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雄魂依舊
「老王!」老方開口一句話打斷了村長的沉思,轉身疑問道「嗯?」
「他還是老樣子,還是那麼英氣逼人、意氣風,真是豪情不減當年!」老方看著走到台邊白衣飄逸的老者,笑著想向村長說道。
不等村長作答,老人卻開了口。「老方言重了!依我看來,還是江山更待新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強!」老方未曾料到白衣老者的耳力竟然如此厲害,心裡的佩服之意不禁又攀升一個高度,抬頭回道:「張哥就是張哥,隱居多年,怕是早忘了我了吧」說完,便扶著輪椅靠了過去,村長也移動身子向老人走去。
「小王不才!還請張哥恕罪!」村長居然當著村裡這麼多人的面向老人俯身道歉,而老人臉色卻也變回正常,上前扶起老王,笑了笑,轉身看著台下無數驚異的眼神,振聲誦了一詩:「皓月蒼穹敢張弓,蕭風無情過冷松。不畏浮雲遮望眼,笑聲依舊我心中!」
「啊!張-冷-心!」「他是冷-心!」「冷心還活著!」台下人群彷彿炸開了鍋,爭相傳送這一驚天消息。人群開始失去控制,擁擠著向台邊靠來,可想而知,這位白衣老者當年的名號是多麼的深入人心!
村長見狀默默低下了頭,自己是終究無法越他的,這麼多年將人們與他刻意的隔絕看來並未起到一絲效果,自己永遠只能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下,不得翻身!老方看著情緒激昂的人群,真正地感受到了什麼才是大將之風!什麼才是伏櫪老驥,什麼才是傲世雄風!
老人閉著眼睛背手而立,迎風招展的白衣在身後獵獵作響,好不威風!
蒼天為之側目,大地為之顫抖!——雄魂依舊!!!
「冷心大哥!我們對不起你!」「冷心大哥!原諒我們吧!」「冷心大哥!」台下頓時有人痛哭流涕,哭喊著跪倒在地,表情痛不欲生。
「大家靜一下!」冷心老人一語驚人,那短短的四個字充滿了威懾與震懾之力,一語既出,滿地靜寂。「鄉親們!請不要這樣!當年的冷心早已死去,大家忘了吧,現在的冷心不過是老骨一堆、乾柴一捆,還請大家早些忘卻過去,抓緊眼下的生活。就算給冷心一個面子,好好振興我們的村威,拿出當年的風采!往事隨風過,煙花隨雨清,一切都過去了,我們不要舊事重提!早些散了吧!」老人說完一揮手,示意人們散去。
聽老人說不追究自己的責任了,眾人卻哭的更淒慘了。因為這句話的另一層意思就是——放棄!老人放棄了他們,丟棄了一切累贅,心裡滌蕩了一切凡塵瑣事。曾經憑一己之力奪下山頭的老人,曾經帶領自己創出了一片天下的老人,曾經輝煌一世傲視天下的老人,曾經…太多的曾經了。老人不願去想,不願去憶,不願生活在昏黃的回憶之中。
見人群還是不散,反而越聚越緊,老人說道:「如果你們還當我是當年的張哥,那請你們回去,把我們磨支精神傳給下一代!因為我現了在他們當中有許多不凡的面孔,將來定成大氣!磨支的光彩定會奪目天下!」人們看著台上的老人,背後映著銀色的月光,形象頓時顯得無比高大,週身散著淡淡的光,簡直如天神一般。
「撲通!」一個聲音,「撲通!」兩個聲音,緊接著,整個人群由前向後跪倒在地,俯身致敬!向著他們眼前台上的老人,向著他們心中永遠不滅的神話,向著他們記憶中亙古不朽的傳奇!
老人眼睛紅潤了,早已年邁歸隱的自己,本來想著借方天定與三元闖入禁區一事喚醒人們沉睡的記憶,卻不想引起了如此波瀾,看來自己在他們心中還是存在的,並且早已根深蒂固,不可磨滅了。老人感動了,當然感動了,想著當年隨著自己闖蕩中死去的兄弟,想著當年也是在此處誓師出征的不屈英魂,想著當年嗜血拚殺的刀光劍影。老人仰著頭,閉著眼睛,淚水悄然滑落,滴在腳邊。
自己何德何能受得起如此大禮,當年的光彩早已逝去,曾經的輝煌早已煙消雲散,若不是曾經的刻骨銘心,怎會有今天的死心塌地。
「大家快起來!老張受不起啊!」老人哽咽著,顫抖的聲音迴盪在靜靜的只留下哭聲的廣場。台上只有老方與村長二人了,看著長跪不起的人群,心裡最柔軟的神經也被觸動。兩個人,兩隻手,兩個同樣年紀的老人,兩隻同樣皺紋滿佈的大手,一左一右搭在了老者肩上。冷心老人左右一看,兩雙炙熱的眼睛看著自己,老人伸開雙臂,與兩人緊緊相擁。
多少次等待與期盼,多少次夢想與幻覺。三個白蒼蒼的老者何時曾想過,當年叱吒風雲的三劍客,一番苦淚一世拚搏的輝煌黯淡之後,還有人記著他們的名字,這是何等榮耀何等風光的事!
如今已入垂暮之年,三位老者相擁而泣,是喜極而泣還是悲傷而泣早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三人免去了心中的芥蒂,同歸於好,台下的村民看著台上的這一幕,都紛紛起身,掛著淚的臉上閃著晶瑩,笑著,笑著。因為他們知道,只要有他們三人在,這裡的天地才是真正屬於磨支人的天地!這裡的山川河流花草鳥獸才是真正屬於磨支人的世界!
磨支因他們而生,磨支為他們而活!
風起雲湧,獵獵北風激盪著人心,台上三位鼎立的身軀,三雙緊握的手,三雙銳利的眼睛,都在告訴著人們:他們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磨支的天空從此煥然一新!因為,在他們的共同培養下,將會出現他們更多的影子、更多的子弟!繼承他們的意志與信念,完成他們的夢想,贏得更加奪目的光彩!
有了他們,便有了整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