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絲已準備對伊沙動手,她的袖口內,一柄匕悄然滑落。恰在此時,遠處有人飛奔而來,遠遠叫道:「山下有獵殺者,大概在百隻左右。」
艾瑞絲暗歎,趕在這時候,顯然不能再動手,否則,隊伍在短時間之內若是未能恢復秩序,只怕這百十來人就要死在獵殺者的口中,當下揪住伊沙的領口,沉聲道:「我警告你,別再讓我聽到你的廢話。」
旁邊一名士兵上前抓住艾瑞絲的手腕,說道:「長官,你不該這樣對伊沙。」
艾瑞絲心中一凜,自己一個小小的動作,已令士兵們有了反抗的意圖。那邊的張易恰好看見艾瑞絲的手腕被拿,頓時大怒,飛快趕了幾步,大喝道:「反了天了,誰敢放肆!」
艾瑞絲皺起眉頭,現在可不是生衝突的時候,右手翻轉,順勢將那士兵的手腕扣住,手中力,微微向上揚起,那名士兵立刻痛呼一聲,忍不住跪倒在地。艾瑞絲不待旁人開口,搶先說道:「記住你們的職責,大兵們,如果不希望死了以後還要蒙羞,那就多做事,少開口。」將那名士兵推了出去,拍著手道:「收拾裝備,咱們上車,立刻出。」
伊沙卻是滿臉狂熱,指著山下,顫聲道:「不,它們是神的孩子,我們都是有罪之人,唯有以我們的鮮血贖罪,才能獲得神的寬恕。」
張易總算明白,艾瑞絲的推斷確實沒錯,伊沙的確是要拿人命去餵獵殺者,他心中怒極,眼前這百餘人是他活下去的保障,若是都餵了獵殺者,他又如何能活,當下喝道:「放你娘的狗屁,少在這裡用邪說唬人,我看把你餵給獵殺者最好。」
艾瑞絲暗叫糟糕,伊沙在眾人心中儼然是神在世間的代言人,張易這句話無疑觸犯了忌諱,果然,周圍五十餘人立刻端起槍來,群情激憤。張易大驚,哪曾想到自己的手下當真反了,好在他身後十幾名心腹早就有了準備,皆是手持電磁雷,雙方怒目相視,互不退讓。
另外二十幾名哨兵已退了回來,見到眼前的形勢,都是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艾瑞絲知道山下的獵殺者馬上就要趕來,若再拖延下去,想走也走不了,急道:「都給我放下武器,我再說一遍,上車出。」
伊沙忽然指向張易身後一人,說道:「神告訴我,他有罪,必須以他的鮮血來獻祭神的孩子。」這話一說完,她身邊五十餘人大為興奮,其中幾人衝了出去,立刻將她所指之人抓了起來。
此人正是張易的心腹,張易哪能眼看他慘死,怒道:「給我放開他。」
伊沙帶著狂熱的神色,大叫道:「把他交給神的孩子,我們將獲得寬恕與救贖。」便有十幾人舉起那人,向山下跑去。
艾瑞絲掃視眾人,現原先立場不堅定的十幾人也靠向了伊沙,如此一來,伊沙身邊至少有了七十人,而且還不知道剛剛趕回來的哨兵到底是何立場,但艾瑞絲明白,伊沙已經佔了上風,那些哨兵即使不相信邪教之說,也會站在伊沙一方。生死存亡之際,什麼服從,什麼天職,都趕不上性命的重要,哪怕是盲目的從眾。
張易眼看著自己的心腹被帶下山,聽著哀求的語言,目睹著絕望的眼神,雙拳已是緊握。然而就在此時,他現那名心腹露出了微笑,緊接著,藍光沖天而起。即使是死,這名士兵也不肯孤獨上路。
伊沙臉色陰沉,她也沒想到對方的身上還藏了一顆電磁雷,此時已不好再抓人下山,說道:「走吧,這些鮮血已經為我們爭取了寬恕。」在二十幾名士兵的保護下,上了艾瑞絲原先所乘的裝甲車。而幾輛裝甲車中,也只有這輛的火力系統還能使用。
艾瑞絲並未提出任何異議,率人上了裝甲車,其中還有十幾名哨兵。
行進途中,一名哨兵看了看艾瑞絲,說道:「長官,我們該怎麼辦?」
艾瑞絲知道他指的是伊沙的事情,笑道:「你相信伊沙嗎?」
那哨兵對此嗤之以鼻,說道:「我信上帝的,十戒中的第一戒是,除我以外,不可以有別的神。伊沙……」
艾瑞絲揮手將他的話打斷,說道:「好吧,雖然我不信上帝,但我認為你信上帝是對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信上帝,也許你就信了伊沙。接著又掃視其餘之人,說道:「這裡有人相信伊沙嗎?不用擔心,我只是問一問,無論如何,我們都是聯邦的軍人,我絕不會因為有誰相信了伊沙而難為他。」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先開口,良久才有一人試探著道:「長官,伊沙說……說只要相信她,她就能帶我們活著離開。」
有他開口,旁邊一人便接道:「失事的當晚,伊沙說獵殺者會在晚上襲擊我們,事實是,我們的確在晚上損失了很多人。」
