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六月末,這段日子中蕭翎幾人並沒有運過私煤。眼下田里的稻子已經黃了,各家各戶都在忙著收割,一時間田地裡滿是熱烈的景象。
蕭翎趁著這個空當,倒是好好地休息了幾天,除了習慣性地到張山家蹭飯,其餘的時間都呆在家中。
人雖然閒下來了,心卻沒有閒下來。剛從清溪鎮回來的頭天晚上,面色沉重的張山帶著忐忑不安的陳奇找上了門,三人就這麼長談了一晚上,等到蕭翎將滿懷喜悅的兩人送出門後,屋內的油燈直到天亮都沒有熄滅。
一晚上的功夫足夠想很多事,眼下,販運私煤的生意初見起色,建立自己的班底也是迫在眉睫,蕭翎花費了太多的精力在這些方面,其他地方自然是捉襟見肘。
都說親兄弟明算賬,就算是過命的交情,也要講究一個主從分明。現在人手還少,這方面的問題還未出現,等這塊蛋糕做大了,難免出現變故。蕭翎不會是朱元璋,卻不能保證將來自己的屬下中沒有李密。
幸好張山有一位深明大義的母親,幸好張山和陳奇哥倆對自己崇敬有加,事情從他們口中說出來,倒省的蕭翎將來費心。既然這哥倆都願意跟隨自己打拼,只求一份辛苦錢就行了的話,接下來的事情倒也好辦。
這些日子以來,蕭翎仔細地分析了眼前的局面,眼下清溪鎮私煤行業的惡性競爭給了自己一次契機,能不能把握住就看接下來的佈置了。既然自己介入了私煤行業的紛爭,就不可避免地要和那位田四爺對上,無論那些雜牌衙役如何無能,終究算是官府中人,行事起來多少也會有所顧忌。
當然,若是人人都遵守法紀,還要那些官差幹什麼?眼前就有清風寨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存在,這可是東海道百姓心中的標桿。老百姓雖說只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若是連生存的機會都沒有了,殺官造反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殺官造反?蕭翎自嘲般地搖了搖頭,朝廷再怎麼衰敗,也是一頭巨獸,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去招惹。就算要和官府對抗,也不是眼下這個時候,等到羽翼豐滿起來,等到數以千計的人牢牢地綁在自己這輛戰車上時,忠君大義不過是一個笑話,守住眼前的利益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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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穀場上滿是一堆堆剛從田里運過來的稻稈,上面飽滿的稻穗還來不及打下來,就這麼堆在這兒。一群半大孩子將家人運來的稻稈平鋪在地面上,好讓陽光盡快地將稻穗烘乾,也就能盡早地進倉。
「蕭大哥!」輕靈的聲音從打穀場傳了過來,一道輕盈的身影轉眼間就閃到了眼前。張二妞笑吟吟地看著蕭翎,嘴角還殘留著幸福的痕跡。
「二妞,幫你哥曬稻子那。」蕭翎愛憐地看著這個小妹妹,過了好些年苦日子,也著實委屈了這個小可人兒。眼下私煤生意也有了起色,母親的病情也得到了緩和,也讓這個小丫頭鬆了一口氣。
張山跟著蕭翎販賣私煤的事情,這小丫頭並不知道,不過她明白自己哥哥所賺到的錢都是因為眼前這位救下自己一家性命的大哥哥而來的。只見張二妞原地轉了一個圈,開心地說道:「蕭大哥,你看,我的新衣服好看嗎?」
「好看,好看!」蕭翎隨口答道,張山當日扯布的時候,樣式還是自己幫著參考的,這才幾天功夫,就已經做成新衣服了,還被這小妮子穿了出來。蕭翎暗咐這小妮子不會是怪胎吧,別的窮苦人家的孩子哪裡會捨得沒到過年就把新衣服穿出來,更別提穿著出來剛農活了。
心裡雖然想著別的,蕭翎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在張二妞身上流連起來。以前只是覺得這小妮子長相清秀,有長成美女的潛質,現在換了一身新衣服,一個如假包換的小美人新鮮出爐,童叟無欺。若說以前還是一個青澀的蘋果,眼下就是一個飽滿的紅富士了。
此時不摘,更待何時?蕭翎的心中響起不屈的吶喊,自己在二十一世紀就是一處男,好不容易交上一個女朋友後,就被送到了這個世界。以前還有島國電影陪伴,日子過的倒也湊合,可穿越至今也有兩個月了,卻連**的機會都沒有,回想起來,自己也不容易啊!
