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一陣的驚叫,明軍將官紛紛滾鞍下馬,跪到地上,有人已經失聲痛哭。enxuemi。陣前的官兵更是不停的在大喊:「刺客!刺客在哪?」「抓刺客!抓刺客!」官兵人人洶洶,卻也只能面面相覷,因為誰也沒看見羽箭是從哪裡射來,更無庸說刺客是誰了。
只有田雄和昨晚參與密會的幾個總兵,心裡明白,這是清國密使所為。清國密使路青峰立馬站在田雄的將旗下,一身明軍將士的盔甲,看起來和身邊的明軍將士沒有任何的區別,可就在剛才,他摸出一支羽箭,藏在手中,瞅得機會,突然一甩,羽箭立時如閃電般向黃得功撲去。因為他藏身將旗下,將旗飄飄,卻是無人注意到他那隨意的一甩。
現在他一臉陰笑,冷冷的望著驚慌失措的明軍將士。
這時,黃得功的親兵是泣不成聲,親兵隊長倒是很鎮定,大聲道:「快!扶大帥走!」兩個親兵抱起黃得功的屍體,搭在戰馬之上,護馬向陣後而去。明軍大陣向兩邊急閃,讓出一條通道。
這時,就聽的對面清陣中,百面戰鼓一齊擂響,清軍山呼海嘯,就要衝殺過來了。
明軍將官都是大驚,不由都望向了田雄。大帥已死,田雄是最高將官了。
田雄心中雖然早有了主意,但還是望向各個將官,大聲問道:「大帥遇害,清軍馬上就要衝擊,是戰是退,各位可有良策?」
一個總兵答道:「不能退了!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我軍一旦撤退,清軍就勢掩殺,則我們必敗!」
另一個總兵道:「那是要戰了?可現在大帥身亡,軍心大亂,人心沮喪,如何能戰?要戰不也是大敗嗎?「
先前的總兵被問住:「這時說不出話。
總兵們面面相覷,顯然拿不定主意。
又一個總兵說的道:「唉,如今之計,已然沒有第二條路了,戰是敗,不戰也是敗,那,那就只有和清軍言和了。」
言和,說的好聽,其實就是投降了。總兵們你望我,我望你,竟是沒有人提出反駁,只有聽的幾聲沉重的歎息。田雄見大家意見統一了,這才歎道:「如今,也只有這最後的辦法了,來人!豎旗!」
一個明騎從明陣中縱馬而出,手中搖動著一桿白旗!陣前的總兵們面面相覷,心中都想,原來你早有準備,想要投降啊。
白色的小旗在陣前揮舞,對面的清陣看到了,出了震天的歡呼聲。眾清軍想到不戰而勝,免了殺伐之苦,又無了喪身的危險,自是大喜過望。雖然他們佔盡優勢,但兵凶戰危,誰都難保一定不死,今日得能免去這場戰禍,盡皆歡喜。
鐵銀花望著對陣,搖搖頭,不說話。愛阿星卻是哈哈大笑,對著鐵銀花道:「格格,巴圖魯還在對面軍中,我們全軍向前,受降吧,也好捉了明國的皇帝!」鐵銀花一揮手,愛阿星立刻大聲傳令:「全軍,向前---」鼓聲擂起,清軍緩緩向對面壓去。
李成棟立馬在將旗下,望著對面搖動的白旗,面色鐵青,牙關格格作響,手中攥著馬韁,幾乎要將它絞碎。如此突兀的變化,實在令人始料不及。李乘風在他身旁,也是一陣無聲的哀歎。美好的圖景就在眼前,可不料突起大風,竟是刮的世事全非,多少人的期盼和血淚,在這一瞬間都化為了烏有。
黃得功啊黃得功,李乘風心中哀歎:「你,你怎的如此不小心啊,你手下的將官何以如此的懦弱!啊,這十萬大軍一降,江南的大局,真的就無法挽回,我大明的江山真的要毀於韃子了!」心中悲歎,但李乘風的腦子仍然清楚,他急劇的盤算,他和黃得功的密謀,黃得功是不是已經告訴了這些降將,如果是那樣,這些降將一旦和鐵銀花、愛阿星說出,自己父子和這支兵馬就要大禍臨頭了,如果真是那樣,就只有拼了!
