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大家都以為兩虎相爭必有一番惡鬥之時,只聽「撲」的一聲沉擊及「噹」的一聲脆響傳來,睜目望去,卻見將領舉刀之手高舉半空中,而去病的刀卻重重地落在他的右肩,然而,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一滴血流出來。
「你為何又換了刀背?不直接砍?」將領臉無血色,歎了口氣道。「因為,我知道,即使是步戰,用刀劍我還是比你快,但是……」去病撤了刀,拍拍刀板道:「我們終究不是敵人,而是漢人。」
「好,太好了,打得真精彩。」「真乃一招致勝,矯如神龍,快似閃電。」「!」這回連觀戰的一眾男女也忍不住讚頌起來,為去病的身手及膽識喝彩。小化兩人把心放下後更是喜不自勝。
「好,小兄弟,你勝了,我趙德服,且是心服口服,領教了。」趙德高揖於頭側面閉目。
「趙將軍也不必自謙,小的其實也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借此讓你們別小瞧我們這些新兵,日後我們可能是主力,哈哈!」
去病長聲一笑,摟起兩位同伴齊步朝門外走去,卻不理會身後館主招呼他們繼續喝茶的叫聲。
「什麼,今日進館以武挫敵之青年就是此前搗亂拆台之人?」淮王捋鬚驚問道,「確是此人,萬萬不會有錯!」劉好接道:「女兒還探得此人叫去病,似乎與同來者皆為入伍之士。」
「是嗎?軍中之士怎能隨意出入市井?」「孩兒也不甚清楚,俱聽下人說當日他們手扶推車,似為採購軍食。」「喔,原來是軍中伙夫,卻不想有如此身手,實為難得,且如此年少,你可要想法將其招攏過來,以為本王效力。」「知道了,父王,孩兒下次再見他定設法降服招幕,此前才俊豈非如此入套?」
「唉呀,這次的伙菜遭塌,又非我們的過錯,為什麼要罰多我們十天的勞役,這回既要練習又要採購,真的是累也累死了。」小化低聲嚷嚷,心中不滿又不敢大聲,怕被別人聽見告狀。
「是啊,這採購比訓練還累人,要走那麼多條街,花這麼多時辰去選呀、挑呀,我……」「別再囉嗦,快點睡,還有三天,不做好,再加十天看你倆怎麼承受。」去病打斷了小傲的話,恐嚇他倆道。「這……」兩人一驚,果然不敢再吱聲。
這日不知為何,兜了數條道後竟又鬼使神差地經過這「品茗居」。想起回惹的禍,小化二人一見此樓忙低頭,恐再生事端。
然而有時偏事與願違,正當他們要穿行而過時面前卻立了一排藝妓,笑臉相請,霍去病雖是神勇,但卻「好男不女斗」拉扯下無法卻又被逼請入內盛情款待。
「找小爺有甚麼事,快點說,可別耽誤我等的差事。」霍去病坐下後毫不客氣地話,「是、是,在下也知軍情緊急,不敢打擾軍爺太多時間,今日相請,無非補回未能讓眾才俊以詩文會之憾。
「詩文會?」不等去病反應過來,他們身後已分別掛了一條白色堅幅。」來、來,還是先讓我們聽聽歌舞再題不遲。」館主雙手輕拍,兩列舞女手抱琵琶,薄衣短袖地緩緩滑出,單那動作,眼神就是足以迷死人。
所謂的才俊立馬來了精神,瞪大眼四處搜索呆視,口涎幾出,醜態畢露,霍去病不喜,但想那字幅弄什麼玄虛,於是忍了下來,硬頭皮觀看。
「怎樣,跳得還好麼?」一曲既終,館主舉酒杯前跟眾人相敬,不知何時起,這茶竟變為了酒,由文雅轉入低俗。
眾人紛紛舉杯相邀,目光仍依依不捨地流連在那些準備退出的美女身,「啊唷,還嫌不夠是嗎?放心,待會這詩會只要對得巧,那就可任挑一個給你作伴,日後都是你的人兒了,咯咯!」館主放浪一笑,更是顛倒眾生。
「是麼,那……那太好了,快……快出題。」才俊們皆忍不住催考,以一展已文采,抱奪美人歸。「好,好,你等坐好了,請看這句。」
眾人隨其指望去,原來兩女子將手中之字幅慢慢展開,卻是「關關睢洲,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呀,原來乃詩經名句,不過確極切此情此景。」才俊們搖頭晃耳,撫肩拍腿,沉吟苦思起來。
寫畢,館主一一拿起觀看對照,也不過些頌揚淮王或自己文采之類的粉飾之語,華麗絢目,但不能給人耳目一新之感。
「咦,他怎麼還坐著不動,難道寫不出?」才俊們望著霍去病心中一樂,只當他能武不能文,一介勇夫而已,館主也奇怪,走前來,叫道:「軍爺,你將何以對?」
「我嘛,都在胸中了。」霍去病也不客氣,別人寫時他卻喝酒,至此才停下酒杯,立身而起,一手別於腰後,一手提起筆來,在眾人注目下酣墨疾。
未幾,只見條幅已多了兩排遒勁淋漓之大字,「蒼茫神州,壯志未酬,不滅匈奴,無以家為!」何等的抱負!何等的氣勢!何等的豪邁!
