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籠罩,屋內已開啟了橘黃燈光,團團暖意。
門口終於有了聲響,張媽的聲音小聲喊道:「少爺,少奶奶。」似是怕吵醒熟睡的人。
方錦如走過去,隔著門板道:「張媽,開門。」
張媽問道:「太太問……好了嗎?」
方錦如心裡苦笑,但仍語氣平靜道:「好了。」
一陣金屬聲響,張媽開了門,旁邊還靜靜站著小翠,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臉色緋紅注視著方錦如。
小翠手裡拿著一個食盤,上面擱著飯菜,小聲道:「晚餐時間都過了,這是太太囑咐廚房專門留下的。」
方錦如點點頭,示意道:「擱在桌上吧。」
小翠把食盤放在桌上,見床前椅子上搭著先前少奶奶方錦如穿著的旗袍,地上還有些蒳淶囊踖o郟歇w裕頃g賞氳乃櫧a曾蛑蛝蚰漹g恞l笠D卸枷緣麼荷L屆唬p揮傻匭叩昧成W歟p桓以僂q駁姆較蟯↘u畔率撐談轄敉說攪蘇怕枰慌裕s拖鋁送貳?
張媽把手裡的熱水壺放到桌旁,目光向內瞟了瞟,低聲道:「少爺還沒起來?」
方錦如心裡暗笑,少爺可不是起不來,正五花大綁著呢!
見方錦如臉上蘊著笑意。
張媽似是很滿意,神神秘秘地一笑,拍了拍方錦如的手,道:「這回就好了!」
方錦如冷笑一聲,道:「張媽,小翠,我有話和你們單獨說,這會兒,別打攪少爺休息,去書房說吧!」
方錦如說完這話,只聽裡面顧盼宇的聲音道:「方錦如!你先別走,你……你……」
張媽疑惑:「少爺醒了?他怎麼?」
方錦如搖搖頭:「先不用管他。」繼而轉頭喊道:「盼宇啊。我去去就回,你別著急啊!」
顧盼宇又焦急喊了兩聲。
方錦如卻不管,拉著張媽和小翠去了書房。
到了書房,開了燈,反手關了門。方錦如走了兩步,坐到寬大椅子上。斜睨著小翠和張媽二人,嘴角帶著淺笑,道:「張媽,小翠,我平時對你們怎麼樣?」
張媽道:「少奶奶對我們都很好。我們私底下都念著少奶奶的情呢!」
小翠道:「少奶奶當然是好,這還用說?」
方錦如冷笑了一聲,道:「既然是好。為何要這樣對我!」
一瞬驚愕。
張媽轉了轉眼珠子,似有些明瞭,道:「少奶奶,女人的第一次都是這樣的,你或許不知道!但是以後還有享福的時候呢!」
小翠一聽張媽的話,更是臉紅著不言語了。
方錦如冷笑道:「張媽,女人的第一次都是被關起來,被灌春藥的麼?」
張媽拍手道:「噯。少奶奶,這是什麼話!這不是都因為少爺麼?你現在受點屈,以後就有好日子過啦!」言畢。還掩嘴笑了笑,心裡道:看到屋內的情形,想必少爺也是厲害!
方錦如「啪」地拍了一下旁邊的桌几。厲聲道:「笑什麼笑!我是跟你開玩笑嗎!」
張媽和小翠都嚇了一跳,很少見到方錦如這樣嚴肅的樣子。
方錦如咬牙道:「張媽,我平時對你如何?你自當心中有數!我知道在你眼中,這樣看似荒唐的舉動,是為了我好。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也許在你心裡,男人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一切,但是在我心裡,卻並不這麼想!對於少爺來說,若是因為藥物作用,與我發生了什麼事,你覺得他的心裡就真的好受嗎?」
張媽臉色微變,道:「少奶奶,我知道現在流行什麼新女性的主張……但是咱們過日子,可不是唱高調呀,這踏踏實實地抱個娃娃,才是正道。」
「張媽!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也許我現在和你說,也無法改變你的思想,改變你的主張!但是,我要你知道的是,這種事,絕不能再發生第二次!」
張媽無奈撇撇嘴,心裡暗道,這男人嘗到了甜頭,以後還需要下藥催麼?
方錦如看到張媽不以為然的神態,心中已經瞭然,雖然之前對她頗為同情,覺得在前世的時候她對自己還不錯,前世的時候她病逝了,所以今世想好好對待她,雖不知能不能阻止她病逝,但是起碼讓她活著的時候盡力讓她過得好一點。
卻忘記了,這宅門中的僕人,其實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們有自己的一套處世哲學、做人理論,是方錦如三言兩語無法撼動的。
此時此刻,方錦如明白,自己需要做的,不是要讓她接受自己的思想,而是僅僅是馴服她!
雖然她這番荒誕作為是由著顧母的意思,但是她仍然是背地裡給了自己一刀,古往今來,死在背後一刀的人比比皆是,有許多枉死者甚至死不瞑目,而愚蠢或無知如張媽這樣的無辜捅刀人士,也不在少數。
怪不得像顧老爺那樣的人,寧要一隻忠心的狗,不要一隻懷著自己小心思的虎!
