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馬和一輛小巧的馬車,這一行人正行走在太行山中的路上,說是路也可以,說不是路也沒有問題,因為在視野所見的範圍裡,根本看不出路的痕跡,但是走過的地方,卻很平坦,就連那馬車都可以輕鬆的駛過,更不用說那兩匹頗為健碩的高頭大馬了。enxuemi。
兩匹馬一前一後,把馬車夾在中間,兩上坐的兩個人神色凝重,緊張而機警的注視著周圍的每一絲響動,馬車在車伕的駕馭下,平穩而快的前進著,一個大大的斗笠戴在他的頭上,看不到他的樣子,但是能在這種地方把馬車趕到這樣的度,車伕趕車的功夫可以說一流的。而車伕的旁邊卻坐著一個孩子,臉上的神色顯的悠然而自得,沒有絲毫的緊張與凝重,與他人的神情完全不同,這個孩子正是半月前在徐州無意中救了賀承江,而後又拜賀承江為師的方子。方子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乞丐的樣子了,因為天冷的天系,身上穿著一身薄薄的棉衣,雖然不甚華麗,卻也乾淨而整潔,再加上這半個月來,吃的東西比他做乞丐時不知好了多少,所以他的臉色顯得紅潤了許多,臉上也慢慢的胖了起來,整個人的氣質與以前更是大為不同,就算以前和他在一起要飯乞討的人再看到他,也不一定能認出他來了。
此時已經是在徐州府的知府衙門大火的半個月後了,那日正是騎馬的這兩人趕到徐州並找到賀承江,於是在賀承江的吩咐下,其中的一個人扮作賀承江的樣子,大大方方的闖出了徐州,從而引開了趙修的追兵,而且自己還在繞了一個大圈子之後,一直到兩天前,在洛陽城外,方子才再一次的見到他。直到那個時候方子才知道他叫耿安,是師父最貼心的幾個心腹之一,另一個騎馬的人和這個趕車的車伕也是師父的親信,騎馬的人叫丁石,車伕叫王保,似乎是為了印證他們名字的準確,丁石三十多歲的樣子,就像是一塊石頭一樣,平時一句話也不說,臉總是繃得像一塊岩石,而他額頭上的一道傷疤卻更像是一塊石頭上的裂縫;王保趕車的功夫可能是最好的,人坐在上面穩穩當當的,感覺十分的保險,而且他的臉上總是自然的帶著一絲笑意,方子看著他時,總覺得他親切的很,感覺身上暖洋洋的。經過半個月的時間,方子與他們幾個人之間也已經慢慢的熟絡了,與王保之間,不時還開著幾句玩笑。耿安,丁石和王保他們知道賀承江臨時收了這個徒弟,以為只是因為他無意中幫了賀承江一把,所以也只是想幫這個孩子一次,至少不用再做乞丐,而他們哪裡知道賀承江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有這幾個人在一起,不用說,我想大家都能想得到,馬車裡的人肯定就是賀承江了。
賀承江經過半個月的療傷,運功逼毒,但是他越來越沒有信心能把「離魂散」逼出來了,那天晚上中毒之後,賀承江把毒逼入自己的左臂,沒有讓毒素再繼續擴散,在逃出包圍後,把大部分的毒都逼了出來,以為這種被稱為「天下第一奇毒」的離魂散也沒有大不了的,還不如見血封喉的毒藥呢,但是事實卻出乎他的意料,就在以為沒有什麼問題之後,賀承江稍稍放鬆了一個晚上,但是還沒有到天亮,便因為劇烈的疼痛醒了過來,醒來之後,現疼痛的原因是自己的左臂,而且伴隨著疼痛的是整個左臂都呈現出了一種青黑的顏色。
賀承江不是無知之輩,當下立即明白這是離魂散的毒素引的,所以立刻劃破自己的手掌,運功把毒血逼了出來,隨著青黑色的毒血流出來,左臂也慢慢的變回了正常的顏色。
可是最讓人不可思異的是,就在左臂看似恢復正常的三天後,再一次的向青黑色轉變,於是賀承江再一次的運功逼毒,毒血還是比較輕鬆有就被逼到了體外,這不能不說是賀承江自己的內力深厚,但是,過了幾天,毒素又一次的作,再一次重複的逼毒,就在這短短的半個月的時間裡,一共毒了四次,雖然每一次都把毒血逼了出來,但是賀承江的信心也在這一次次的逼毒中被消耗殆盡。而且賀承江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能支撐多長時間……
