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耀陽一邊催內力,一邊說:「是路青峰傷了你?」
關山越無力的甩著手,想阻止盧耀陽繼續輸內力,口中笑道:「若只憑他,還傷不了我,我問你,你中了埋伏,可知道原因?」
盧耀陽望著關山越:「事到臨頭,卻猝然有變,梁長老不但不給我寶劍,還大喊刺客,而那些人叢中的弟兄,根本不知生了什麼,便已經,被人刺倒了.」說到傷心處,他低下了頭。
關山越歎一聲,無限憤懣:「是我,害了他們啊。」
盧耀陽咬著牙:「梁大用這廝,怕是早投靠了趙之龍。」
關山越:「是啊,怨我用人不智,識人不明,害的丐幫一敗塗地啊!昨日,我們襲擊趙府,卻遇到了大隊的叛軍,幾乎不能走脫,當時我便想不明白,現在卻明白了,梁大用早就通風報信,趙之龍早做了準備。可惜啊,當時我想不明白,也沒有再往下追究,一誤再誤,終導致今天的大敗,我,我,愧對丐幫的弟兄啊--」眼中閃起淚花,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這個狗賊!」盧耀陽氣道:「絕不能放過他。」
關山越抬起頭:「梁大用心慕富貴,不是一日了,我雖也有耳聞,卻從未放在心上。原想這麼多年的兄弟,豈能為幾句流言所傷?再說你若要富貴,你便去吧,我決不阻攔,可不想他這次竟喪心病狂,拿丐幫兄弟的屍體當階梯。」
盧耀陽心中一動,說道:「關兄,你受了重傷,是不是也是他害的?」
關山越歎一聲:「我是咎由自取。」
盧耀陽:「到底怎麼會事?」
關山越:「唉,這賊在我的酒壺中下了慢性毒,我卻不知,依然貪杯多喝,可當我提力急奔時,毒藥卻作了。」
聽到這裡,盧耀陽已經明白,關山越為什麼會中了路青峰的寒冰掌。正常情況下,路青峰絕傷不了關山越的,一定是關山越毒藥突然作,猝不及防,因此才挨了一記寒冰掌。
關山越卻又笑了:「哈哈,哈哈,不過有一點梁大用沒想到,他以為給我下了「七步散」,我是必死無疑,不想那路青峰卻趕將上來,給了我一寒冰掌,哈哈,以毒克毒,竟留了我一命,哈哈,怕是這兩個賊都沒有想到的吧?」
盧耀陽聽的心驚,他知道七步散是天下第一毒藥,配製極難,解藥更是沒有,任他武林高手中了之後,除了死亡,也沒有第二個結果,只是傳聞,七步散的配方早已失傳,不知梁大用從哪裡得來?
關山越笑的憋氣,又咳嗽起來,說道:「不過,這寒冰掌確實厲害,人所謂,中了寒冰掌,全身會凍結為冰,武功弱的當時便凍死,即使僥倖當時能不死,不過從此之後,也是骨節脆弱,受不得半點風寒,將變成一個廢人,哈哈,我初時不大信,現在卻也不得不佩服赫連老怪能練出這樣的功夫,你知道嗎,據說練寒冰掌,必須在千年冰洞中起息生活,以吸其寒氣,而且見不得火,吃東西都得是生的,哈哈,這老怪也真能忍,今日,若不是他徒弟,而是他親自出手,我恐怕也是活不下來的。」
盧耀陽一直在向關山越體內注力,他現關山越丹田空空,竟是毫無反應,如一個不會武功的常人,心中不禁悲涼,知道關山越在七步散和寒冰掌的夾擊下,雖然逃的性命,從此卻成了一個廢人,而且將日夜遭受寒毒和病毒的侵襲,恐是生不如死,再看關山越依然談笑風聲,對一切毫不為意,豁達胸襟令人歎服。盧耀陽悲從中來,忍不住的流淚。
關山越伸出乾瘦的另一支手,拍拍盧耀陽的手背:「我叫你來,其實是有事要你做的。」
盧耀陽悲聲:「關兄吩咐。」
關山越:「我丐幫向來是義氣為本,天下為重,百年來幫中弟兄從不曾有人違逆,可不想今日在我手裡竟出了這樣的事!依我丐幫規矩,對這樣欺天地,負弟兄的叛徒,我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是要剷除的!可惜丐幫兩日下來,死傷無數,江南丐幫的家底竟是被我賣光了--」說到自己不痛,說到丐幫的兄弟,關山越卻痛的眼中泛起了淚花。
盧耀陽也是痛的低下了頭。
關山越接著道:「可叛徒還是必須剷除,因此便要拜託給你了。」
盧耀陽決然道:「關兄放心,我一定殺了這個賊!」
關山越點頭:「梁大用以為我必死無疑,因此沒了忌憚,今天晚上,趙之龍將在府中擺宴,犒賞獻城有功之人,他一定會到!」