之前種種所為,例如平素的照顧,逢年過節的加倍關照,是「以德服人」,可惜這並不奏效,像張媽這樣的人,只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卻沒想到信服,如今,唯要給她擺上殘酷的事實或者施加壓力,她才能有所覺悟。
而小翠,本身沒什麼大的主張,因年輕,也乖巧,總是聽長輩的話,因此不明是非地跟著張媽胡鬧,倒也情有可原。
無論如何,這時候,方錦如單獨約這兩人談話,再不僅僅是要表現自己的和善一面了。
「張媽,你在顧家多少年了?」
張媽道:「二十多年了。」
方錦如點頭道:「二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張媽道:「都是應該的。」
方錦如道:「張媽,前陣子老爺病了的事,你知不知道?」
張媽點頭道:「知道,幸好少奶奶你會外文,在緊要關頭,起了大作用,才救了老爺的命,我們都知道。」
小翠在一旁幫腔道:「別說外文了。就是之前家裡擺宴席是為了什麼?宴席上老爺是如何誇讚咱少奶奶的,你不是也知道麼?少奶奶可厲害了呢!」
方錦如道:「我不是讓你倆輪番來奉承我,拍我馬屁的。爹娘年紀都大了,我和盼宇這年輕一輩就得頂起來,雖然現在盼宇還不能當家,但是那也是早晚的事!張媽、小翠。我不知道我在你們心中的形象到底是什麼樣的,但我絕不是隨便捏來捏去的軟柿子!張媽,我念你勞苦功高,一向敬重你,可你。就拿這來回報我?我現在就和你說了,在我面前,你之前的付出不是在我身上。那麼在我這裡,你就是個零,是個新的,我對你好,那是發自我的真心,也希望你拿真心來回報我!」
張媽道:「少奶奶,我冤枉啊!我真是一顆真心啊!倘若現在有刀子,你劃開我的胸膛看看。真是一顆紅心,一點不摻假!」
小翠駭道:「張媽!你說得真血腥!嚇人啊!」
方錦如臉色淡然,道:「既然你說真心對我。那麼我希望你能明白,這隱瞞我的事,以後不要做!我不喜歡別人瞞著我搞什麼小動作!不論你是出於好心還是什麼!今日這一筆。我已經記在賬上!若是有第二次,張媽,我也不希望你就這麼離開顧宅……」
話語說到最後,已經是語帶威脅。
張媽身子一顫,她一直指望著顧宅給她養老送終,此時聽了方錦如的話,不可置信地望著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貫看起來溫柔可人的少奶奶說出的話。
轉念一想,這段日子以來,也可見得少奶奶的本事,比那不學無術的少爺,可是強上許多倍,聽說,她不僅救了老爺的命,還救了老爺的企業,這得是多麼有能耐的人才能做到!再者說,平日裡,她對自己及其他傭人們,都是很不錯,此番隱瞞,惹得她不樂意,確實是自己沒有考慮周全。老爺太太年事漸高,將來家裡的掌舵人也只有少爺顧盼宇一個,但是看顧盼宇現在的樣子,說不定根本沒法掌控大局,還是得少奶奶在後面撐起這個家來。自己混了這麼多年,少奶奶的話裡有話,當然能明白個**分。
於是便實實在在地點頭道:「是。」
方錦如見張媽臉色,已是坦然真誠,知道自己先前真心對待,加之現在的威脅,已經起了作用,便點點頭,又轉臉對小翠道:「你也是,小翠,以後這種事,可千萬不能再瞞我!」
小翠嚷道:「我開始並不知那蓮子羹裡有東西呀,要不然,我一定和少奶奶說的!」
方錦如心裡還是信任小翠的,此時寬慰地點點頭。
收服了張媽和小翠--尤其是張媽,她是平時伺候後宅較多的人,這絕了後患,方錦如的臉色又緩和下來,將她倆遣下去,自己回到了臥房。
顧盼宇的臉色已經氣得鐵青,見方錦如回來,瞪著眼睛道:「你不是說開門就放了我麼?這怎麼回事?還叫我平白綁了這麼久!」
方錦如笑道:「不信守承諾的人,這小小的懲罰,豈不是很有情趣?」
顧盼宇哼道:「什麼情趣!快把我放開!」
方錦如也不再逗他,給他鬆了綁,他氣喘吁吁地揉了揉肩頭、手腕,瞥了一眼方錦如,怒道:「我知道了!以後我要是再犯傻,我就是孫子!」
邊說,邊穿好衣服,晚飯也不吃,就疾風一般走出門去,逕直去了書房。
方錦如知道他本來就是有些孩子脾氣,此時心裡有羞也有氣,也不去招惹他。
自己慢慢坐在桌旁,沖了杯熱茶,解了口渴,心裡,卻又想起了懸而未決的難題。
那隔壁的兆蒼,還向她提出條件,若是自己不去陪他一夜,就要將自己私下調查顧家生意的事,告訴顧老爺,這一則,自己又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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