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晴天,天空湛藍湛藍的,朵朵白雲在天盡力地展示著自己的想像力,明朗的陽光歡快地灑在蘭陵的大街小巷,讓每一個行走在陽光裡的人都感受到了無窮的活力和愉悅,除了秦卓賢。
鬱悶地坐在密不透氣的汽車裡,秦卓賢雙手一下下地砸著方向盤,他頭亂蓬蓬的,眼睛通紅,胡茬叢生,身考究的阿瑪尼休閒裝已經皺皺巴巴堪比麻袋片兒了,整個是一幅標準的受難圖,自昨天夜裡開始盯守前面二十米外的那輛破夏利車以來,他的心情就再沒好過,那個狗屁仙女女招待給他帶來的精神傷害還未痊癒,他那脆弱的小心臟又一次受到了非人的摧殘,整整十二個小時,他一動不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輛就是白給他都不會要的破夏利,可是卻連鬼都沒見到一個,更別提那個滿身彪悍的嫌疑人了。天吶,秦卓賢心裡大聲地喊著,好歹也派個鳥兒什麼的飛過去,也好讓我查一查呀,可是今天我們那令人尊敬的老天爺卻好像是在牌桌抽不開身似的,把那個他一向多多眷顧的秦卓賢的喊聲忽略掉了。
其實說起來還是有一點點收穫的,局裡已經根據車牌照查明了這輛車屬於順租車公司,在前天被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叫江小宇的年輕人租了去,順公司還將租車人的身份信息和身份證的複印件提供給了警察。不過這點收穫卻讓秦卓賢更加的怒火中燒,他看著手機屏幕那張年輕而略顯稚嫩的臉,以及那黃花大閨女般純潔的身份資料,頓時一陣狂,把那價格不菲的最新款諾什麼亞手機一下塞到嘴裡,『卡卡』兩口狠咬,然後再猛地砸在了副駕駛的側門,要說這諾什麼亞的質量就是賊拉厲害,劇烈蹦跳了幾下後躺在腳墊的手機除了機身的兩個大牙印外,居然沒有任何損傷,倒是側門被砸了個坑出來。也不怪他快狂了,這點資料的用處就是告訴他沒有任何嫌疑人的資料,說出來都繞嘴的結論擱誰都能直接去精神病院掛個專家號了,更別說他這個生生地干坐了十二個小時的人了。
就在秦卓賢快賭咒誓以後再也不親自蹲守的時候,一個長飄飄的瘦削身材引起了他的注意,是江小宇!秦卓賢立刻坐定了身子,定睛看著遠處走來的江小宇,心裡面不停地盤算著。看到江小宇接近了夏利車,秦卓賢咬了咬後槽牙,猛地拿起了通話器,大聲命令道:「一組、二組,立刻前拘捕江小宇。」說完,打開車門一躍而下,右手伸到腋下,握住了手槍槍柄。
「靠的再近再貼,少了擁抱,就算太遠,全世界只對你有感覺……」江小宇自在地哼著歌,手裡面搖著車鑰匙,踩著年輕人特有的步伐走向了夏利車。來到車前,他俯身將鑰匙插到了鑰匙孔中,就要擰開車門,正在這時,他只覺剛才還明艷的陽光突然一暗,接著一隻有力的大腳踹在了他的胯,沒有任何準備的江小宇橫著飛了出去,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他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呼啦啦幾個人就壓到了他的身,按住了他的手腳,然後一隻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長往後一拽,他的脖子立刻以一種及其難受的姿勢直了起來,一張凶狠的臉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叫什麼!快說,叫什麼?」那人惡狠狠地問道。
