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法,快說!」郡丞急忙說道。
張沽拿起一盞茶,說道:「大人,請看,弱杯內有異物,當如何取出?」
郡丞有些不耐煩,又不好作,只好說道:「將杯蓋拿走直接取出。」
張沽點頭道:「就是如此。」
郡丞微微一愣,忽然驚道:「你說要開服取瘤!」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張沽將茶杯放下,站在一旁。
「不行!」郡丞當即說道,「開腹何其荒謬,開腹後取出又如何?」
「可用針線縫合,不日便可痊癒。」張沽答道。
「我念你黃口小兒,不與你一般見識,管家送客。」郡丞喊道。
「大人,小子會在穎川停留一日,若改變主意,小子隨叫隨到。」張沽說完,走了出去。
張沽回到客棧,把自己所在房裡,腦中溫習以前開刀的情形,雖然前世動刀無數,但現在已有八年多沒有動過,心中的底氣也只有一半。
為什麼張沽不走,還要在穎川等上兩天,他在賭,賭老夫人同意自己開刀。他在把脈的時候就已經察覺老夫人醒了,之後的話老夫人一定全都聽見了,如果老夫人反對,大可直接說話,將張沽趕走,但是當張沽說出開刀的時候,老夫人的眼皮動了動,沒有說話,說明她心裡對開刀牴觸並不大,或許老人家對生死都已看淡了吧。
第二日午時,張沽正在客棧吃飯,郡丞差人踏步進來說郡丞有請。
張沽第二次來到老夫人房間,郡丞就坐在床邊,看張沽進來,讓下人們都出去,說道:「你有幾分把握?」
張沽低頭道:「五成。」
郡丞又問道:「你可做過?」
張沽點點頭:「有。」
郡丞歎了口氣,「非我願意,實乃家母所願,如果事成,你想要什麼,我傾家所有也替你辦到;如果不成,休怪我不講情面。」
張沽點頭,「大人,為確保成功,我需要一把鋒利的刀。」
郡丞走到門口喚來下人,「你要什麼儘管說,去把穎川最好的鐵匠找來。」
手術刀在當時並不是好做的,不過好在有其他辦法仿製一把。
兩日後,鐵匠熬夜打造出了一套粗陋的手術工具,用在這個小手術上已經綽綽有餘了。
因為光線的問題,手術安排在午後,因為私人醫術問題,郡丞也不好請其他的醫生過來,恐怕就算當事能幫得上忙的也就華佗,郡丞要求自己在旁,張沽點頭應允,交代了些注意的事情,帶上白布手套把手術刀在火上烘烤消毒,等老夫人被麻沸散完全麻醉後,開始手術。
這是張沽轉生後的第一個手術,沒手術前他的腦門已經浸滿了汗水,成功了,一切都好,失敗了,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了。張沽深吸一口氣,努力想著自己前幾日會想的步驟,起手,下刀。
一旁的郡丞越看越心驚,當那小刀薄薄的刀刃將自己母親腹部劃開的時候,他幾欲作嘔,但是強忍住了,再看雙手不停的張沽額頭已經滿是汗珠,想起手術前張沽所說,從旁邊拿起一個方帕擦掉張沽的汗水。
老夫人屋外下人們聚集在這裡,郡丞吩咐過全都在此等候不能出聲,各個大眼瞪小眼的看著那扇門,一個時辰後,門開了。
開門的是張沽,走出門後,張沽說了一句「管家進去。」就暈倒了。張安上前抱起張沽,管家吩咐一個下人帶他們去客房,自己走了進去。
屋內老夫人躺在床上,身上蓋著錦被,神態安詳,郡丞癱坐在地上,雙眼直,面如土色,管家急忙上前扶郡丞在旁邊的椅上坐下,郡丞斷斷續續的說道:「你,再看看,老夫人如何。」
管家走到床邊仔細看老夫人面色,鼻息,「老爺,老夫人較之昨日大好。」