他的額頭嘩嘩的我往下流汗,緊望著李成棟,李成棟已經鎮定下來,回望一眼他,眼神中卻是在安慰他。
看到義父的是神情,李乘風也鎮定下來。他知道義父對黃得功還是有很深瞭解的,黃得功雖是一個粗人,但是生性穩重,像這樣陣前倒戈的大事,一定會十分慎重的處置,說不定投降的明將們並不曾知道,如果他們父子貿然拚死一博,反倒是自取其敗了。
為今之計,只有暫且忍耐,以看時機變化,若是事情真有敗露,再拚死一博,也並不為晚。
這時,聽的清軍陣中鼓聲響起,李成棟立刻一揮手,命令:「全軍向前--」馬蹄沓沓,甲葉聲聲,所有的清軍緩緩向對陣壓去。
當到了明軍大陣的百步外,就看所有的明軍騎士已經翻身下馬,將手中的長槍大刀,盾牌弓箭,連同「明」字大旗,也都卷巴起來,嗆琅琅嗆琅琅,不住的擲到了地上,一時堆積如山。
田雄則帶著七八個總兵,步行著迎上清軍的中陣。到了鐵銀花的馬前,田雄單腿下跪,摘了腰間的長刀,雙手高高的呈過頭頂,低下頭,說道:「敗將田雄,見過格格。」七八個總兵也都黯然的在他身後拜下。
鐵銀花冷冷的望著他們,並不說話。
愛阿星連忙說道:「田將軍快起,田將軍能順應天意,體恤部下,如今率部來降,正是大功一件。只是明國皇帝尚在你陣中,可立即解到軍前。」
田雄站起身,說道:「是,末將這就去。」
就在這時,忽聽的明軍陣後,呼喊陣陣,殺聲大起。清軍將和降官一起望去,只見一支人馬脫離了明軍大陣,正向遠方退去,其陣中黃旗飄飄,錦衣護衛,正是當今皇上的鑾駕!
愛阿星臉色一沉:「這是何人的兵馬?」
田雄答道:「是後軍岳之其的人馬,想是他不願歸順,帶兵私自而退了。」
愛阿星一揮手:「追!絕不能走了明國的皇帝!」鼓聲擂響,清軍兩翼各飛出一支精騎,向那支急退的明軍包抄了過去!與此同時,明軍的降兵中,忽有一人沖天而起,足尖在人頭湧湧的明軍頭頂上幾個起落,驚起一片「啊」聲,身影卻電一般的向明軍追去!
愛阿星看見了,對著鐵銀花喜道:「格格,是巴圖魯。巴圖魯出馬,明國皇帝逃無可逃了。」
遠處的山坡上,盧耀陽從頭至尾,雖距離遙遠,看不大清楚,但仍完整的看到了事情的始末。只覺心絞如割,口不能言,扶著身旁的一棵小樹,幾乎要暈厥過去。
但從揚州到南京一路走來,叛將叛臣,給他的打擊一次比一次沉重,也一次次的更讓他痛哭堅強,他抬眼望向明軍後陣,見一支兵馬已經護衛著皇上的鑾駕,脫離了降軍,只是清軍鐵騎滾滾,卻是已然緊追了上去!盧耀陽深吸一口氣,拔出寶劍,從山坡上風一般的衝了下去!
兩軍交戰,列陣而立,盧耀陽所在的地方,離戰場足有兩三里地,盧耀陽一身布衣,執劍飛奔而來,初時並無人留意,待看的他風馳電掣的向明軍追去,便有清兵看見,大聲呼喊起來。
盧耀陽直追那支護衛皇上退走的明兵,還未追上,可追擊明軍的清騎卻是已經快上了他。只聽弓弦急響,羽箭哧哧射出,直向他的後心奔來。盧耀陽頭也不回,聞風閃箭,仍是風一般的向前急奔。
奔出了二里地,盧耀陽終於追上了那支急急而走的明軍後隊,這支明軍步騎混半,顯然是走不快,遲要要被一色精騎的清軍追上的。也就在同時,清騎的前鋒也追到了,只聽羽箭破空之聲,「哧哧」不絕,馬上的清兵紛紛張弓,將飛蝗一般的羽箭潑灑了過來。明軍後隊的步兵倉促的迎戰,陣形不整,立時便有無數的人,中箭倒地。有一個將佐揮舞長刀,在軍中嘶聲大喊:「盾牌盾牌!列陣列陣!」
盧耀陽站住腳步,反身迎擊。他貓下腰,對著衝過來的清騎,猛砍馬腳。只見鮮血飛濺,急衝的戰馬,一匹匹悲嘶著倒撞於地下,馬上的清騎一摔在地,再也無人能站起。盧耀陽揮舞青剛劍,將衝過來清騎全部砍倒,只是清騎無邊無盡,衝擊面十分的寬大,他敵住了這裡,但兩邊的清騎卻已經呼嘯著衝入了明軍的陣中。
步騎交戰,步兵除非是列好了鐵陣,同時用無盡的弓箭射之,否則在鐵騎的強力衝擊之下,是必敗,而且是大敗無疑的。現在就是這樣,明軍步軍根本無法抵擋,轉眼就被沖得七零八落,幾近潰敗了。
盧耀陽心中憂急,想的是護衛皇上脫險,見清騎擋不住,便奪了一匹戰馬,向明軍陣中的黃龍旗靠去。他一身布衣,不過卻是束勁裝,漢人的打扮。明軍士兵雖不知他來歷,但見他砍殺清騎,卻也知道是自己人,因此倒也無人攔阻他。
清騎呼嘯而過,明軍已是一片大亂,被分割成了幾個部分,各自苦戰。中間的大陣,一員明軍大將統率著一千多名精銳騎兵,連同一千名錦衣衛,護衛著皇上鑾駕,拚死向前突擊!