恍惚中,江小宇看見了有幾個身穿警服的人圍在旁邊,他喉嚨裡出了幾下難受的出氣聲,然後硬擠出了三個字:「江小宇。」
「帶走!」秦卓賢放開了江小宇的頭,大聲命令道。街的行人們還未弄清楚事情原委,連那輛破夏利在內的幾輛汽車已經轟然啟動,絕塵而去,原地只留下了一圈面面相覷的迷惑臉孔。
公安局刑警隊審訊室內,可憐的江小宇茫然而無助地坐在椅子,雙手帶著手銬,飄飄的長就跟被油淋了似的打成了幾旒,嘴角一道指甲蓋般大小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著血,眼前是一盞探照燈似的大燈,直挺挺的照著他的眼睛,晃得他頭暈眼花。已經換了身警服的秦卓賢親自坐在審訊桌後面,冷冷地看著江小宇。
「你們為什麼抓我?」江小宇大聲地喊叫著,屋子裡安靜異常,沒有人回答他。
透過刺眼的燈光,江小宇隱隱約約地看到對面坐著幾個黑影,他使勁地喊著、叫著,可是對面的人影一動不動,也沒有一點聲音。漸漸的江小宇的聲音開始嘶啞,喊聲中也有了點哭腔,畢竟還是個半大小子,缺少對警工作經驗,到了這時候難免有點害怕。
「姓名。」對面突然想起了冰冷的聲音,不帶一點人情。
「江小宇。你們為什麼抓我?為什麼啊?」總算是有人說話了,江小宇那幾近崩潰的神經立刻鬆了下來,他不顧一切地申訴著。
「年齡、職業、家庭住址,說完了我就告訴你。」對面一個高高在的聲音問道。
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問題,江小宇傻乎乎地問:「我犯什麼事了?」不知他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竟然用的是標準幾進宮的勞改犯的問話模式,傻了唧的孩子,就這麼不長見識,自己把自己往裡邊帶。
「車號為蘭433的紅色夏利車是不是你租的?」那個冰冷的聲音問道。
「是啊,怎麼了?」江小宇半瞇著被晃地直留眼淚的眼睛說道。
「你把車租出來後都交給誰用了?快說!」冰冷的聲音徒然拔高。
嚇了一跳,江小宇猶豫了下晃了晃腦袋低聲說道:「沒,沒誰啊?」唉,這不是找打嗎,回警察話的時候心虛加結巴,肯定有問題。
「哼哼,其實你不說我們也知道你把車給誰用了,問你只是減輕你的罪行,我看你還是說。」果然,對面的審訊者立刻捕捉到了他的心虛,冰冷的聲音中帶著股掌控一切的味道。
「真的?」江小宇一驚,還是人家警察厲害,什麼都知道了,他一陣虛脫,就要張嘴說話,忽地又是一愣,等等等等,我虛脫什麼啊,我幹什麼了,我不就是租了輛車嗎,就算是給了飛仔哥用,也沒我什麼事啊,怎麼我就犯罪了呢?再說昨晚我們倆一塊兒妞去了,也沒幹什麼啊,難道是飛仔哥了警察的妞兒了?到底是年輕人,心思轉得快,瞬間就認定了飛仔給人家戴了綠帽子。我操你大爺的,飛仔哥,你好不,非警察的妞兒,害我受罪,出去我跟你沒完,江小宇心裡恨恨地罵著。
『阿嚏』,正陪著個小妞兒在遊戲廳裡打遊戲的飛仔突然打了個巨大的噴嚏,差點把舌頭給噴出去,靠,誰他媽罵我呢,飛仔看了看四周,我沒得罪人啊,飛仔臉的表情象天使一樣純潔。
「警察同志,您能給提個醒嗎,我實在是記不起來了。」審訊室內江小宇用標準的審訊室老油條的話跟對面的人打著哈哈,這是他觀摩了無數警匪片而學到的東西,看來我們的江小宇同志實在是太有天賦了,已經無師自通的通曉了審訊油子的對警行話,把他抓進來審審真是一點都不冤,該!