「果然,神乎其技,神乎其技!」郡丞嘴唇有些顫抖,站起走到床邊,再看了看老母終於睡的安然,急問管家道:「神醫何在?」
「小神醫剛剛暈倒,我已讓人帶去客房。」
「快,準備設宴,今晚一定要好好謝謝神醫。」郡丞吩咐道。
「喏。」管家指了指旁邊桌子上的手術工具和地上木盆裡的肉瘤,「這些當如何處置。」
郡丞想了想,指著手術工具道:「神醫提過,這些器物小心收好,至於這個。」郡丞皺眉看了看盆裡的肉瘤,「找個地方埋了,兩件事都不要讓人看到。」
管家應聲,找來兩塊方布開始收拾。
郡丞出門看到一眾下人都在門外等候,轉身將門關住,吩咐準備晚宴,之後讓人帶路前去客房看望暈倒的張沽。
第一次的手術讓張沽壓力很大,手術中每一步必思前想後,一場手術下來心力憔悴的張沽終於暈倒了。
郡丞敲了敲房門,問開門的張安,「神醫可好?」
張安急忙回到:「小少爺只是睡著了。」
郡丞輕輕走到床邊,表情複雜的看了看正睡得香甜的張沽,低語道:「看這張臉,終究只是個孩童,卻不想有這等高明的醫術,其子如此,張仲景的醫術又當如何?」
張安在旁說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少爺六歲學醫,至今日未曾從師,皆自學而成。」
「此話當真?!」郡丞驚道。
「我家老太爺不喜少爺學醫,故令少爺不得授人醫術,即使是小少爺,僅是請教,未曾得授。」
「世間真有如此神童!」郡丞歎道,「今晚我設宴,請小神醫務必到場。」
張沽醒來已是傍晚時分,「小少爺,你醒了。」張安在旁說道。
「安爺爺,我睡了多久?」張沽揉了揉眼。
「一個多時辰。」
「老夫人如今可好?」手術雖然成功,但是老人能不能熬得住,張沽心裡也沒底。
「適才有人過來說老夫人已醒,並無大礙,小少爺的醫術比少爺也不遑多讓了。」張安笑道。
「安爺爺,莫要取笑我。」張沽下床穿好鞋,「咕~」張沽臉一紅,精神雖然恢復的差不多,但是五臟廟卻一直空空的。
「郡丞大人設下了晚宴,正在等小少爺呢。」張安走過來幫張沽整了整衣服。
「那快點去吧。」張沽只有在這時候才露出點小孩樣子。
這個宴會是臨時決定的,所以也沒有什麼客人,最上坐的是郡丞和老夫人,其次就是張沽,再往下就是郡丞的幾個兄弟和後輩。
席上老夫人大病初癒,胃口很好,但張沽提醒,就只吃了些清淡食物,郡丞一家頻頻向張沽敬酒,張沽年幼不能飲酒只能以茶代之,可憐張沽每每看著面前的美食想大快朵頤的時候,卻要喝那清香卻不能果腹的茶水。
筵後,張沽和郡丞回到書房,郡丞再次謝道:「當初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小看了神醫,神醫有什麼要求儘管說,鄙人傾家所有也為神醫辦到。」
張沽急忙搖頭,「大人嚴重了,救人本是小子分內之事,只求大人兩件事。」
「神醫有何事,儘管道來。」
「其一,這醫療之法乃家傳,還望大人保密。」張沽說道。
郡丞點頭,「此事自然,第二何事。」
「那套器具,郡丞可有收起?」張沽問道。
「按神醫所說,我已讓管家收好。」
「可否將其贈與小子?」張沽說出第二件事。
郡丞一愣,隨即笑道:「本以為第二事是何事,神醫若無要事,且在鄙府多住幾日,我叫鐵匠用精鋼再打造一套出來。」
「如此,就謝過大人了。」張沽施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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