旁人紛紛開口,大概意思無非是伊沙的預言如何神通。艾瑞絲搖頭苦笑,那些神棍騙人時,無一不是用含糊不清的說辭來愚弄受騙者,他們的話聽起來似乎大有道理,但實際上根本無處所指。艾瑞絲正色道:「你們想過沒有,如果這世上真有神,如果這些蟲子真是神的孩子,那我們是什麼?是這些孩子們的食物嗎?如果真是這樣,我寧願沒有神。」頓了頓,接著道:「明瞭星元的文明擁有遠於我們的科技,可你們卻不知道,就是這樣一個強大的文明,卻毀在了蟲族的手中,但也正是這個文明,才讓蟲族在極長的時間內退出了歷史。」忽然站起身來,雙眼掃視車內二十幾人,大聲道:「而現在,蟲族回來了,你們是想以自己的血肉來供奉它們,還是將它們當成仇敵一樣消滅?我告訴你們,如果它們是神的孩子,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殺了神。」
張易跟著站起,神色激動,雙關緊握,說道:「長官,我願意跟隨你,不管面對神還是蟲子。」自戰艦失事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開口叫艾瑞絲長官。車內二十幾人紛紛起身,無不神色堅定,齊齊向艾瑞絲敬了軍禮。
粉月疏星,烏雲遮天,t2星球從不下雨,今日的天氣已是十分反常。驀地裡一道火光衝起,伴隨著獵殺者的淒厲吼叫,只見近百人自一個峽谷內迅向外退去,後面跟了至少上千隻獵殺者。
山上幾輛裝甲車停了下來,車內之人顯然是聽到了動靜。艾瑞絲奔到山邊向下觀望,喜道:「是僱傭軍,定然是來找我們的。」
眾人皆是喜出望外,哪怕下面僅有近百人,但足以證明有救援隊伍來了。伊沙先是歡喜,後又露出陰狠之色,且不論她背後是不是真的有個神,眼前只要與僱傭軍匯合,艾瑞絲便能奪回主動權,只憑她先前的所作所為,艾瑞絲決計饒不了她。
張易從身邊一名士兵的身上拿出信號槍,正要向天射,忽覺身後異常,回頭一看,七十多支槍已抬了起來。「你們要幹什麼?」張易厲聲大喝,額頭處已有冷汗。
艾瑞絲氣得臉色鐵青,她豈能不知伊沙的動機,而且她還能判斷出,伊沙會收了她們的兵器,再將她們扔給獵殺者,只有這樣,才能掩蓋這裡生的事情。否則,如果有僱傭軍現她們的屍體上帶著彈孔,只怕伊沙等人免不了要上軍事法庭。
事實果然如她所想,她所在的裝甲車內共有二十四人,皆被纏了手腳,綁在大石之上。艾瑞絲空有一身實力,卻也掙扎不得,怒道:「伊沙,你敢如此對我,就算你活著回去,麥克也會殺了你。」
伊沙激動地大叫:「你們都是罪人,唯有將你們的身體和鮮血全部交給神的孩子,你們才能被赦免所有的罪。」
張易說是不怕死,真的到了死亡關頭,卻已是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罵道:「伊沙,你這個婊子養的賤人,我的家族絕不會放過你,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你……」
話未說完,伊沙衝上前奮力甩了他兩耳光,瘋了般大叫:「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你不過是靠著家族才當上艦長,事實上你狗屁都不是。再看看我,我是聯邦軍事學院的高才生,年年都能拿到獎學金。可從學院出來以後,卻只是當了個勤務員,就連來戰艦裡工作還是靠著和你們這種敗類上床,難道你們不該死嗎?」搶到艾瑞絲身邊,又給了艾瑞絲兩耳光,接著大叫:「再看看你,你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這就是本錢,所以你現在有這麼好的職位,而我卻要被你呼來喝去,憑什麼?就憑你的外表?」
艾瑞絲一口血水吐在伊沙臉上,笑道:「你錯了,我是靠著自己的努力,從基層一步一步的到了這個位置。只有那些自卑的,沒有才華,卻又不肯努力的人,才會用色相來換取地位,殊不知,這種地位根本就如無梁之樓,風一吹就倒。」
伊沙被說中痛處,一張臉已扭曲,猛然掏出一柄匕刺入艾瑞絲的小腹,冷笑道:「那你就努力吧,等獵殺者被鮮血引來,我看你還如此逞口舌之利。」
恰在此時,整個山體轟隆作響,劇烈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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