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認識開始,話語就始終和緩輕柔,除了淡淡憂傷幾乎感受不到情緒起伏的女孩,此時卻握緊他的手,雙眼早已渙散,瞳孔也已失去焦距,只是呼吸急促、神智不清的喃喃說道:「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才是一直不斷後悔的那個人,一直都在後悔,後悔得想要殺死自己……大家都是我害死我,如果我當時不攔著皆人,就不會死那麼多人,爸爸媽媽也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任性妄為他倆就不會被我害得那麼淒慘,都是我,我才是最應該死的那個人,我才是……為什麼當初死的不是我……為什麼……」
「你冷靜一些!」鼬握住她的肩膀拚命想讓她從那種混亂的狀態下解脫出來,卻完全沒有用,好像是受了某種刺激一樣,完全冷靜不下來,彷彿完全聽不到鼬的話一般只是不斷的說著,不斷的懺悔著,直到一股冰冷的巨大水流從天而降把已經快要陷入癲狂狀態的情從頭澆腳,她才逐漸清醒過來,渙散的眼神才又開始凝聚……
過了一會兒,眼前的女孩才又恢復和緩的語音抱歉的說道:「鼬,原來是你呀,最近情緒一直不太穩定,一激動就會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剛剛真是讓你見笑了,還害得你弄一身水,真是對不起。」
「我沒有關係,只是你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鼬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女孩充滿擔憂的說著。
「我沒事。」她搖搖頭鬆開一直抓緊鼬的手,轉頭看著不遠處剛剛施展水暴術的暗部笑笑說:「謝謝,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我知道自己這回又任性了,請回去幫我向火影爺爺道歉好嗎?」
那個暗部似乎無聲的歎了口氣,隨即說:「我知道了情小姐,只是這個孩子已經知道了……看來只能……」
鼬看到那個暗部似乎想要對自己做什麼,頓時警戒起來,手裡劍已經拿在手裡,身體卻忽然被身邊的女孩以一種保護的姿態擋住,然後就聽到女孩有些著急的聲音:「不要刪除他的記憶,他年紀這麼小那種忍術很容易傷害到他,鼬沒有關係,他會為我保密的,而且他是宇智波一族警務部隊隊長的兒子,也是族內寄予希望的天才,傷到他宇智波一族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個暗部似乎一愣,卻隨即說道:「他沒有為你保密的理由,我不確信你的保證能否生效,這個秘密一旦宣揚出去,最後受到傷害的還是你,身為四代火影大人曾經的部下,我有責任保護你不受到任何傷害,施術時我會小心的……請讓開……」
他說著帶著強大的壓迫感一步一步走向兩人,似乎真的想對鼬下會使人失憶的忍術,情咬牙看著已經逼近的暗部最後終於歎了口氣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同意火影大人的提議,請回去轉告他吧。」
「嗯,那就好了,現在他有理由為你保密了,我告退了。」那個暗部說著在一片煙霧中消失,讓已經做好攻擊準備的鼬一時疑惑不已。
「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扶著那一瞬間彷彿失去了全部力量的情詫異的問道。
「因為很快你就要成為我的哥哥了,所有他說你有為我保密的理由,其實說到底還是要逼我同意那個決定。」情靠在鼬的身上疲倦的說道。
看著身邊的宇智波鼬,她的心中一陣感慨,如果是以前能夠和他如此接近、能夠做他的妹妹和他朝夕相處一定早就樂暈過去了。可是現在……心中卻連半點喜悅的心情也欠奉,只要一想到馬上就要拋棄皆人給她的姓氏改姓宇智波心裡就一陣難過,果然……要快點把那件事情完成才行。
「哥哥?」鼬沒注意到情晦暗不明的臉色,只是驚訝的問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裡竟莫名的出現幾分竊喜心情。
情努力站起來說道:「因為你父親馬上就要收養我了,以後你會成為我的哥哥,所以他也不好再對你怎麼樣了,對了,為什麼這麼晚不回家還在外面?」
「爸爸又忙得忘記回家吃飯,所以媽媽讓我去找爸爸回家吃飯。」
「是嗎?那你趕緊去了,害得你衣服都被弄濕了,真是對不起。」看著和自己同樣一身是水濕漉漉的鼬情再次很抱歉的說道。
「我沒有關係,只是你剛剛究竟是怎麼了?還有那時那些話……」鼬用一雙黝黑的眸子深深的凝視著眼前的女孩覺她的心裡似乎隱藏著一個很沉痛的秘密。