如果不是因為這種毒會讓賀承江自信漸失,而且身體越來越虛弱,他可能不會這麼快的走進這太行山裡來,但是現實的情況讓他不得不做出暫離江湖的打算了。
「天逸!」賀承江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了出來,原先的方子聽到後,迅的轉身,一頭鑽進了馬車裡。天逸是方子的新名字,在跟隨賀承江離開徐州後,賀承江覺得叫方子不是個正經的名字,以後方子闖出了名堂,總不能讓別人也這樣叫他吧,所以賀承江便給他重新起了一個名字,就叫方天逸。
「師父,您叫我?」馬車裡的非常的簡單,沒有什麼奢華的佈置,只是有一個軟墊,還在旁邊放著一些草藥和藥瓶,整個馬車裡都充斥一股藥味,雖然有這麼多的藥,可是看到賀承江的臉色的時候,就知道這些藥其實都沒有什麼作用,賀承江的臉色看上去非常的蒼白,沒有一絲的血色,再加上這個缺少陽光的馬車裡,整個人看上去都是灰濛濛的,就連那微微睜開的眼睛裡,也沒有了半點以往的神采。
賀承江剛剛睡了一會兒,這個時候剛剛醒來,因為這半月來的逃亡生活,所以他們每個人都是費盡心思,也不敢走大路,而且還要專挑人少的時候趕路,所以也就沒有休息好,賀承江受傷的身體也讓他不得不找一切時間來休息。
「師父,您感覺怎麼樣,好些了嗎?」這些天來,方天逸看到賀承江流了不少的血,也在時刻擔心著自己師父的身體。
「哦,現在沒什麼事。」賀承江微笑著看著方天逸。
「我教你的呼吸吐納之法記住了嗎?」賀承江剛醒來就詢問方子練功的事情,因為他總是有一種不安,似乎很快就會離開人世一樣,所以覺得這件事比較急,他要把自己的武功傳下去,而現在看來,他的弟子只能是方天逸了。
「師父,我記住了。」方天逸認真的回答道。
「學會怎麼用了嗎?」賀承江繼續問道。
「有王叔和丁叔他們教我,我現在已經學會了,現在每次睡覺之前都會按照師父教我的呼吸吐納之法來練習,每次醒來之後,都會覺得特別有精神。」
「嗯。」賀承江輕輕的答應著,心中想著,看來這個孩子的天賦確實不錯,只是教了他幾天的時間,在完全沒有基礎的情況下,現在已經能看到效果了,也希望他能把我這一身的武功能傳承下去吧……
「師父,您什麼時候教我武功呀?我都快等不及了。」方天逸見師父沒有再說話,繼續問道。
賀承江正在想著自己的事情,聽到方天逸的問話,微微一笑,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我們到家了,為師的就教你武功。」
「那我們什麼時候能到家呀?」
「快了,再過兩三天就到了。」
「還要兩三天呀。」方天逸顯得很著急的樣子,他恨不得馬上就能趕到那個他還沒有見過的「家」,他總覺得在到了那個家之後,他就會開始一種新的生活,能吃飽飯,能習得上乘武功,以後能馳騁江湖,他對這種生活充滿了嚮往。
「天逸,學習武功是很苦的,特別是你要跟我學的這種武功,會特別的辛苦,你心裡可要有點準備呀,不要以為武功就是你在大街看見的那些打把式賣藝的一樣,真正的武功會讓你脫胎換骨的。」
「脫胎換骨呀?這麼厲害!」想到師父要教給自己這麼厲害的武功,方天逸的心中一陣歡喜。
「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了,脫胎換骨不假,但是你也要承受脫胎換骨般的痛苦,到時你如果堅持不了,就會前功盡棄,甚至會性命不保的。」
「性命不保?……」方天逸聽到此話後有些沉默。
其實這也是賀承江有意這樣說的,一開始先給了方天逸一種希望,學得他武功可以脫胎換骨,但是希望中有風險,正是所謂有付出才會有所得,也是要方天逸明白其中的含意,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只有好處,而沒有風險、沒有代價的。
「天逸,你可考慮好了,是否能夠承受其中的痛苦和磨難?」此時賀承江的眼中難得一見恢復了幾分神采。
彷彿是堅定了心中的想法,方天逸雙眼緊緊的盯著賀承江,語氣堅決的說:「師父,您放心,我一定要學會武功,不會給您丟臉的,不就是一些磨難嗎?以前要飯的時候,別人也不會隨便就給我吃的東西,想要好吃的東西更是要想盡各種辦法,有這種能脫胎換骨的武功,怎麼會輕易就讓我學會呢?我一定會堅持下來的。」