皇上乘坐在一輛四匹大車中,車上的車伕瘋狂的揮舞馬鞭,鞭策著大車向前急奔!大車的旁邊,馬鑾騎著一匹黑色大馬,左手勒韁,右手提著長刀,焦急滿面的不住的催促著。
今天早晨,當馬鑾陪著皇上登上陣後的高台,望著無邊的明軍大陣,望著那一頂頂的頭盔,一支支樹林一般的向天刺去長槍時,心中還是躊躇滿志的,思量著與清人決一死戰。可事情突然起來變化,黃得功突然中箭,十萬的大軍突然沒了領!馬鑾大驚失色,皇上更是嚇的腳下軟,幾乎要從台上栽下去。
馬鑾雖驚不亂,立刻扶著皇上急急下了高台,二話不說,駕起馬車,指揮錦衣衛向陣後而去。也就在這時,明軍豎起了白旗,十萬大軍嗆琅琅的都繳了械。清軍也緩緩壓了過來。
馬鑾帶著皇上剛剛起行,後軍的岳之其將軍,已經率領自己的部下衝了過來。馬鑾卻其有驚疑,不敢相信。岳之其在馬上痛哭流淚,大呼:「田雄已降,皇上隨臣走,不要懷疑。」馬鑾這才相信他,和他合兵一起,擁起皇上的鑾駕,向遠方退去。
馬鑾憂急如焚,摧馬急走。
剛退了沒多久,就聽的身後驚呼聲起,馬鑾回頭望去,就見一個人影像大鳥一般的在空中上下起縱,所過處,護衛的明騎和錦衣衛紛紛落馬。馬鑾吃了一驚,定眼細望,見那人一身明軍衣甲,不過頭盔卻已經除了,露出了腦後飛揚的辮子,身形如電,轉眼間已到了御駕馬車的後面!卻是路青峰。
馬鑾大喝一聲,撥馬上前,迎頭就是一刀!
路青峰哈哈一笑,向旁一閃,照著馬鑾的面門,就是一掌!只覺寒意陡起,令人不禁打個寒蟬,馬鑾吃了一驚,叫聲:「邪門!」忍住寒意,刀光霍霍,連斬十幾刀,旁邊的錦衣衛也早圍住了路青峰,一陣的亂砍!
只聽「砰砰」之聲不絕,轉眼間,錦衣衛已有十幾人被那人影打倒。路青峰就勢掠起,突然就落到了鑾駕馬車,車廂的上面。
鑾駕馬車一直都在急奔,路青峰到了車廂上,向前一步,落到了車伕的旁邊。車伕正在策馬,身邊突多了一人,不覺大驚,還未反應,路青峰已經一掌將他拍下車去,同時雙手抓住馬韁,用力勒起!
四匹狂奔的駿馬齊齊出一聲長嘶,車輪滾滾打滑,出咭呱之聲,竟是慢慢的停了下來。
馬鑾一直摧馬揚刀,跟在車後,見到車伕從馬上跌落,馬車突然漸,知道是路青峰使壞,當下萬分焦急,一聲大吼,從馬背上飛身而起,也縱上了大車。
路青峰方剎住馬車,聽的動靜,見一個錦衣衛揚刀縱上車來,不過卻不在意,反手掀開車廂的車簾,向裡面望去。只見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穿著龍袍,戴著皇冠,蜷縮在車廂的一角,身子瑟瑟抖。路青峰哈哈一笑:「就是你了。」
「休傷我主!」刀光一閃,馬鑾站在車廂上,劈頭向路青峰砍去!路青峰側身一讓,反手一掌拍出。馬鑾自小好武,而且頗有根骨,因此馬士英遍請名師教授他,後來還將他送到深山之中,隨人苦練,因此馬鑾的功夫,也是硬手。可是跟路青峰比起來,卻是不在一個檔次,只交了幾招,馬鑾胸口就中了一掌,如同是鐵錘重擊,打的馬鑾口吐鮮血,搖搖的要從馬車上栽下去。
但此時錦衣衛們已經前仆後繼的跳上馬車,拚死向路青峰砍擊。路青峰顧不著他,只是掌劈腳踢,將錦衣衛全部掃下馬車。洶洶的百多個錦衣衛,揮舞長刀,你死我上,卻也是無人能爬上馬車。
而此時,後面馬蹄陣陣,殺聲大起,清騎的前鋒已經快衝過來了。一旦為清騎圍上,皇上恐怕就走不了了。這一點誰都明白,因此錦衣衛都紅了眼,拚死向路青峰攻擊,而護衛的明騎則一隊隊的拚死列陣,用血肉阻擋清騎的突擊。
一直領軍在前的大將-岳之其也轉了回來,大喊:「擋住擋住,誰也不能後退!」督率明騎,向清騎實行反衝鋒。他只能以兵對兵,馬車的事,就交給錦衣衛了。
可錦衣衛蜂擁而上,卻一一被掃下來,只有馬鑾站在車廂山個,揮舞長刀,苦苦而戰,但受傷越來越重,已是無法堅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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