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名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帶著一副金邊眼鏡,頭茂盛又烏黑,打理得紋絲不亂.
「你們好,我是血液癌症專科的主任醫生成天衛。」成醫生向兩人介紹自己。
「成醫生,我是陳凌越,這位是司徒嫣晴。我們是sdi的工作人員。」陳凌越和司徒嫣晴沒有站起來介紹自己,而是示意成天衛坐到他們桌子對面的那張椅子上。必須得表現出強力部門工作人員的嚴肅感來,因為他們面前的也許就是犯罪嫌疑人。
成天衛醫生確實是一個見過市面的人。他沉穩地在兩人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來,然後不卑不亢地看著對面兩人說:「兩位探員,或許我可以聯繫我的律師,那樣是否會比較好?」
「成醫生,請放心。現在進行的只不過是一些非官方性的聊天。我想沒有必要驚動那些事務繁忙的律師們。」司徒嫣晴笑著說。她在用女性的魅力安撫對方。「如果成醫生覺得我們有哪裡觸犯了你的權利,你可以隨時終止談話。」司徒嫣晴給了對方一個舒服的笑容。
成天衛點了點頭。
陳凌越把自己的意識流向成天衛散過去,對方的思維很複雜,他必須運用對話來引導成天衛往關鍵的地方去思考。
「成醫生,其實我們久聞你的大名,知道你是血液癌症領域的領銜人物,曾經獲得過『愛芬貝格』醫學獎。」陳凌越說出了自己得到的信息,「這讓我們很是敬佩。」
成天衛看著陳凌越說:「哪裡,陳探員過獎了。這些都是同行們給我的虛名罷了。我做的還遠遠不夠。」
對方沒有接過自己給他送過去的高帽子,反而心生了警惕。他在想這兩個sdi果然是有備而來。
這讓陳凌越再次感覺到對方的不簡單,果然是一個高級知識分子所體現出的縝密思維啊。
「成醫生,不知道你還記得起一位名叫朱松濤的病人嗎?」陳凌越直接切入主題。
成天衛聽到朱松濤的名字,表面上依然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但是陳凌越知道他的思維起了很大的波動。關鍵點找準了。
「朱松濤?他是我的病人。」成天衛實話實說,「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也許我應該再翻看一下病人資料。「
「成醫生說得沒錯,他確實是你的病人。」司徒嫣晴說。
「生了什麼情況嗎?」成天衛確實不知道朱松濤已經死亡的消息。
「他已經死亡了。」陳凌越告訴了對方。
「什麼?怎麼會這麼突然!他的病理特徵處在穩定期,不太會出現突性的病變的。」成天衛很奇怪地說。
「朱松濤並不是死於血液病,而是死於謀殺。」陳凌越說。
「啊?」成天衛的驚奇出於真實的心態。
「我可以問是什麼原因嗎?」成天衛問。
「這是sdi的機密案件。」司徒嫣晴說,「我們正在進行相關的調查。我們之所以來也就是想向成醫生瞭解一下朱松濤的具體病情。」
成天衛又點了點頭說:「既然是這樣,我一定配合sdi的調查。」
「成醫生,可以簡明扼要地介紹一下朱松濤的血液病情況嗎?」陳凌越問。
「可以,朱松濤患的是一種比較特殊的血液病。」成天衛推了一推金邊眼鏡說,「在血液病領域甚至沒有更好的名稱來命名這種新型疾病。在醫學界暫時把它稱為ebc,意思是進化血液癌症。
這種ebc的主要症狀和bc血液癌症的症狀相類似。病體細胞的增生和浸潤主要出現在骨髓和其他造血組織中,也可出現在全身的其他組織中,導致正常的紅系細胞、巨核細胞顯著減少,導致病變組織的營養不良和壞死、激感染等。其不同點在於,ebc的病理特徵更加激進。其病變細胞的克隆性非常強,累計的病變可以生在造血肝細胞廣泛範圍內。這是令治療更加困難的主要因素,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更加有效地手段來組織病變細胞的快複製克隆性行為,所以病人的病理特徵進化地非常快。」
陳凌越和司徒嫣晴裝作表情嚴肅地聽著成天衛介紹,但是幾乎沒有聽明白對方在說些什麼。
成天衛說完這一套情況後,停下來看著兩位探員,從對方的表情上知道他們沒有聽懂。於是他說:「朱松濤得的是一種非常特殊的血液病,在常規血液病的基礎上產生了很大的變異。就像你使用的xtube-6型是我的5型的增強版一樣。」成天衛指著司徒嫣晴放在桌上的手持終端器說。