「好,你有這樣的想法很好,只要你能經受其中的磨難,以後一定會出人頭地的,為師的希望也就可以放在你身上了。」
「我一定不會讓師父失望的。」
時間隨著馬車後的一道道車轍的遠去而流逝了,一天後的下午,那輛陪伴了方天逸半個月的馬車被丟棄了,其他人沒有繼續騎馬,徒步向太行山的更深處走去。
或許是因為有一個病人和一個孩子,所以這一行人走的並不快,所以方天逸還是能夠比較輕鬆的跟著眾人一路走了下來,而且還能看一下這可能從來沒有他人看到過的大山風景。
一路走來,方天逸也忘記了走過了幾道密林,又翻過了幾道山梁,終於在穿過一道無比狹窄的山澗和一個漆黑的有些讓人害怕的山洞後,幾間簡單的木屋出現在了方天逸的視野中。
同時出現在方天逸面前的還有兩個人,一位是須斑白的老人,額頭和臉上的皺紋深深的,深的有些過分,讓人看起來覺得心疼,只是那充滿著光輝的雙目,讓人感覺這肯定不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兒,一身灰布衣服,洗的有些白了,但是他的身形卻依然挺拔,而現在他看向賀承江的目光中,則多了一分擔憂與不安。另一個卻是一位中年的女人,樣貌普通,並沒有出眾或者引人注意的地方,絕對是放到人堆裡就找不到的一類人,她也在關注著受傷後的賀承江,只不過還時不時的看一眼王保,而王保也只是憨憨的衝她笑一笑,換來的也只有她平淡的笑容。過後方天逸才知道這個女人是王保的老婆,以後便被方天逸叫做王嬸了。
雖然方天逸是自己跟著眾人一起走到這裡的,但是畢竟年紀尚小,此時也已經疲憊不已,被王嬸領到一間木屋中後,胡亂的吃點了東西,便沉沉的睡去了,根本沒有精力再去關心別的事情。
在這有瓦遮頭的木屋中,方天逸暖暖的睡著,可能這是他這一輩子睡的最舒服的一個晚上,直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後,才被王保給叫了起來。
直到吃完早飯後,方天逸才第一次認真的觀看起自己的「新家」來,看樣子,幾間房屋所處的地方像是一個不大的盆地,四周都有群山環繞,而且都有高大的樹木生長有在上邊,所以這個地方看起來還是很隱密的,這些房屋的旁邊也不少的大樹,遠遠的有一處高大的山峰,直直的突入雲端,而在半山腰處總有雲霧在飄蕩著,而就算是在那高山之上往下看,也不容易看到這裡的房屋,怪不得方天逸覺得這些房屋像是突然冒出來一樣。
一個人走到幾間木屋的後面,才現還有一排的房屋,總共加起來,這裡有十幾間房屋,雖然都是木頭的,但是看上去卻頗為結實,只是有幾間房子的門上掛著一個大大的鐵鎖,這讓方天逸的心中好奇不已,不由的趴到門縫上去看,但是裡邊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楚,但是方天逸還是不死心,還在繼續尋找著更大的縫隙,但是一個聲音卻阻止了他的進一步行動。
「天逸,別看了,主人找你呢。」耿安的聲音在方天逸的身後突然的想起來,這讓有點偷偷摸摸的方天逸嚇了一跳。
「耿叔呀,怎麼到我身後一點聲音也不出來呀,嚇死我了……」方天逸還要繼續說下去,但是耿安阻止了他,「你還會害怕呀,趕路的時候碰到狼群你也不害怕,現在被我叫我了聲就害怕了?」耿安戲虐的看著方天逸,看得他一陣氣惱,「好了,主人找你呢,快跟我來吧。」
「哦。」方天逸答應著向耿安走去,「耿叔,這幾間房子裡放著什麼東西呀,掛這麼大的鎖?」
「以後你就知道了。」說著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方天逸一眼,「或許這裡邊的東西都是給你準備的……」
「給我準備的?真的嗎?是什麼東西呀?」方天逸嘴裡輕輕的嘀咕著,而耿安也沒有再說話,只是帶著方天逸,向前邊最大的那個房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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