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好心老張
車聲轟鳴，馬達聲聲。方天定收起觀望的眼神，轉過臉看著前方。兩束昏黃的車燈照著前方的黑暗，那無邊無際遙遠的看不見邊的路，路的兩邊是黑夜籠罩的樹木，再遠處的是無垠的田野，昏暗的月光下看不見邊的麥田。
「小兄弟，第一次出遠門吧？」老司機見他一上車就沉默不語，看著車窗外的黑暗呆，便有心打破沉寂，想緩解一下他的心情。
「對啊，師傅怎麼稱呼？」方天定被他一眼看出了心思，臉色微微有點不太自然，輕聲回答道。
「呵呵，我姓張，叫我老張就好，你呢？小兄弟。」老張一個人開車早就習慣了，突然有個搭話的，精神也好了許多。
「我叫方天定，磨支人。」方天定答道。
「磨支？呵呵，應該是q縣人吧。」老張笑嘻嘻地說道，不顧方天定異樣的眼光。「你不要那樣看著我，我是內蒙人，是你們祁縣的女婿啊，說來咱們也算是半個同鄉啊！」
「呵呵，張師傅，我是磨支人。」方天定一臉堅定地說道。
「呃…對對對，磨支屬於q縣嘛，一樣的一樣的」老張臉上一陣尷尬，不懂面前的這個孩子為什麼執拗地說自己是山裡人，現在好多孩子都因為自己是山裡娃被人看不起，這個孩子倒是異類的很。
其實老張哪裡知道，方天定只認自己的故土，家鄉就是自己成長生活的地方，不可以隨意更改的。磨支就是磨支，不容改變！這種倔強的脾氣也像極了老方。
「小兄弟，哦，不。小方兄弟，你就沒個打算嘛？去城裡做事還是讀書啊？」老張立馬轉移話題，急於打破尷尬的氣氛。
「叫我天定就好了。其實我還沒做打算，想著出去闖一闖，這也是我爹的意思」方天定緊了緊衣服，第一次坐車，還是夜車，夜間的風還是有點冷的。
「哦。天定，像你這樣的年紀，我勸你還是去讀書的好，不學點東西是不行的。年輕人要珍惜時間，好好把握自己，不去學校裡充實自己，將來走到社會上會被人瞧不起的」老方一片肺腑之言，言語裡都是關切之意。
「讀書？」方天定也不是第一次聽說這兩個字，但這話從一個素不相識的老司機嘴裡說出來，並且是勸說自己的語氣，心中不免對這個樸實的司機湧起一絲感激。
「對啊。我兒子年紀也像你這麼大，在學校裡讀書。不去讀書，難道讓他長大以後也遭我這份罪呀。」老張話裡充滿了無奈，但忽而又轉為開心。「我起早貪黑地賺錢養家，苦是苦了點，但兒子很爭氣，學習成績一直很好的，我這心裡也安慰多了」老方一說起自己的兒子，臉上不禁揚起了驕傲的神采。
老張生活還算可以，跨過溫飽，接近小康，一家人日子也挺幸福。家有獨子一名，名叫張晶，聰明伶俐，勤奮好學，是家裡人一切希望的寄托。老方為了改善家裡的生活條件，東挪西湊借了點錢買了車做起了司機，一幹就是十幾年。為了節省開支，連幫手都沒請，一直形單影隻地穿梭在公路線上，平時根本沒有人和自己說話聊天，只有自己獨自守著孤單等待天明回家的安慰。同行們都笑話他摳門。每當在他們面前提起自己的兒子，老張臉上閃著紅潤的光芒，只有自己知道，什麼是才是真正值得的，自己吃苦是為了將來孩子不吃苦。這麼簡單的道理，他自然是懂得的，不顧別人的眼光，繼續著自己的生活。
方天定聽著他的話，字裡行間都是對兒子濃濃的關懷。如果自己進了學校，未嘗不是件好事。陌生的城市有許多陌生的東西，像自己這樣初出茅廬的山裡人，面對繁華複雜的世界，不多學點東西，心裡沒點底氣還怎麼去闖蕩呢？要打拼自己的未來，先就得確定一個目標，有了目標，就必須計劃自己的步驟。要想拚搏人生，先就得瞭解自己所處的環境，要想適應陌生的環境，就得先把它弄懂，要想弄懂它，就得去學習，只有用現代的知識充實自己的大腦，才能有應付困難的方法和途徑。
老張見他又呆，以為還是想家的緣故，便準備好心勸導。
「當心！」方天定眼疾手快，一把拉了下方向盤。雖然沒見過方向盤，但見老張一路上靠著它控制著方向，一想便知它的作用，但叫不上這東西的名字，心裡求學的渴望又加強了。忽然看見前方有輛黑色的車停靠在路邊。老張驚出一身冷汗，若不是方天定視力良好，後果自然不堪設想。老張顧著聊天，也許是太興奮了，從來沒有人陪自己度過這漫長的夜，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一個，難免心情大好，顧著說話了，沒注意前面有輛黑色的小車停靠在路邊，車旁還有三四個年輕人匆忙擺弄著。
老張心地善良，今天路上遇到方天定，心情也是很好。看見別人有困難，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車壞了，能幫忙就該幫忙嘛。若是自己在這荒郊野嶺的山路上遇到麻煩，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自己該怎麼想。
「需要幫忙嘛？」老張減慢了車，探出身子詢問道。
方天定一陣無語，這個人心腸也太好了，看那邊幾個青年流里流氣的，恐怕不是好人。
「是啊！師傅！我們的車出了點小毛病，搗鼓半天了就是不行。」其中一個穿著開領襯衫的青年說道。
現在深夜，氣溫驟降，這樣天氣裡居然開著領子，胸前隱約間有青色的圖紋。「嗨！應該不是大毛病，我幫你們看看吧！」老張停下車，說著就欲下車幫忙。
「張師傅，這麼晚了，你就沒點警戒心？我看他們不像好人」方天定拉住他的衣角，好心勸道。
「不會的，壞車是常有的事，別把人都想的那麼差，沒事的。」老張說完就下車，向青年們走去。
方天定真是佩服這個好心的大叔，看著他緩步靠近路旁的車，那幾個青年也慢慢向他圍攏過來，心裡不放心，為了以防萬一，連忙下車跟了上去。（22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