盧耀陽眼中放光:「好,蛇鼠一窩,正好全宰了。」
關山越握住他的手:「不可大意,趙之龍狡猾無比,一定會作準備,你能殺便殺,殺不了以後還有機會,萬不可為了幾個賊人,誤了自己的性命。江南廣闊,需要你這樣的少年英雄前去衛護啊。」
幾天來數番大變,盧耀陽也穩重了許多,他點頭:「關兄的話,我一定記住。」
關山越點頭:「江南丐幫的人和事,梁大用比我掌握的清楚,因此沒有犧牲的弟兄,為了免被趙之龍抓捕,我已經令他們轉移出城了。城中丐幫已經沒有人了,不過徐蔚然仍會給你幫助。」
盧耀陽點頭,說道:「就是外面的那個秀才?」
關山越笑笑:「莫要小看他,若不是他,我恐怕回不到這裡,他才是我丐幫中文武兼備的英才!」說完,一陣咳嗽,又道:「丐幫的未來也就要靠他了。」
盧耀陽心中一沉,關山越的話竟隱隱有安排後事的意味,於是出言勸慰:「關兄,你好好養傷,七步散和寒冰掌雖然厲害,可未必沒有解藥。」
關山越搖頭笑道:「呵呵,我自己清楚的很,你不必說了。還是叫蔚然進來,你們商議下晚上的行動吧。」
腳步聲響,徐蔚然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個木盤,臉上滿是憂色。把木盤放在一邊的木桌上,便走到關山越的身邊,小聲道:「幫主,靼子進了城,把城北屋院間的居民全部驅趕出來,用做了軍營。」
關山越:「他們沒有在城中搜查刺客嗎?」
「沒有,」徐蔚然搖頭:「據說趙之龍要搜,可卻滿清主子卻不同意,那多鐸說,搜也搜不出,徒自擾民,就不用搜了。」
關山越沉聲道:「這個多鐸倒是個明白人。」
盧耀陽歎道:「可惜,今日差一點,不能殺了這個韃子。」
關山越:「多鐸有帥才,若是殺了他,於清軍是大損,不過卻也未必能改變現在的大局,所以也不必傷感。」
徐蔚然接言說道:「不錯,關鍵在我們自己,只要我們自己不慌不亂,萬眾一心,便是再多出幾個多鐸,以滿清幾十萬的兵,也不能征服中國。可如果我們自己意志不定,多幾個吳三桂這樣的漢奸,便是岳武穆復生,又有什麼用?」
盧耀陽心中一痛,想到南京滿城皆降的文武,想到那守城二十萬的大兵,便真如徐蔚然所言的,又慌又亂,又如吳三桂,這,這,大明的天下,又靠什麼來支撐?但隨即眼前閃過史可法嚴厲的眼神,心中一凜,想道:「疾風勁草,這些人大部卻也是不得已而降,也不必太苛刻他們,不過對幾個惡,卻是不能放過!」
當下長出一口氣,對關山越和徐蔚然道:「南京城到了現在,都是趙之龍這狗賊害的,今晚無論如何也得殺了他!」
夜。
今夜是清軍進入南京的第一個夜晚,從下午開始,城北便是一片大亂,所有居民全部遷離,城北成了清軍大營。其實這樣做,清人也是煞費苦心,軍民分開駐紮,減少了清軍的犯罪,特別是**罪。因為分隔開的部隊更容易受到約束,這既是為了加強紀律,也是為了給南京市民和天下百姓留下深刻印象。以此來作為與激烈反抗的揚州的強烈對比。
看看吧,反抗的揚州是如何,投降的南京又是如何,這一招確實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加上清人到處宣揚不剃,不易俗,南京臨近的州縣紛紛投降,甚至連擁有重兵的杭州也不戰而降,大明的江山和臣民竟是如此的相信謊言,以至一潰千里!
黃昏時分,南京還是亂紛紛,到了夜晚,才漸漸平息。
趙之龍本來不想如此招搖,畢竟叛國投敵不是什麼光彩事,可多鐸卻給他下了一道手令,令他今晚在府中一定要大開大辦,犒賞有功之人,還特別送來黃金三千里,並且一干宴席用品。趙之龍心中明白,這是要讓自己徹底的與過去決裂,如果自己再存一絲對大明的羞愧之心,多鐸的剛刀怕是要砍下來了。
當下,他哪敢遲疑,急急令屬下操辦。
午夜時分,所有到宴的將軍頭目都已經喝的差不多,不過很多人其實並未多喝,只是少嘗幾口,臉上雖是強裝笑顏,可心裡面並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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