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尚有幾十萬的百姓,我身為南京守備,不能不為他們著想!皇上已棄南京而去,清軍勢大不可阻擋,我等執意去死,又有何用?不如順應天意,免去了這六朝古都的塗炭之災,方是心存天下。enxuemi。」
吳真黑臉漲的通紅,厲聲:「呸!皇上在與不在是你考量的嗎?身為大明重臣,世受國恩,享盡尊榮,國家危難之際卻聞風而降,這就是你的忠嗎?韃子殺我同胞禍我國家,凡我漢家子孫,無不存著個驅除韃子之心,便是死了,也無愧祖宗和子孫,似你這般漢奸」
就在這時,「颼」的一聲響,一支羽箭從對面陣中飛出,如奔雷閃電,直撲吳真!吳真的護衛親兵大驚,反應卻是也來不及,只聽噗的一聲,血雨噴出,吳真的**坐騎一聲嘶鳴,前腿軟倒,胸口現出一個大血洞,竟是被羽箭洞穿,直沒至根。
吳真反應極快,輕輕一縱落到一旁,臉色卻也有些變了。左右親兵急舉盾牌,聚攏在他身旁。
聽的叛軍陣中有人縱聲大笑:「哈哈哈哈,稍施懲戒,勿驚勿驚!」
吳真推開盾牌,舉目望去。見那人錦袍鐵甲,頭頂銀盔,一副總兵將官的打扮,可面目卻生疏的很,從不曾見過,而且面色蒼白,滿是陰鷲之氣,令人一望之下,頓生雞皮疙瘩的感覺。
旁邊親兵再牽來戰馬,吳真扶鞍而上,繼續打量著那人。
禁門城樓上,劉滄湖高聲呼喊:「吳將軍,此人會用寒冰掌,乃是個滿清韃子,你一定小心!--」
路青峰一直抬眼觀察著禁門的城樓,見老太監和錦衣衛都在城樓上,惟獨不見盧耀陽,心中又失望又焦急,要知道此行南下,他最要的目的就是為多而袞之子報仇。
昨夜讓盧耀陽走脫,已經使他大失面子,今天他是一定要拿下盧耀陽的。可現在卻不見盧耀陽,他心中不免有些嘀咕。此時見劉滄湖接言,便嘿嘿陰笑:「你又是什麼人?盧耀陽呢?怎不見他露面?沒了他,我豈不寂寞的很?!」
吳真見他狂妄無禮,可剛才那一箭卻氣勢迫人,顯是絕世高手,叛軍有他相助,怕是氣焰大漲。不過身處危境,反激起吳真的鬥戰之心。吳真不再看路青峰,轉對著趙之龍大叫:「奸賊,大明朝世代予你家厚恩,你不思報效,反欲叛逆,真是豬狗不如!你要獻出南京,卻是不能,我北門將士但有一口氣,也絕不會從你!生為大明人,死為大明鬼,不做叛國叛父的漢奸!弟兄們,血戰了--」拔出腰刀,嘶聲大喊。
一萬人齊聲大呼:「血戰!血戰!」聲震四方,天地鳴響。
對面叛軍本就膽虛,見到如此軍威,雖人數多出幾倍,還是無不慄然,軍旗長矛微微晃動,出輕微的雜音。
趙之龍馬鞭一指:「吳真,是你自己要死,也怨不得別人了。你引我來此,卻命杜國柱在後面耍些詭計,你以為,這種彫蟲小技能瞞的過老夫嗎?可笑啊可笑。」
吳真面色一變。
叛軍軍陣兩邊一分,推出一個人來。那人五花大綁,渾身是血,身上穿著鐵甲,頭卻披散開來,顯是經過一番劇烈搏殺才被生擒。他出了軍陣,看到對面的吳真,立刻撲通跪下,大嘶道:「將軍----杜國柱無能,誤了大事,愧對你愧對朝廷!」以頭撞地,「砰砰」的山響。
吳真痛苦的閉上眼,隨即睜開,大叫:「國柱兄---殺賊衛國,我輩盡力了,蒼天有眼青史有名,沒有什麼後悔的!你先走一步,我隨後就到!」
杜國柱直起身,額頭青腫,鮮血淋淋的流下,直模糊了他的眼。他咬著牙,眼望著對面自己朝夕相處的弟兄,只見人人悲憤,緊握著刀槍,彷彿一頭頭隨時準備躍起攻擊的猛虎,心中陡然生出無窮的勁,挺身站起來,轉對向叛軍,大聲:「趙之龍叛國叛父,我們也要隨他叛國叛父嗎?男子漢大丈夫當為國浴血沙場,豈能貪生怕死,像狗一般的蜷在滿清韃靼子的腳下」聽得趙之龍氣的怒喝:「殺了!」押他的將官橫揮一刀,將杜國柱的腦袋砍了下來,鮮血直噴,屍體兀自屹立不倒。
吳真和部下一萬人齊聲驚呼,一直整肅如山的軍陣起了騷動,幾可以聽到他們咬牙切齒的聲音。杜國柱是吳真的副將,在北門軍中威望極高,此番慘遭殺害,北門將士人人義憤填膺。
叛軍軍陣突然又一開,這回卻是推推搡搡押出了三個人,一個白婆娑的老太,一個樸素無華的中年婦人,婦人身邊靠著一個七八歲的一個幼子,黑白分明的小眼,懵懂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兩邊的軍士意識到了什麼,一時萬籟無聲。
