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逼回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她努力微笑著說,「你放心,既然你說的鬧劇在週日,那麼我馬上打個電話訂機票,在週五之前離開江南,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這樣最好不過了。」沐婉晴目露讚許道,「其實,我挺喜歡你那拿得起放得下的風格呢。」
「謝謝,能讓你這樣喜歡,我受寵若驚!」駱煒馨微諷,剛想站起來結賬走人,忽然一股刺鼻的味道在鼻翼縈繞,而且包廂內也有煙霧進來,讓她敏感的眼睛十分不舒服,她疑惑的看著沐婉晴,似自言自語,「奇怪,怎麼這麼多的煙霧,還有,這味道怎麼不對……」
沐婉晴撇唇薄譏,「別轉移話題,這裡安全的很,絕不會起火災什麼的,少大驚小怪了……」
沐婉晴話音剛落,咖啡館外面已是人聲鼎沸,繼而是恐慌的嘈雜……漸漸的,包廂裡面的煙霧積聚,越積越多……越積越濃,連帶著空氣中刺鼻的怪味也越來越重,駱煒馨猛地打開包廂的門,只聽到無數的恐聲尖叫,「失火啦……」
著火啦——
老公,快逃啊——
老婆,電梯這邊,快——
天啊,這,這,這電梯怎麼打不開啊——
阿芙,我們走步梯——
哎呦,誰這麼缺德啊,這逃生通道怎麼被貨物給堵上了啊……
耳畔不時傳來女哭男嚎的嘈雜聲,饒是半生沉穩的沐婉晴,此時也心慌起來,她看到窗外的火舌一下子噴射一米多多高,緊接著包廂內熱浪逼人,連包廂的窗戶玻璃都被炙烤得炸紋,耳畔在一陣辟里啪啦的響聲裡,整個咖啡館的三樓都是熱浪襲人,濃煙瀰漫……
而此時,接到報警的江南消防隊以為火勢不大只派出3輛消防車趕到現場,遺憾的是此咖啡館地處景區內,周圍正在擴建高樓,不知為何,竟在早上挖斷了水管,水流很小,更要命的是起火點太高,水壓根本打不上去,消防隊員於是請求支援……
其實要是救火及時,應該沒有大礙,但錯就錯在太多的意外,就在這耽擱的時間裡……火舌越竄越高,彷彿衝向高空的蘑菇雲,要把整個世界烤焦……
偏偏的,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刮起罕見的大風,火借風勢迅速蔓延……產生的大量一氧化碳、二氧化碳、含氰化合物等有毒煙霧,順著東北、西北角樓梯間向上蔓延,一時間,三樓咖啡館的咳嗽聲此起彼伏……出於本能,駱煒馨掏出電話,剛想撥打電話給柴卓棣求救,就聽到咕咚一聲……她下意識的扭頭,就看到身後的沐婉晴痛苦的抓緊胸口的衣服,倒地抽搐,她猛然想起,沐婉晴有嚴重的哮喘,而哮喘最是聞不得這些毒煙,她立即轉身扶起沐婉晴,驚恐的盯著她,語無倫次的叫喊,「沐阿姨,你覺得怎麼樣?是不是哮喘發作了?你的藥呢,有沒有隨身帶?」
沐婉晴大口的呼吸著,虛軟的指著自己的包……「藥,藥……」
駱煒馨手腳虛軟,但還是努力的讓自己鎮定,她拿起沐婉晴的包,顫抖的手怎麼也找不到藥,沒奈何,她只得拿起包底朝天的一股腦把裡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終於找到了那支止喘的β2受體激動劑類氣霧劑
,又學著急救的樣子,讓沐婉晴的身體坐起來,上身微向前傾,手臂盡量支在膝蓋上,為了能讓沐婉晴呼吸新鮮空氣,她又推開窗子,然後又解開沐婉晴的上衣領扣,為了保持呼吸道暢通,她又拿紙巾幫她清除口鼻分泌物,嘴裡不停的安慰道,「沐阿姨,放輕鬆些,外面的消防車已經來了,肯定沒事的,你放心……」
這時候,周邊的消防中隊陸續趕到,共有高壓水車十多輛……很遺憾,咖啡館樓下一家銀行的自動取款機旁邊卻忽然發生了搶劫,歹徒逃跑時,向空中撒出大把的百元鈔票……警方也趕到現場,隨後是大批的武警,可惜一些不明真相的群眾以為發生了暴亂,紛紛停車觀看,甚至有的人不顧危險的加入撿錢的行列,局面陷入極度混亂中,加劇了此地區的擁堵,也就拖延了救火速度……
混亂中,武警消防官兵開始在樓下擺開充氣墊,並對著樓上喊話——
「菲戈咖啡館中的各位顧客聽著,不要恐慌,現在請打開窗戶,不要怕,不要搶,大家互相幫助,爭取一個個的跳下來……」
媽啊,這麼大的火,空調機都燒掉了,我不敢冒火跳啊
嗚嗚,我今天穿的是短袖,這麼大的火,我不得變烤豬啊
老婆,老婆,你醒醒,不要睡,睡著就被毒煙熏死了
媽的,消防是豬啊,這才三樓都滅不了火啊?嗚嗚,我不要死,我才18歲……
聽著淒慘的哭喊咒罵聲,駱煒馨忽然鎮定下來,她拿起桌上喝剩的檸檬水和咖啡,一股腦的倒在沐婉晴的身上、頭上……
「你,你,你幹嗎?」稍微不那麼喘的沐婉晴,驚恐的看著駱煒馨,她以為這個被自己拒婚的臭丫頭想報仇,或者……此時此刻,就算她要自己的命,也是易如反掌吧?是以,她開始怕了,加上毒煙,她的意識開始混亂……
「得罪了。」駱煒馨又去隔壁包廂,本想找些剩餘的咖啡或者咖啡館每桌必上的檸檬水,不料想,竟看到包廂內外正好有個大魚缸,她心裡一動,立即脫下身上的小西裝,在魚缸裡面浸泡濕透才拿出來,轉身進入包廂給沐婉晴穿上,又拿裝檸檬水的大號玻璃壺,裝滿了魚缸的水,倒在了沐婉晴的頭上……
此刻,她自己也覺得頭暈眼花,但還是勉力抱起比她矮不少的沐婉晴往窗口走去……
在一片哭聲中,她努力的把沐婉晴放上窗台,對著驚恐的沐婉晴,露出淒然的笑,「沐阿姨,如果你能夠逃生,告訴卓棣,我愛他,和他愛我一樣的愛他;也告訴卓寧,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一直都是,只是朋友……」
眼睜睜看著說完這句話的駱煒馨被毒煙熏得軟綿綿的倒地,驚愕的沐婉晴隨著一股推力,感覺身體凌空下墜,皮膚似乎要被烤焦……然後在人聲鼎沸中,她感覺自己落在了氣墊上,身子被彈起,再落下,如此反覆,她的意識開始漸消,但意識遭吞噬前的一秒,她仍想勉力睜開眼,嘴裡發出驚惶的五個字——
「救救我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