可俗話說得好,「朋友妹妹不可騎」,更何況是一位自己好兄弟的妹妹。蕭翎只能將自己那邪惡的思想留在腦子裡,自己可不是披著羊皮的狼,切不可變成了怪叔叔。
察覺到蕭翎那略帶侵略性的不友好的目光,張二妞低下了頭,細聲細氣地支吾起來:「蕭大哥,你,你在看什麼呀?」
陷入yy的大灰狼被抓了個現行,怎麼也要為自己的行為掩飾一二。蕭翎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在確定自己沒有流出口水之後,面色不改地分辨道:「我們的二妞可是長成大姑娘了!」
一聽這話,張二妞的小臉一紅,微微地側過了身子,害羞地說道:「蕭大哥你這是取消人家,人家,人家不理你了!」
這還真有點意思了,看著張二妞假裝怒的樣子,還真有幾分風情,蕭翎剛要說話,就聽見不遠處的嬉笑聲陣陣傳來:
「哈哈,二妞害羞了!」
「二妞愛上了蕭大哥!」
循聲望去,只見打穀場上的那些和張二妞年紀相仿的年輕人聚在了一塊,紛紛地朝著這兒笑了起來。張二妞聞言一跺腳,笑罵著追著那些年輕人不依不饒起來。
看著眼前的場景,蕭翎不禁感慨年輕真好,接連的變故讓蕭翎迅地成長起來,心境也遠遠地出了自己的實際年齡。若是自己沒有穿越至此,在另一個世界不也是整天嘻嘻哈哈,過著朝九晚六不想他事的生活嗎?
然而,自己終究是來到了這個世界,既來之,則安之。蕭翎明白,自己走上的是一條異常艱險的道路,很可能會賠上自己的一條性命。老天若是現在給自己一個選擇的機會,要麼回到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要麼繼續留在這兒,蕭翎明白,自己會毫不猶豫地說出選擇。
我要留下來,才能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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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就是如此,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不過是聖人們的教誨罷了,卻苦了這些看天吃飯的農夫們。
今年地裡的收成恐怕是不行了,雖說收割下來的稻子也是不少,卻因為姍姍來遲的雨季加上海賊鬧得這一出,耽擱了不少的功夫。往年六月初就可以收穫的稻子的熟期被硬生生地推遲了大半個月,有經驗的農夫們都是唉聲歎氣,想立即補種一季的願望看來是不可能實現了。
眼下這點收成在完稅之後可就要一點不剩,說不定還不夠。可朝廷的那些官差爺爺卻不會體諒農人種地的辛苦,管你天不下雨娘不嫁人的,這契約上可是白紙黑字寫著,紅紅的手印也沒有人逼迫你按上去,不交?等著被一字罪狀關進大牢吧!
當然,距離向朝廷完稅還有小半年的時間,百姓們倒是多出了一個選擇。沒有人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家的牛啊豬啊被那些披著人皮的惡棍牽走,家中的子女被收押為奴。在辟里啪啦地搗鼓了一陣之後,抄起牛叉攜家帶口地投奔山寨綠林已經成為一種不大不小趨勢。
更多的人卻選擇呆在村裡,皇恩浩蕩的觀念自古就有,大夥兒也不願意拋開這傳承已久的理念。於是這東海地區的山山水水可就遭了秧,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都成了農人們的目標,人類成為地球上最後一種動物固然是悲劇,可在肚子都吃不飽的情況下誰又會認識達芬奇?
也有不少鋌而走險者,煮鹽的煮鹽,挖煤的挖煤,百姓們將腦袋拴在褲腰帶上行事,官差們自然也不會閒著。這段時間,張家屯臨近的幾個村子都有百姓被二狗子盯上,牽牛趕羊的不少,被逼上吊的也不是奇聞。
這一晚,蕭翎剛想睡下,就聽見有人敲門。隨手抄起一柄短劍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後,才現是陳奇站在屋外,身後還跟著四位村裡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