吳真面色大變,叫道:「娘啊,娘啊是說不話來。
老太昂身挺立,大聲:「真兒---勿以我為念,我雖是婦人,也知忠義大節,你奮力殺賊,為我報仇。」兩名軍士呵斥著,拔出長刀,架在她頸中。
趙之龍叫道:「吳真,你降還是不降?」
吳真尚未說話,老太已叫道:「不降,我吳家世代忠良,豈能做叛國賊子?」一回頸,「呸」的一口,向趙之龍唾去。
可惜距離甚遠,落在地上。
趙之龍見老太如此倔強,無法脅迫吳真,竟閉上了眼睛。他麾下的一個將官立刻會意,縱馬而出,一揮手:「殺了。」
兩個軍士不敢直視老太凜然的神情,只拿剛刀在背後一送,「噗」的自老太的背心直刺入她心窩,剛刀跟著拔出。老太俯身倒地,背心創口中鮮血泉湧,兩個軍士各拿剛刀,不由往後退一步。
「娘--」吳真大叫一聲。場中的婦人、幼子齊聲驚呼,,哭喊著:「娘!」「奶奶!」撲向老太屍身。
下令的將官又一聲喝:「殺了!」兩個軍士上前一步,閉眼一刀。中年婦人「啊」了一聲,倒在地上,鮮血噴散而流。
將官望向對陣:「吳真,你降還是不降?這可是你的獨子,你難道想讓你吳家斷子絕孫嗎?」
吳真卻不看他,只凝望著跪在婦人身邊哭泣的幼子,神色平和,深深地喚一聲:「守仁---」
幼子抬起頭,望向他,淚水鼻涕湧滿了稚嫩小臉。
吳真:「好孩子,不要哭,記得我給常說起的岳爺爺嗎?」
幼子抹著眼淚,泣不成聲:得。」
吳真:「岳爺爺精忠報國,卻為奸人所害。咱們今日就要學岳爺爺,寧死不屈,死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只怕像狗一樣的活著」心情激盪,眼中閃起淚花。
幼子從小受父親影響,性格剛強,即使祖母、母親相繼遇害,他也只是強忍著低泣,這時卻大哭出來:「知道了我不哭」
將官望望吳真,又看看小孩,再瞥一眼趙之龍,見趙之龍臉色愈鐵青,一咬牙:「殺了!」
兩個操刀的軍士卻有些遲疑,面對一個七八歲的孩童,實在不知如何下手。將官又一聲喝:「聽見沒有?!」
兩個軍士對望一眼,一人咬著牙,挺刀向幼子的背心捅去。兩邊的軍士瞧著這等模樣,都不忍相看,有的轉過了頭,有的閉上眼。
「慢著--」突然掠過一個人影,行動如風,一伸臂便托住了軍士的右腕,那刀尖幾乎觸到幼子的後心了。軍士只覺右腕疼痛欲裂,「噹」的一聲,剛刀掉在地上。定眼細看,眼前多了一個錦袍鐵甲的將官,卻是路青鋒。
路青鋒臉色蒼白,一雙冰冷的眼睛裡浮現著一絲的譏誚,他蹲下身子,望著那幼子,極力用平緩的聲音道:「小朋友,你爹沒有告訴你嗎,人死了就永遠也醒不過來,而且會有牛頭馬面把你捉了去,上刀山,下油鍋」
幼子臉上掛滿淚珠,倔強的滿是敵意的望著他,緊抿著小嘴突然大聲道:「你胡說!只有壞人、奸臣才會上刀山,下油鍋,閻王判官那記的清楚,我們好人才不會呢!」聲音清郎,兩邊軍陣很多人聽的清楚。
吳真大聲讚:「說的好!奸臣走狗縱然得意一時,終究逃脫不了審判。」
路青鋒默一下,又仔細的上下打量了幼子一番,說道:「可那裡很冷很黑,沒有太陽,沒有吃的也沒有喝的,你難道不怕嗎?」
幼子抿著嘴,死死盯著路青峰的臉,突然道:「你想讓我害怕,讓我向你求饒,我告訴你,休想!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貪生怕死?」挺直小胸脯,巍然不懼。
路青鋒望著他,眼中光芒閃爍不定,突然嘿嘿笑道:「即如此,你就怪不得我了!」一伸手,一指點在幼子的胸口。幼子咕咯一聲,摔倒在地。
吳真「啊」了一聲,心絞欲裂,臉上肌肉上下牽動,憤怒幾難以遏制。他慘笑兩聲,說道:「好,好,不愧我吳家子孫范達,張會,你們好,我吳真很承你們的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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