陳凌越和司徒嫣晴不約而同地看著那個流線型的閃著銀光的手持終端器。
「那我的這個或許就是一場不那麼嚴重的感冒了。」陳凌越轉過頭看著自己的陳舊破損的o2型普通版手持終端器。
三個人都笑了。
「聽說成醫生成功地維持了朱松濤過十年的生命?」陳凌越問。
「嗯,我只是盡了一個醫生的職責而已。生在朱松濤身上的事情是一個悲劇,但是他的意志很頑強。他能夠和病魔頑強地抗爭,階段性地抑制住了病情的展。我們對於他的病情還是持比較樂觀地態度,沒想到……」成天衛歎了口氣。
陳凌越點了點頭。
「那還有像朱松濤一樣的病例嗎?」他問成天衛。
成天衛明顯猶豫了一下,就這一瞬陳凌越已經抓住了他的關鍵思維。
「eba序列的人類才能夠進化出這種疾病。到目前為止醫學界對此沒有太多的病患數據可供檢索。」成天衛說,「我想也不可能太多。」
「哦,情況真的是這樣嗎?」陳凌越懷疑地問。
成天衛抬起頭來看著陳凌越說:「陳探員,你是指?」
「根據sdi的調查所知,一位名叫王亞娟的二十八歲女青年也患有這種你稱之為ebc的血液病。」陳凌越在自己的o2終端器上顯示了一位女性的肖像,然後把它推到了成天衛的面前。這個叫王亞娟的女青年正是之前朱立權陪同的鄭女士的女兒。
成天衛看到屏幕上的女士肖像後,沒有做出任何的表情。他說:「陳探員,你是對的。她也是我的病人之一,患有ebc。」
「那這樣的話,恐怕病患數目就不似成醫生說得那樣少啊。」陳凌越說。
「多一例ebc不代表概率數據會增長。」成天衛還是沉著地說。
「可是如果我告訴成醫生你,朱松濤和王亞娟有著某種很強的關聯性。你還會有這樣的結論嗎?」陳凌越說。
「哦?」
「他們都是試管嬰兒,而且是在幾乎同一個階段實施了手術。」陳凌越說。
「哦?有意思!我不知道他們兩個竟然有這樣的聯繫。」成天衛推了推眼鏡說。
「這是否會與ebc的產生有著某些聯繫呢?」陳凌越問。
成天衛問:「陳探員是指?」
「成醫生,作為一名醫生你知道我在指什麼。」陳凌越說。
成天衛沉吟了半晌,說:「就算在三十年前人工胚胎技術就已經達到了非常成熟的境界,沒有可能會在這個環節上造成差錯,而更大的可能或許可以通過dna篩選造成更加優秀的人種,當然這得通過其父母以及相關法律的授權。」
「如果生了一次事故,或者……」陳凌越沒有往下說。
成天衛顯得有些不安。他說:「陳探員,或許我們不該在這個話題上再進行下去了。」
陳凌越點了點頭。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了,他看了一眼司徒嫣晴。對方知道事情進展地很順利。
「成醫生,我們可以得到一份你的ebc的病患名單嗎?」司徒嫣晴問。
「這恐怕不行。病患資料是嚴格保密的,就算有法院授權也需要達到一定的級別。」成天衛很快就拒絕了。
司徒嫣晴也沒打算達成目的,她只是試探一下。看來對方的反應很過激。
「那其他沒什麼了,感謝成醫生向我們提供的情況。」司徒嫣晴說。
成天衛站了起來,向陳凌越和司徒嫣晴打過招呼後就走向門邊。陳凌越忽然說:「成醫生,朱松濤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什麼?」成天衛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說朱松濤有沒有特別讓你感興趣的地方,作為一名ebc患者?」陳凌越問。
成天衛想了一會說:「作為一名ebc患者他沒有特殊的地方,但我喜歡他做的那些陶器,真是藝術品啊。可惜了……」成天衛說完就退出了房間。
當辦公室內就剩陳凌越和司徒嫣晴兩個人後,司徒嫣晴問陳凌越:「怎麼樣,有什麼現嗎?」
「有很多事情還不明朗,但是我也得到了很多有價值的信息。」陳凌越說,「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朱松濤作為一名ebc患者的特殊性……」
「會做藝術陶藝的患者?」司徒嫣晴說。
「不是,他的特殊性在於他是第一個確診的ebc患者。這個『第一』的概念是世界性的!」陳凌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