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別了,我的兄弟!
踏著一路星光,方天定背著包囊默默前行,那包囊裡是滿滿的寄托和祝福。晚風習習,黑色的風衣獵獵作響,頭上一朵雲彩緊緊跟隨,他走到哪裡,哪裡就是一片黑暗,彷彿宣示著,這個青年將帶著那雙黑色的眼睛,去尋找自己的光明。也或者,預示著隨著他的到來,這個世界將會產生不凡的改變。
此時方天定只是擔心他的兄弟,那些還在睡夢中的兄弟,他們和自己不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自己不可能讓他們永遠跟隨在自己身邊,讓自己的光芒掩蓋他們的輝煌。所以,這此不辭而別,對他們來講,也許會好一點。因為他知道,兄弟離別難捨的不是你這個人,而是這段相處的感情和難忘的記憶。長痛不如短痛,索性多給他們一個安眠的夜晚吧,明天太陽到來的時候,他們現自己消失後難過的心,也許會好一點。
方天定默默祝福著他們,看了老方的留信,心中的不解也開化了許多。走到大路旁,看著6續過往的車輛,扶了扶肩上的背囊,眼前便是希望。再次回頭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山村,再次想了想老爹、冷心師傅、村長的慈祥面容,還有那一張張質樸、淳厚的笑臉,三元、單楓,我的兄弟們,我要走了!要去為我的人生拚搏了,我的兄弟們,我要走了,希望你們不要難過,我們講過,我們是有緣分的,相信緣分會讓我們再見的。
我的兄弟們!珍重!
兄弟,你的胸膛是巍巍高山,為我遮擋徹骨的寒風;
兄弟,你的臂膀是蒼蒼青松,為我撫慰痛苦的心靈;
兄弟,你的胸懷是茫茫大海,為我滌蕩污濁的雙眼;
兄弟,你的情意是堅堅磐石,為我鋪就攀登的腳步;
兄弟,我的兄弟!
兄弟,我的血液是汩汩源泉,為你們付出無怨無悔;
兄弟,我的心臟是滾滾動力,為你們提供無畏勇氣;
兄弟,我的骨骼是閃閃劍刃,為你們開闢無限美好;
兄弟,我的靈魂是赫赫戰旗,為你們指明無邊未來。
兄弟,我的兄弟!
想著那些過往,真是無法忘卻。一起爬山涉水,一起列隊演練,一起嬉鬧玩耍,一起斗武切磋,一起…太多的一起了。
陪著自己闖入禁區,遭遇狼群險些喪命的三元;結識在山林,同樣別離在山林的老狼王;還有那個不打不相識的單楓;陪伴我成長的親愛的兄弟們…老爹關懷的眼神和體貼的話語,輕輕撫摸著身上暖暖的披風。
臉角一滴熱淚,滾過堅毅的臉龐,晶瑩的淚痕在訴說:我的兄弟們,這滴淚是我辜負你們的淚,希望你們能夠原諒,我自己的路,必須讓我自己走,你們有自己的未來,祝福你們。
一輛卡車閃著白光緩緩而來,淒亮的白光晃在方天定身上,他伸手揮動,可惜那車反而加呼嘯而過。方天定一陣苦笑,搖了搖頭,繼續前行,無邊的公路籠罩在黑暗的夜色裡,遠山的陰影像熟睡的怪獸,靜靜的,只有偶爾呼嘯過往的車輛撕裂著靜夜的安寧。
方天定昂闊步,一臉陽光,彷彿要與無邊的夜色一較高下,看著天空中星星點點的光,好像在為自己送別,方天定笑著,腳下是同樣漆黑色的柏油大路。又是一輛晃晃悠悠的卡車,昏黃的燈光好像證實著它的破舊與衰老,方天定沒有回頭,就在卡車將要過他的時候。車窗裡探出一張枯瘦的黃臉。
「小兄弟,這麼晚了,要搭車嗎?」一陣嘶啞的聲音傳來,像極了鐵鋸劃過玻璃的聲音,聽到耳朵裡一陣刺耳。方天定轉臉看了看那張枯黃的臉,滿是皺紋的臉上還殘留著點點黑油污垢,泛黃的牙齒旁白的嘴唇,渾濁的眼球寫滿了老實巴交,一個普普通通的卡車司機,這麼晚了,還在為自己的生活打拼。
開夜車最忌諱半路載人了,既不安全,還容易誤事。而這個樸實的司機,看著徒步前進的方天定,疲憊的臉上居然擠出了一絲笑容。那是怎樣的一個表情,夾雜著寂寞和枯燥的笑,被生活折磨的精疲力竭的笑,對命運低頭喪失了男人鬥志的笑。
方天定轉眼看了看那個空空的副駕駛座位,頓時感受到了這位熱心並且孤獨的老司機此刻的心情。看著他那晃動的手臂,好心的示意,臉上掛著表示自己是好人的疲憊的笑,厚厚的眼袋訴說著他工作的艱辛和貧苦。破舊的衣衫遍佈油漬,雜亂的頭,消瘦的臉頰,凌亂的鬍鬚。或許他是個慵懶的傢伙,或許他是個不拘小節的人,或許他是個忙於生計拚命奔忙的丈夫,也或許他是個為生活奔波往返黑夜與白天之間,咬著牙堅定地樂觀地維持著一個普通家庭的父親。
方天定微微一笑,「好啊!」車門打開了,車慢了下來,方天定抓著扶手跳上了車。
「多謝了師傅!」方天定自然是客氣有佳,笑著說道。
「什麼謝不謝的,別客氣」司機回復到。
方天定看了眼他的臉,那臉上居然泛起了點點溫暖的紅潤,那渾濁的眼睛裡有了明亮的光,連那苦澀的笑容也變了。原本僵直的臉頰此時變得自然而親切,司機開心地笑了。
「小兄弟,去哪?」老司機沒有問他深夜不歸的原因,只是簡單一句樸實的話。
去哪?對啊,自己該去哪?父親放開了自己,卻沒有指明方向,這是在給自己人生的賭注,給自己的自主權。人生是自己的,走什麼樣的路都是由自己選擇的,別人不能也沒權利干涉。既然走到這一步了,何不賭一把?
「我不知道。」方天定倒也坦率,靠著座椅坦然道。
「呵呵,你這個小兄弟倒是奇怪的很。也好,那你就看著哪裡順眼就在哪下吧」司機笑了笑說道。
「麻煩師傅了。」方天定說完,望著車窗外緩緩倒退的一幕幕熟悉的暗影,半山坡上一點光暈搖曳著孤獨的昏黃,那是山神廟的位置。還有那一戶戶沉睡中的房屋。
別了,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