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逝者
賢淇他們一行,緊趕慢趕終於在第十天的時候趕回了廄。一路上他們怕耽擱了行程,就連停船補給的時候都不肯稍作逗留要加緊趕路。
一路上到也順暢沒出什麼事,好不容易到了通州碼頭,上岸後賢淇三人當即決定騎馬先行回府,管家和奶媽他們整理好行李稍後跟上。
一聲接著一聲急促的催促聲和馬鞭抽動的聲音不協調的響起在官道之上,一晃眼三匹快馬急速行去,這正是快馬加鞭往回趕的賢淇三人,他們正飛馳在通往廄的官道之上。三人過後捲起一陣陣灰塵,激起叫罵無數,不時的有行人捂起口鼻掩蓋灰塵的侵襲。卻敢怒不敢言,這是京師重地敢如此囂張,肯定不是一般人,這是大家都有共識的一件事,誰敢攔人。
如果是平時賢淇他們也決計不會如此行事,可是此時他們三人完全顧不上路人的,只是一心趕路。眼看著進了城門,離公爵府越來越近就,府邸就在眼前。三人勒住座騎停在了公爵府的大門前。
「八少爺,四秀,還……還有晟睿貝勒爺,快。快去通傳,少爺秀回來了快」大門上一個小廝,看到來人,愣了片刻揉了揉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回過神來大聲的喊道。
賢淇和舒淇沒有理會小廝的叫聲,跳下馬來扔下韁繩就要裡面衝。他們現在沒工夫管其他的人或者馬匹,已經到家了門口,自會有人來打理的。
突然他們幾人停頓了幾下,注意到大門上掛著的白色燈籠和牌匾上的白綾,閃了一下神。賢淇的臉色變了變,舒淇的身子也忽的一軟打了個踉蹌,晟睿一把扶住舒淇的身子關切的望著她。
「舒兒,……」賢淇回頭上前攙著舒淇有些擔憂。
「我沒事,進去。」舒淇咬著牙從賢淇和晟睿的手中掙脫出來,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心裡心如刀割。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瑪姆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三個人一路行來,僕人們都停下腳步望著他們。一個個望向舒淇的眼光中充滿了傷心與不解,他們不能理解為什麼四秀這個時候才回來。如果,如果她能早一點也許,也許老夫人還有救,四秀不是小神醫嗎?可是為什麼她現在才回來?
在他們的心裡,老太太就是他們的一半天,可是現在喜塔拉府的半個天塌了。從開始他們還抱有希望如果四秀能趕得急回來,說不定老夫人還有得救,可是他們等了又等。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的身上,可是他們失望了,是的四秀讓他們失望了。老夫人臨走都還念著她,可是她還是沒有趕的回來。
舒淇現在沉浸在自己的傷悲之中,並沒有發現下人對她的態度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是她沒發現並不代表別人沒有發現,顯然賢淇和晟睿都發現了下人眼裡責怪的眼神。可是這個時候即使發現了他們又能怎麼樣呢賢淇自己不也恨自己沒有帶妹妹及時趕回來嗎?
晟睿進了二門便被人請了去,畢竟他的身份放在哪裡。賢淇和舒淇由趕來的管家帶著先去換上孝衣然後再去靈堂,他們必須換了孝衣帶了孝布才能去見覺羅老太太最後一面。
「舒兒,賢淇,你們終於回來了」沈氏在靖柔和柳葉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瘦屑的臉上滿是淚水。
換完孝衣的舒淇和賢淇望著眼前的也同樣一身孝衣臉色憔悴不堪的額娘,嫂子還有柳姨。就那麼一視,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久讓人捨不得移開眼去,眼前的人看著讓人心疼。
「額娘,柳姨,嫂子,舒兒回來了舒兒回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舒淇一把投進沈氏的懷抱滿腔的委屈,辛酸,難過這時候一同爆發。
「額娘。柳姨,嫂子,賢淇和妹妹回來晚了」賢淇也是同樣的傷心難過,面上雖帶著淚卻不能像妹妹那樣肆無忌憚,他是男子,是家人的依靠所以他忍著。
「乖,額娘知道,額娘知道不哭,不哭,你瑪姆不會怪你們的,不會怪你們的。」沈氏顫抖著嘴唇哆嗦的寬慰著懷裡的舒淇。
自己的親骨肉自己不瞭解嗎?江寧離這裡有千里之遙,他們能這麼快趕回來,路上不定吃了多少苦,自己怎麼忍心責怪他們。更何況當初使自己和婆母決定讓孩子們去的啊誰能料到天有不測風雲呢