看著江小宇已經要脫口而出進行交代的秦卓賢頃刻間眼睛瞪得滾圓,他想不到對面這個毛頭小子這麼難對付,頓時一股邪火從心底竄了出來,媽的,連這麼個小崽子也來欺負老子,看我不弄死你的,秦卓賢牙齒一陣亂咬。他強壓了壓心裡的火氣,穩住聲音說道:「你知道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你不老實交代的話,我立刻就給你關起來,判你幾年。」
「喲,什麼時候判人不經過法院了,你還別蒙我,我懂,嚇唬誰呢?」緩過神來的江小宇撇了撇嘴,可憐的孩子,還是經驗少啊,這麼跟警察叔叔鬥嘴,有你苦頭吃的,要不說警匪片害人呢。
一把攥住了桌的茶杯,秦卓賢努力地憋了口氣,這才抑制住了想衝過去的念頭,手中的茶杯在他的怒意下出了一聲悲慘的呻吟。「你就不擔心家裡的父母嗎,要是他們知道你的樣子該有多傷心啊?」暗暗喘了幾口氣的秦卓賢盡量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我可沒什麼擔心的,再說我又沒犯事,你們告去啊,告去啊,哈哈哈。」江小宇說到最後囂張地笑了起來。
『嗚』的一聲,刺眼的燈光中一件不明物體砸向了江小宇,『啪嚓』一聲拍在了江小宇的下巴,頓時,他的下巴出現了一條一寸多長的口子,嘩嘩地往下流著血,他的身到處是茶葉水,地,一個缺了半邊的茶杯正在不住滾動。
「我**的!」隨著茶杯的飛出,秦卓賢從審訊桌後一躍而出,凶神般衝了過來,被易濤這個人魔折磨了一夜的秦卓賢在江小宇這個不懂警察事的小鬼的攛掇下終於忍不住了,徹底暴走。
一腳將還未反應過來的江小宇連人帶凳子踹倒在地,秦卓賢蹲下身子掄起拳頭照著江小宇的腦袋就打。還得說其他的警察反應快,救了江小宇,就在秦卓賢的拳頭要砸下去的時候,兩個同在審訊室裡的警察一起撲了過來,死死地抱住了秦卓賢,然後一陣生拉硬拽的將秦卓賢弄到了門口。
秦卓賢瞪著紅腫的雙眼,鼻孔由於劇烈的喘息撐得老大,整個人就如同一條怒的公牛般,他使勁地掙扎了幾下,兩個抱住他的警察這時喊道:「秦隊!秦隊!冷靜!」
在兩個警察的努力下,秦卓賢的喘息慢慢平穩了下來,硬繃著的身體也逐漸放鬆,他恨恨地瞪了眼還蜷縮在地的江小宇,咬牙說了聲:「好了,我沒事了。」
兩個警察這才小心地鬆開手,其中一個人走過去,扶起了凳子,又把痛苦地縮成一團的江小宇摻了起來,按在了椅子,然後趕緊掏出創可貼給他止血,他審訊的時候竟然還帶著創可貼,不知道他是未卜先知還是一貫如此。
江小宇可真是嚇壞了,他沒想到竟然在警察局裡遭到了暴打,一時間,剛才的那股玩世不恭蕩然無存,只剩下了深深的恐懼和戰慄。
「今天的事誰也不許說!」秦卓賢對屋內的兩個警察說道,聲音不高,但是充滿了陰冷。
兩個警察一怔,向了秦卓賢,立刻在他那陰冷、狠毒的目光下打了個寒戰,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我們不說,不說。」
秦卓賢雙眼一動不動地死死盯著兩個警察,直到兩人在他的目光下不安的挪動了幾下身子,頭滲出了細細的汗珠時才忽地陰森一笑,拍拍他們的肩膀,掏出了一沓人民幣塞在了他們的兜裡。兩個警察此時已經手腳無措,茫然地看著秦卓賢將錢塞進了自己兜裡,嘴裡不由自主地還說了聲:「謝謝。」
幾步走到了江小宇面前,秦卓賢一把捏住了江小宇的下巴,臉湊了過去,低聲說道:「今天這事你要是說了出去,我殺了你全家!」
江小宇只覺一個巨大的黑影將自己牢牢地蓋住,鼻息間似乎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道,整個人立刻就陷入到了巨大的恐懼之中,他小臉慘白地說道:「我不說,我不說。」
「哼哼哼。」出了一陣獰笑,秦卓賢拍拍江小宇的臉蛋,低聲說了聲:「謝謝,我會記住你和你家裡人的。」
**裸的威脅讓江小宇瞬間臉如死灰,這一切都已遠遠出了他的感知。
「好了,你們接著審,我去休息休息。」秦卓賢搞定了屋裡的幾個人後,只覺一陣不可抗拒的倦意襲來,兩天一夜的不眠不休就算是鐵人也受不了。
「好的,秦隊,您慢走。」兩個警察恭敬地將秦卓賢送出了審訊室的大門,回過頭來對視的時候,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和恐懼,魔鬼,兩個人心裡同時想起了一個詞。那邊審訊桌對面,巨大的探燈照射下,江小宇神不守舍地也在喃喃嘟囔著,看嘴形也是魔鬼這個詞,唉,怪誰呢,好好的一個人生生地被逼著將心裡面最兇惡的那一面暴露出來,你江小宇怎麼也算是個從犯,主犯易濤不在,你這個從犯也該受點懲罰,誰讓你有事沒事跟警察同志玩兒槓頭,玩兒大了,倒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