頭。皮糙肉厚這四個字對他們來說再也不是貶義,一個月的鍛煉過去了,看著彼此身體上的變化,還有那從天定的兄弟們身上感染到的駭人的眼神和氣勢,都是他們一個月所學得的。
天定總喜歡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爬上屋頂,乘著晚風觀賞天邊的景色,這一點愛好也是張晶自從來到山上除了與他切磋武藝之外的唯一的共同語言。
「沒什麼。」方天定側臉一看是張晶,枕著手臂笑著說道。
「你就是這樣,悶悶的什麼都不說,怎麼,讓人猜你的心思是不是很好玩的事情?」張晶笑著瞥了他一眼,調侃地說道。
「真沒什麼,或許是你們想的太多了吧。」方天定淡淡地說道。
「天哥…」
方天定和張晶轉臉一看,是單楓。昏黃的燈光下,掩蓋著他不安的臉色,但還是被細心的張晶看出來了。
「小楓,有事上來說。」方天定一臉平和,渾厚的聲音裡滿是堅定和穩重。
「我……」單楓看了一眼一旁的張晶,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呵呵,都是自家兄弟,沒關係的。」方天定早看到了他面色有點不平常,覺得自己兄弟沒有什麼還遮掩的,笑著看著他。
「天哥,我…」單楓結巴著,吱吱唔唔說不出來,眼神凌亂的有點像晚風裡飄搖的落葉。
「看來單楓兄弟是有話想單獨和天定說的吧。」張晶也不想危難誰,說著便起身往下走。
「不是的,不是的,張晶你別誤會,我沒有那個意思。」單楓見狀更是尷尬不已,連忙走上屋頂,伸手攔住了就要下來的張晶。
「小楓,都是兄弟,有什麼話你就說吧。」看著兩人推脫著,方天定笑著說道。
「天哥,我,我要走了。」單楓開口便把兩人給驚到了。
「要走?去哪?」方天定臉色一怔,心頭明顯感覺出了單楓語氣的不同,隱隱中有點飄忽。
「參軍。」簡單的兩個字從單楓嘴邊吐出,就像吐出了一口輕煙,淡淡的看不見顏色,卻明顯能夠感覺到話的無力感,那是一種無助與茫然的悲涼,一種遙遙無期的希望。
「參軍?」方天定和張晶異口同聲地說道。
「對,是我爸的意思,他花錢給我辦的。我自己決定不了,所以……」單楓不是沒主見,事關前途,他的無奈也是沒有辦法,自己決定不了下一步怎麼走,是很痛苦的。
方天定當然瞭解自己兄弟的性格,雖然稱不上是任人擺佈,但被父輩固定好了沒有自由的前途,自然是很不順心的,但無奈自己無法改變,只能忍下自己的追求,去實現父輩們所期望的多半是他們自己的夢想。
「小楓,你自己是怎麼想的?」方天定從他凌亂不安的眼神裡讀到了很多,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
「不知道,我不想離開這裡……」單楓一臉的苦澀,抑鬱著聲音說道。
「小楓,路是你自己的,別人主宰不了你的未來。」方天定看著遠天的明月,似言非言地說道。
「除了父輩……」張晶插了一句。
「對,現在看來,你的選擇已經沒有了。」方天定看了一眼張晶,對單楓說道。
「那我……」單楓擰著眉頭,一臉凝重,眼神飄忽不定。
「好兄弟,天哥理解你的心情。違背父命,是不孝;丟棄兄弟,是不仁;不辭而別,是不義;如果你不告訴天哥,是不忠。」方天定笑了笑看著他說道。
「天哥,我……」單楓話到嘴邊,方天定擺了擺手示意他無需多言,自己已經很瞭解了。
「單楓,不用說了,放開心,去吧,相信天哥會支持你。」張晶懂方天定的心,有些人,強留是留不住的,真正的大哥,不會把自己的兄弟統統綁在自己身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未來和明天,不能為了自己,而斷送了別人的前程。張晶懂他,所以替他說出了他不忍心的話。
方天定看了一眼張晶,心想這傢伙真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什麼想法都瞞不過他,既然說開了,索性就由他說下去吧。衝著他莞爾一笑,點了點頭。
單楓得到了準可,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看見方天定點頭了,心裡多多少少有了一點安慰,自己穩了穩氣,抬起頭對著方天定說道:「天哥,你放心!小楓一定不負所望,一定闖出個樣子給你們看,等我回來!」
單楓說完,便轉身下了房頂,雖然他動作不慢,但方天定還是看到了他眼角滑落的淚水。畢竟是兄弟,雖然僅僅是幾句簡短的話,但也算是他提著勇氣的告別,想想當年的自己,單楓比自己可是強多了。
「捨不得了。」張晶一手搭在方天定肩頭,看著星星,問道。
「兄弟一場。」方天定簡單地吐出四個字,說完便起身,迎風站立,習習的晚風帶走了他臉上一滴淚水,當然,這柔弱的一面是不能被張晶看到的。
「是啊!都是兄弟。但是,也只不過是兄弟,再親密的夥伴都不是你自己,不要因為自己,耽誤了別人。」張晶背對著他,緩緩說道。
當最後一個字說完的時候,方天定突然意識到,這不正是自己當年不辭而別時候的想法嗎,為什麼到自己身邊有人離開的時候,卻就放不開了呢,自己這是怎麼了。
「不用說了,我知道的。」方天定轉過身,想從張晶的眼鏡裡得到一些答案,嘴角顫動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張晶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視線,對他說道。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種叫做自私的東西,既然有,就不可避免地表現出來,不過是有些人表現的明顯,有些人隱藏的深點。」張晶的話就像一道道刻痕,沿著方天定的舊傷,在心頭狠狠劃過。方天定沒有感覺,因為已經麻木,他知道,張晶這麼說,這麼做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把他拉在痛苦的懸崖邊,不讓他因為難過迷失了自己,不讓他因為一個人的離開而影響到心情。
「兄弟,謝謝你的開導!」方天定也是聰明人,自然明白張晶的用心,轉身跟他道了聲謝,臉上重新煥了光彩。
「客氣。」張晶回身拍了他一下肩膀,便顧自下去了。
留下方天定一個人在屋頂,他並不感到寂寞,相反,他正需要一個安靜的沒有人打擾的環境,來冷靜一下心情,稀釋一下混亂的思緒,看著天邊一縷光線閃過,心知道,只有祈禱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