聽到他的話,情的呼吸忽然再次急促起來,手用力絞著自己的衣角,內心似乎在努力的掙扎著什麼,晶瑩的淚珠從瞳孔瞬間收縮的眼中再次不斷的滴落,良久她才艱難的出充滿沉痛顫抖的聲音,「我……是一個罪人……」
聽著那個沉痛得彷彿已經墮入無底深淵的聲音,鼬的心中頓時一跳,看著眼前身體微微抖的女孩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得沉默著繼續聽她哭訴下去。
「那個時候本來不應該死那麼多人的,如果不是我……傷亡不會那麼大。好多人……當我在醫院醒過來的時候,聽到好多人都在為自己的親人哭泣,那一戰死了好多人……
我出了病房,外面全是血,好多的血,把我的眼睛都刺痛了,醫院裡躺滿了受傷瀕死的忍者,我親眼看到一個小孩子抱著一個身上全是血死了好久的忍者哭著叫爸爸,那個時候他哭著說『如果四代早點過去消滅九尾,爸爸就不會死了』。
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句話、那個悲痛欲絕的眼神,都是我!都是我的錯!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阻止皆人,他就能早點過去,就不會死那麼多人,我不但沒能阻止皆人死亡的命運,我還害死了那麼多人,就連我的父母都害得……我是一個罪人,為什麼死的不是我……明明最應該死的人是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只是想要保護皆人,只是想要皆人活著而已……」
看著面前早以淚流滿面,眼神再次渙散、神智似乎又要不清楚的情,鼬咬咬牙,一巴掌揮在她的臉上留下一個鮮紅的掌印,成功的讓此時精神狀態極度不穩定的情再度冷靜下來。
情撫著被打痛的地方,很快就清醒過來,有些愣愣的看著鼬,鼬還是第一次打女孩子,看著情望過來的眼神,有些狼狽的扭過頭拿出一盒藥膏不自然的道歉道:「對……對不起,只是看你剛剛的樣子很擔心,所以才會……這是我們宇智波一族的藥,效果很好,拿去擦一下吧。」
把藥遞給她,鼬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直視情的眼睛,雙手握住她的肩膀很認真的說:「雖然還是不怎麼明白,但是,不是你的錯!想要保護一個人的心意原本就沒有錯,誰都不希望變成那樣的,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的身上,那樣對你自己太不公平了。」
「……你……是第一個說對我說這些話的人,謝謝你,鼬……」看著鼬真誠的表情,情感動的說著,淚水再次從眼底劃出……
情脆弱哭泣的模樣讓鼬一陣心疼,忍不住想要拿手輕輕抹去眼前女孩臉上晶瑩的淚光,手剛碰觸到情的臉卻忽然被一道白影撲倒,身上隨即傳來白焰不忿的聲音:「你想幹嗎?是不是想非禮情大人?」
「白焰,你胡說什麼呢?怎麼可能?快下來。」看到鼬被體積龐大的白焰撲倒,情連哭泣都忘記了,頓時著急的叫道。
雖然最後白焰還是把鼬放開了,不過看著鼬此時一身水土交加的狼狽樣子情已經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鼬,對不起,白焰他口沒遮攔的……你……沒事吧……」
「沒有關係,回去換身衣服就行了。」看著情抱歉的眼神,宇智波鼬努力牽動一下唇角淡淡的說著,絕口不提自己胸口被白焰剛剛那一下弄得很疼的事實。
看到鼬若無其事的樣子,情才放心的說:「嗯,那就好了,你趕緊回家換衣服吧,我也要回去了。」
「我先送你回家吧。」
「好——恩,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再見。」
鼬詫異的現情說完「好」字以後臉色竟然忽然一變,露出一種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表情,然後匆忙的改口就騎上白焰如風般的從眼前消失了。
看著情毫不留戀的遠去背影,那一瞬間他有一種從此以後再也看不到她的不祥預感,讓他的心頓時不安的急劇跳動起來。
「情大人,生了什麼事這麼高興?」聽著背上女孩低低的笑聲,白焰有些欣喜的問道,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她的笑聲了。
「我已經找到快增加查克拉的辦法了,是不是應該高興呢?」
「那當然應該高興了!真是太好了,以後大家又可以開心的生活在一起了。」白焰有些興奮的叫道,背上的女孩卻眷戀的摸著白焰細滑柔軟的長毛,露出一個混合著哀傷的笑容,是呀,大家又可以開心的在一起了,只是——不包括我內啊!
