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錦如正在納悶之際,且聽旁邊座椅發出聲響,回轉頭看去,顧盼宇一陣風似的衝出包廂,向著後台小跑而去。
再看那台上,珠玉早已不見了蹤影,在台簾處露著一隻俏手,染著艷紅的蔻丹,像是有磁力一般,將顧盼宇著了魔似的吸引過去。
到了後台,錚亮的燈泡照著,更顯得不遠處盈盈立著的珠玉一張俏臉白得如凝脂白玉一般,但是此時她看到了顧盼宇,卻又是忽地一轉身,小跑進了復室,而後砰地一聲把門關了。
顧盼宇箭一般地衝過去,卻只吃了個閉門羹,心中焦躁,又發不得火。他知道珠玉是為什麼惱怒,自己當日從鶯美樓被表哥硬拉回家去,那時突然地告訴珠玉自己是回家去結婚,這又是幾日未見,她定然以為自己是喜新厭舊了。
他抬了抬手,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半夜,想想與珠玉見面剩下的時間又不多,這下心中更是焦急,索性一屁股靠著門坐在地上,耳朵貼在門板上,仔細聽著裡面的聲息,又輕輕敲了兩聲小門:「我好不容易出來見你,你怎麼又鬧小孩子脾氣,叫我心好疼!」
裡面許久沒有回話,顧盼宇又急道:「你且容我解釋一句,哪怕你聽我一句,哪怕你當面打我罵我,我也不會冤死了!」說到最後尾音,聲音都有些變了。
這時小門卻忽地打開,珠玉滿臉的不樂意,冷聲道:「您是大少爺,我可不能叫您冤死!」言畢,將那辮子甩到身前,輕輕捋著,小腰一扭,自己先往屋裡走了。
顧盼宇急忙站起身來,跟進了屋內,反手將小門關上。斗室玲瓏精緻,屋角放著個落地高腳檯燈,發著鵝黃色的光,映著旁邊的小銅床。
珠玉坐在床上,垂著眼簾,擺弄著胸前的髮辮,蔥白的手指在粉紅小襖包裹的飽滿胸脯上繞來繞去,微微頷首的神情,又顯出無限嬌羞,只讓顧盼宇週身一陣發熱,登時衝了過去,雙手捧住她胸前的小手,又重複說道:「我這好容易出來,你且聽我一句解釋,要是你都不理我,家裡又壓迫我,我真是沒法活了。」
珠玉哼了一聲,想抽出手來,卻被顧盼宇緊緊攢住,桃花眼一翻,嗔道:「有話便說,我又不是不讓你訴冤!只是看著你和新太太雙宿雙飛,真是讓人羨慕!」
「我真是冤死了!那都是為了見你!」顧盼宇鬆開了珠玉的手,哭喪著臉,急得抖著手說道,「要不是為了見你,我真是連她的面都懶得看!家裡把我圈了起來,若不是想了這麼個法子,和她一同出來,我就要生生被憋死在家裡了!」
「哦?」珠玉眸子一轉,低聲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可不是真的呢!」顧盼宇一隻手指天發誓,「若是我顧盼宇有半句謊言,就讓我不得好……」那個「死」字還沒發出來,卻被珠玉的纖纖玉指堵住了嘴唇,一雙眼裡似乎也泛了淚光似的,一扭腰倚在他的懷裡,道:「我信你便是,你不要咒自己。」頓了一頓又道:「只是你的新太太,怎麼能讓你來見我的?」
顧盼宇攬住珠玉,只覺得滿懷香澤,連日的郁氣這時像是霎時一掃而空了似的,低頭吻了一下她柔軟的烏髮,道:「我和她拜了干兄妹,她不過是我妹妹罷了,你放心,我都沒有碰過她,我定不讓她佔了你的先。」
在他堅實的胸口上,珠玉撲哧一聲笑了,道:「你這是娶了個什麼太太?哪有和自己的丈夫拜干兄妹的?莫不是個傻子?」
「我和她的婚事都是家裡的主張,要不是我家和她家的生意有往來,也不會有這姻緣……還提她做什麼?說起來我就心煩,我們倆好不容易在一塊,敘敘我這幾日的思念都來不及,你還提些沒用的。」
珠玉烏溜溜的眼珠似有精光一閃,卻又轉瞬逝,依偎在顧盼宇的懷裡,說起情話來。
顧盼宇也暫時拋卻煩惱,與珠玉耳鬢廝磨了一會,不覺間兩個鐘頭就過去了。
他只覺得時光如梭,都忘了外面包廂裡還有他的太太在孤獨等待著他,直到牆上的小鍾又敲了鐘點,他才察覺到過了這麼久。
珠玉戀戀不捨地瞅了一眼,道:「你該回去了,要不然,家裡也不好交代,怎麼帶著新媳婦聽戲聽一夜的?」
顧盼宇指了一下珠玉的小鼻尖,笑道:「你吃醋了?」
「我吃得哪門子乾醋?」珠玉眉眼彎彎,很是喜人,「我這樣的身份,知道若是有日進得你家的門,便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哪還敢奢望和大太太爭寵?」
「你又說這樣的話了,我不愛聽。」顧盼宇佯裝擺臉色。
珠玉揚起笑臉,小手在他的腰間輕輕一掐,顧盼宇被搔得撲哧笑出聲來,卻又一把抱住她,壓在床上,手也在珠玉的柳腰亂搔癢,珠玉邊躲閃邊笑,道:「別鬧,叫人家聽見,不知道傳出什麼話來,叫我娘知道,不知道以為咱倆做了什麼事呢!」
顧盼宇伏在珠玉身上,離她僅有咫尺,她的帶著清香的喘息撲面而來,引得他一時覺得身子積簦x粑o泊種仄鵠礎?
片刻,他忍下慾火,坐起身來,環住珠玉的腰,把臉龐抵在她的香肩上,喃喃道:「我的玉兒,我的好玉兒,天下哪有像我的玉兒這般純潔的窯姐,分明就是個女學生,都怪我沒有能耐,在家裡說話也算不得數,手頭的零錢也是少得可憐,要不然送你去上學都是好的,也不會讓你在紅塵中滾打,你怎麼就愛上我這個沒用的男人了呢?」
珠玉轉過頭來,雙手捧著他的臉,深情望著他,道:「傻瓜,我愛你,又不是愛你的錢,如今我們這樣,都是為了將來著想,我想得是咱倆的長久,我等著你迎娶我的那天。」
顧盼宇有些動容,清亮的眼睛裡完完全全映著珠玉的臉龐,此時深情難抑,忍不住將身子緊貼在一起,兩片薄唇對準了她的閃閃發光的櫻唇,襲了過去。
卻聽門口突然「咚咚」的聲音,兩人旋即分開,珠玉理了理頭髮,嬌聲道:「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