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大學士這樣動問,就有些過了,一個八歲的玩童,一般的家庭裡,可能連說話都有些不明白,就算是能寫得幾個字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哪裡還談得上讀書呢?
「回大人,小子《周易》、《尚書》、《毛詩》、《禮記》、《左傳》如今都已經讀過了……」此時的小夭月恭恭敬敬地答道。
「哦!這些書……什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給我聽聽,你都讀了什麼書?」此時的大學士李儒臉上的表情變得極其精彩起來,差一點沒被小夭月給嚇死,於是他再次問了一遍。
「回李大學士,小子是說,《周易》、《尚書》、《毛詩》、《禮記》、《左傳》這些書弟子都讀過了,而且《老子》、《莊子》、《列子》弟子也正在讀呢!」
小夭月乾脆就給李儒來了一個語不驚人死不休,同時看著這個老傢伙差一點沒被自己驚死,心裡也暗暗地偷笑不已:
「老傢伙,你敢看不起小爺的老子,小爺我不嚇嚇你,你還真以為小爺的老子是在替小爺吹牛呢吧!」
僅一個八歲的孩子就讀過了這些書,且唐時所說的讀大多都是背誦的意思,因此,李大學士就有些震驚了。
李大學士呆坐了良久之後,才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夭月,做人從小就要講得誠信二字,你說的可是真的?」
「回大學士的話,小子自懂事以來,家教甚是嚴格,因此,夭月從不屑於說謊。」夭月說罷,身子挺得更直,一副本來如是的模樣。
「嗯!夭說,你要知道,學問一途,貴在精而不在雜,只有在精的基礎之上,才可以循序漸進,博覽群書。你覺得你在這些方面可做到了?」李儒此時一臉的嚴肅,同時,質疑之色出現在他的臉上。
「回李大學士,小子在書房之中掛有『腳踏實地』一橫額,以告戒自己戒驕戒躁。因此在學問一途之上,堅持勤能補拙之道。如果李大學士不嫌小子愚鈍,可出題一試。」
「嗯,好一句戒驕戒躁,好一句勤能補拙,此二句可堪傳世精典之詞了。」此時的李儒忽聽得夭月說出此言,一時以手擊案,拍手叫絕。
接下來,李儒對夭月也便重新正視起來,真的便對夭月進行了一一的考校,李儒初時先從神童的《孝經》、《論語》兩部裡選出一些簡單的題目讓夭月一一答起。
接著,此老便逐漸把題目加深,而夭月竟然對答如流,這二本書對夭月來說,已經可以倒背如流了。
而此時的李儒早就已經忘記夭月還是一名四歲的小童了,他從神童開始到道舉的《老子》、《莊子》、《列子》等道家典籍。
再從道舉一史三史的《史記》、《漢書》、《後漢書》之後便是明經、進士無一不對夭月進行了考校。
而夭月對此是高淡闊論,論點鮮明,往往加上自己的一些獨到的見解,使得李老無不拍案稱絕。
不知不覺,自李儒大學士早晨進得大夭莊來,到如今已經是掌燈時分,李儒偌大年紀的人都忘記了吃飯,忘記了時間都沒有覺察得到。
而夭長信幾次出入,將酒席撤換擺上已經數次了,雖然心中心疼自己的兒子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可是李儒是什麼人?自己也不便上前打擾。
其實說來,這些知識對於夭月來說,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不要說前世夭月是一名教師,又是學文的出身。
就算不是這樣,以夭月如今有強大的神識做為基礎,那也是耳聰目明,有過目不忘之能了,學習這些歷史之上遺留下來的東西,那太是小事一樁了。
今天的李大學士真是太興奮了,如此大的年紀遇到了一個四歲的頑童,便如同見到了多年未遇的知己一般,一整天下來,還談興更濃的樣子。
「夭月,你的學識老夫佩服佩服!不知你在詩賦一途有何研究呢?」
「學生年紀尚幼,因此,於吟詩作賦一道,雖有涉及,但卻難窺其中奧妙之萬一呀!」
「嗯嗯,詩賦一道的確是高深奧妙,便是窮其一生,想得一首一賦佳作尚不可求哇!不知夭月可曾偶得一兩首佳作?」
「佳作不敢,但學生也曾在有感之時,偶得一二首,但卻都拙劣不堪,難於登上大雅之堂啊!」
「好好好,說來聽聽,說來聽聽!」
「是,小子遵命!……」
《春》
烏足遲遲日宮裡,天門擊鼓龍蛇起。
風師剪翠換枯條,青帝挼藍染江水。
蜂蝶繽紛抱香蕊,錦鱗跳擲紅雲尾。
繡衣白馬不歸來,雙成倚檻春心醉。
「好,好一首詠春詩,意境深遠,韻味無限,可堪佳作流芳於後世!不錯不錯,古人詠春之詩繁如星辰,可,能及此詩者萬中無一呀!可還有佳作?」
「那學生就獻拙了……」
《雜詩》舊山雖在不關身,且向長安過暮春。一樹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屬何人?
「妙,妙,簡直就是太妙了,沒想到你在詩詞一道之上竟然還有如此深的造詣,連老夫都要自歎弗如了……」此時,李大學士早就把他那一副好為人師的作風收了起來了。
接下來,這一老一小談興不減,漸漸一夜過去,東方已經破曉,此時二人腹中都已飢腸轆轆,不時傳出鼓聲來,這才感覺到一天一夜的時間已經在暢談中過去了。
「李大學士,到得學生家中,實在是怠慢得緊,讓您老竟然餓了一天一夜,學生真是汗顏了!」
此時的夭月臉上也多出幾分的崇敬之情,因為通過這一夜的長談,夭月也對這位身具傲骨、學識淵博的老人生出無限的敬意與好感。
在夭月剛說這到這裡時候,一邊也跟著熬了一夜的夭長信馬上退了出去,只是一會的時間,一桌上好的酒席便已經擺上桌來。
而此時的夭月請李大學士上座了,然後才為父親安了席,自己卻退到一邊垂首而立,一邊侍候著。
李大學士這一天一夜太入境了,當李大學士從與夭月的長談之中入得席來,這才反映過來,這還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嗎?怎麼覺得他的學問尤在自己之上一樣?
於是,在李儒與夭長信的暢飲之中,不斷高呼『神童』之聲不絕於耳,而此時的夭長信只得隨聲附和罷了。
如今他的心中正心疼著自己的兒子一天一夜都沒吃東西呢,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能受得了呢?
但是唐朝的禮教雖然還不及後世嚴格,但也不可亂來,父母長輩在坐,晚輩也只能下站侍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