回到空寂已經不能稱之為家的房子裡,當情走進玄關關上房門將外面的視線都隔絕時,已經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身體……果然已經到極限了……
白焰看著倒下的情歎息著說:「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就算想要讓自己變強,也不用每天都弄得自己這麼慘呀,就算憐大人當初把自己大部分的查克拉都給了你,你這樣整天勉強自己身體也會受不了,下次再這麼不愛惜身體我就把你丟在這裡不管你了。」
白焰說著叼著情的衣服熟練而又小心的將她拋到自己的背上往屋裡走去。而他背上的情卻輕笑著完全不受威脅的說:「白焰每次都這麼說,可是每次都捨不得讓我睡地板。」
「真拿你沒辦法,今天還是先休息吧,就別……」
「不行,我要去,沒關係,只要休息一下馬上就可以重新凝聚起查克拉,我沒事的。」
面對情的固執,白焰只得歎著氣伸腳在牆邊一塊不易為人察覺的突起上踹幾腳,等地板裂開露出一個洞口時才帶著情跳了進去,順著陰暗的台階下到當初日向旋專門為情練習柔拳而修建的地下練武場。
白焰將門拱開,裡面明亮的燈光頓時傾灑在他和情的身上,與外面靜寂的黑暗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
這個練武場很大也很明亮,此時裡面已經有四、五個人在裡面進行各種忍術、體術的訓練,另外還有六、七個人在靠牆一角的長條書桌處專心閱讀著各種書籍、卷軸,似乎都沒察覺情和白焰的存在。
如果此時卡卡西或是三代火影在這,看到此種情形一定會馬上明白情一直身體虛弱的原因,屋子裡幾個此時正在專心進行各種訓練的女孩赫然就是情的影分身,也難怪她一直體力不濟,有這些影分身在這裡不停的消耗她的查克拉,她此時還能夠活著,已經可以用奇跡來形容了。
「果然還是鳴人比較適合使用這個術,就算有有媽媽的查克拉做後盾我還是太吃力點。」情擦下額頭的汗滴輕聲說著。
白焰看著裡面又消失兩個還剩不到十個的影分身說:「已經很不錯了,比起以前連半天都堅持不到就全部消失的情況,現在你這種狀態還能夠維持影分身已經很不錯了。」
「只是,還是不夠,查克拉量還是不足。這樣是無法救爸爸媽媽的,幸好剛剛其中一個影分身已經幫我找了解決方法。」情說著解開多重影分身術,讓那些影分身消失,等身體恢復一些力氣這才從白焰身上下來,來到牆邊放滿卷軸書籍的桌子上拿起其中一個攤開的卷軸翻看起來。
看著卷軸上各種複雜的符號圖形,情仔細研究了半天,最後終於長舒一口氣,這個術果然能夠使人在一瞬間大量的增加查克拉,有點像大蛇丸的那個咒印術,不過又有所不同,至少不用被咬一口,只是借由自己的血液在身上畫出複雜的咒印來激那種力量,只是激之後用不了多久力量就會反噬,處境會相當淒慘呢!
勾勾唇角,情看了一眼旁邊記載著替換術的卷軸,使用那個術後再淒慘又能淒慘到哪去呢?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情放下卷軸,拿出一盒浸泡於特殊藥物中類似於千本的銀針,隨即開啟白眼把銀針往身體各處穴道扎去……
白焰在一旁看著情咬著嘴唇將銀針一根根的深深扎入身體裡,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直到36根銀針扎完,他才鬆了口氣,看著此時額頭全是冷汗、身體已經痛得在隱隱抽搐的情有些心疼的說:「情大人,既然已經找到快增加查克拉的方法,為什麼還要繼續要用這種方法提升查克拉,這可比當初旋大人用點穴手法刺激查克拉形成的方法還要危險,而且負作用也大,你看看你現在身體各方面都已經出現了問題……」
「查克拉多增加一點,就多一分把握,我也知道身體是有些問題,也就腦子不好使、感覺不靈敏、外加情緒不穩定而已,最後兩個沒關係,對我現在的修行不妨礙,至於第一點倒是個問題,不過那也只是小事,只要是我想要牢記的東西還是記得住的。」
情毫不在意的對白焰說著,再次翻開那個卷軸,開啟已經出現兩顆勾玉的寫輪眼拿手在上面描畫記錄起來。
看到她這種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樣子,白焰登時著急的大叫道:「重點不是修煉!而是你的身體!你還沒有覺嗎?你的身體已經快要承受不住這種……這種……」
看到情微笑著看著自己,一副彷彿在聽別人身體狀況的樣子,白焰登時為之氣結,當即住嘴不說,氣呼呼轉過身體嘟囔著說:「以後等你腦子壞得連家都找不著時看你怎麼辦?」
白焰說著轉過身體趴到一邊兀自生著悶氣,情看著白焰的身影輕輕的歎了口氣,眼底忽然酸澀起來,唇邊卻勾起一抹笑容無聲的對白焰說:「對不起,白焰,總是讓你這麼擔心我,以後再也不會麻煩你了,因為……我已經沒有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