此對一出,四座俱驚,皆不由低頭私語,對霍去病刮目相看,不敢仰視。
「你們倒好,叫你們採購軍食卻變成逛窯子了,這不是故意違反軍令嗎?好大的膽子。」郭建坐鎮軍帳威嚴地注視他們,身邊卻已站好了執刑的衛士。
「不……不,不是這樣的。」「我們冤枉呀,將軍。」小化、小敖大驚失色,仆地求饒,然霍去病卻不動聲色,低頭不語。「你呢?為什麼不說話?」郭建朝霍去病道。
「我無話可說,事實勝於雄辯,我們進了品茗居那是事實,但我們並沒有找姑娘尋樂,而且進去也是被逼的。」霍去病不慌不忙地道。
「好一個被逼的!是被氣的,年青氣盛,動不動就爭氣鬥毆,跟趙德幹了一場是嗎?」郭建仰起了頭,卻還沒有下令執刑的意思。「這……這,不錯,是他這些老兵污辱我們這些新軍在前,故而我才一氣之下……」霍去病此點卻不諱言。
「嗯,還算沒給我們建章營丟臉,軍罰一項就免了,不過你這一鬧,面子可就大了,居然驚動淮南王親自下貼邀你赴宴,真的不簡單啊!」郭建叫左右將帖取了遞給去病。
卻病拿了一看,這倒不是騙人的,淮南王劉安親自下函邀霍去病於明日至淮南府赴宴,其他則是一些客套話。
「這倒奇了,我與劉安又不相識更沒什麼交情,他為什麼要請我,去還是不去呢?」去病一時拿不定主意,目光望向郭建。「不知道去不去?哈哈!這可是你的自由,不過難得王爺這麼瞧得起你,不去可就浪費了。」郭建說完起身走出帳外。
回軍營後去病反覆思付自己怎麼惹了這淮南王劉安,自己這幾天也不算怎麼走動,怎會跟他扯關係?難道那趙德是他的人?回去向他告狀,應該不會這麼小氣?男子漢大丈夫輸贏應能獨自承擔,再想前陣子的事,喔,對了該不是那天拆他高台的事?有可能,不過要真是那事,他不剝我皮已算好,怎麼這麼客氣?
「是了,這是鴻門宴,不安好心,擺明就是想引我至他府再陰謀處置我,這可是他的一向作風,不過,不管你劉安怎麼打算,用什麼手段,難道我霍去病就怕了你,哼,明日我偏獨自一人前往赴宴,看你能把我怎樣。」
「父王,為何宴請霍去病如此大張旗鼓,這可與我們平時品茗居暗中收攏才能民異士不同。」劉好不解地道。
「哈哈!不錯,的確不相同,而且也不能相同,你不消息探得他是大將軍衛青之甥嗎?此人身份特別且志向不小,要是我們暗里拉攏可能不能奏效,反讓他跟其舅走向一塊,且讓劉徹留意我們動向,但光明正大反倒不同……」劉安頓了一下。
「如今我們要用法子分離其舅甥,對這個年紀的少年可能沒什麼比酒色更有吸引力了,你要好好利用這兩樣東西去消磨他的志向,讓他沉溺其中,最後為我所用,聽令驅使,到了那時外人就人會認為不是我們拉攏他霍去病,而認為是他本人與衛青不同,喜歡我們的生活方式,喜與我等為,哈哈!」劉安自得一笑。
「高、高,父王果然高,如此一來非但不露痕跡,又能拉他下水,正是分化的妙招。」
劉好也陪笑吹棒。
「好了,就這樣辦,明日我就不現身了,就說我朝。」「唔,孩兒自會安排,不過……」劉好欲言又止。「不過什麼?」「要是真的其志甚堅,不願歸附呢?」劉好揚起了眉頭,「那還用我教你嗎?將他廢了。」劉安拂袖走出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