「額娘,瑪姆,瑪姆她,怎麼會?……」舒淇哆嗦著嘴唇有些問不出口。賢淇聽了妹妹的話知道她要問什麼,也目不斜視的看著沈氏。
沈氏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她知道兒子和女兒對他們的瑪姆深厚的感情,見他們一回來就問道這個心裡也有些欣慰:「你們婆母是昨日早晨去的,蔡太醫一直用藥吊著,可還是沒等到你們,臨終前你瑪姆還念著你們的名字,你們……」說著沈氏又忍不住傷心的哭了出來。這些年婆母出了想給相公納妾之外,對她還是真的不錯的,人將心比心不能沒了良心。
「少爺,秀,這些後面再說吧你們還是先去靈堂吧那裡有祭祀在,你們去見見老太太最後一面吧也不枉她走的時候還念著你們」柳葉見沈氏說不下去。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一切還是等稍微晚些再慢慢說吧
府裡已經知道賢淇和舒淇回來的事了,還是趕緊過去的好。府裡現在不太平,老太太去之前給兒孫們平分了她老人家的東西,可雖然說是平分,到底還是多給了四秀一樣東西,其他房不眼紅那是不可能的事,那可是老太太的私產,不屬於嫁妝也不屬於喜塔拉府。現在還是老太太的頭七之內千萬不能讓人有機會生事。
賢淇和舒淇聽到柳葉的話,也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點點頭。出門前,柳葉偷偷的的遞給賢淇和舒淇一人塊手絹。舒淇拿著手絹愣了愣,隨即反應了過來,這就是那個能讓人流淚的東西嗎?原來是真的存在的。她本不想要,可是猶豫了下想想還是拿在了手中。心裡卻是萬分的不舒服,自己柳姨都是這樣,那麼旁人呢全家大大小小這麼多人,到底有幾個是真心對待瑪姆的,想到這裡舒淇的心裡有難過了幾分。
「逝者已矣,生者節哀,……現喜塔拉覺羅氏,四房嫡孫,嫡孫女上前,……見最後一面」舒淇一走進靈堂。望見瑪姆的排位頓時就覺得天旋地轉,縱使她剛才不斷的說服自己,可是在見到這一幕的時候還是有些受不了。
舒淇的腦中一片空白渾渾噩噩的,祭祀說了些什麼舒淇都沒有聽明白,只是耳裡還是隱約見聽見些嫡孫女,跪拜之類的字眼。舒淇如木偶般按照祭祀的話,上前跪拜,祭酒,燒紙,然後上前去看覺羅老太太最後一面。
舒淇只覺得自己的腳又千斤重,一步一步滿腹蹣跚。在她眼前躺著的就是她的瑪姆。身上蓋著錦緞的被子,隱約間還能看到身上穿著的紅綠相間的壽衣,地上還零星的灑落著些銅錢大的麵團,舒淇知道,這是老人所說的是用來在陰間的路上打狗的。
覺羅老太太就那麼直直的躺在那裡,頭上蓋著一方素帕。下人按照祭祀的要求,等舒淇走到跟前才揭開素帕,讓舒淇看上最後一眼。一再的叮囑舒淇千萬不能把淚水滴落在覺羅老太太的身上,萬不可讓她再有留戀不捨得投胎。
舒淇目不轉睛,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覺羅老太太最後的容顏,想要把她深深的印在心裡。因為她知道從今以後她將再也看不到這張臉,聽不到她說話。
這張明顯是經過修飾的臉,雖然有些蒼老,但是在舒淇眼中卻是世上除去額娘之外最美的容顏。可是卻已經離她而去。眼淚順著舒淇的臉不住的留了下來,瞬間就迷了她的眼。舒淇咬著牙強忍著想要上前的衝動,眨這雙眼想要擠去眼睛裡的淚水,一動不動生怕眼前的人會不見了似地。
「……退……」祭祀的話長篇大論,舒淇通通都聽不到耳裡,可是那句退,卻重重的敲在了舒淇的信上。祭祀示意舒淇退下,可是舒淇卻不願意。這是她最後能看見瑪姆的機會了,卻這麼的短暫。丫鬟嬤嬤們見舒淇不動,都一臉的為難,待祭祀又一次說的退的時候終於無奈的架起舒淇要退除去。
「我不要走,我要陪著瑪姆,放開我快放開我」舒淇使勁的掙扎著,不願意離開,她還沒有看夠,她不能離開,這一離開就在也沒有機會了。舒淇的腦子裡滿是這樣的念頭。
祭祀的神色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嬤嬤們趕緊架起舒淇走了出去。舒淇那裡就是她們的對手,「啪」賢淇忍著心痛,在妹妹身後敲了一下,舒淇的身體就那麼軟軟的昏了過去。
靈堂上,跪在那裡的詠淇幾個姐妹似乎也都有些感同深受,看到此刻有孝瘋的舒淇,她們也聲淚俱下黯然神傷。不過敏淇和沅淇兩個人卻看著舒淇的眼神裡透著一股冷色。
「還不快抬秀回房」賢淇低沉厲聲的對著幾個嬤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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