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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五十九章 獻計 文 / 醉落

    花公公眼尖,趕緊地為婉貴妃添了一杯一模一樣的鳳露羹。倪玥手指攥得泛清。在蕭梧面前作不得,欲甩古影一個耳光的手掌也讓貼身宮女即使握住。抿了一口鳳露羹,竟然頓覺心神氣爽起來,她自己也暗想此物果然奇妙。

    「外邊的鹽運生意聽說你都已經交給了蘇俊,什麼時候的事情。」

    古影剛剛躲開了倪玥差點作的左手,仍有一些喘息道:「呵呵,那小子非要我教他一些東西,不然就讓……讓他娘把我關在門外。」蘇俊一向是有了委屈就找娘,別說古影怕,就是那個當娘的蘇蔓菁也生怕他無緣無故鬧了脾氣。

    一旁端坐的倪玥突然撲哧笑出聲來,手上輕輕一抖,撒掉了半碗的鳳露羹,哪有半點威嚴的貴妃姿態?她在後宮可以橫著來,不過進了永安殿總要顧及一些規矩,剛剛要不是古影惡意譏諷,她也不想在皇帝面前失了端莊。

    侍女白梨立即跪下為她拭去襯裙上的水漬,而後反覆擦乾淨了地上殘餘的幾滴鳳露羹。

    「貴妃娘娘有所不知,宮外的女人在家都比男人大……」古影添油加醋的本事不減當年,此時話一出口,不免勾起倪玥的另一番心思。

    女兒家待字閨中的時候,自然就聽說一些三從四德的道理。年紀大一些許配了人,往往隨了丈夫的意思,一般是不敢和丈夫、婆婆、小姑等人叫板的,討好巴結都來不及。這下聽古影胡說,倪玥明明知道這話有假,卻仍舊有些嚮往,她在後宮呼風喚雨卻只是為了和一群女人搶丈夫,尊為貴妃,雖說是祖上積德光耀門楣,卻時刻聽從父親大人即倪丞相的各種安排,小心謹慎行事,萬萬不敢與人把柄,倪玥能夠在後宮有一方立足之地無非用了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好在每次事後處理得徹底、乾淨。

    「你……」蕭梧皺眉望著倪玥怔怔出神。

    古影這才注意到對面走神的倪玥,很快琢磨通了,笑吟吟道:「貴妃娘娘若是悶得慌了,可以隨時傳下臣的內眷來解解悶兒,說些外頭的閒情趣事,打時間也好……」

    「多嘴!」倪玥不由自主地紅了臉,她怯怯的瞥向龍座上的蕭梧。

    蕭梧眼裡無波無瀾,婉貴妃從側面看去並沒覺他情緒的細微變化,彷彿沒有悲痛,沒有喜悅,像是早知此事,他伸出那微微顫抖的食指,輕輕碰了碰御案上的毛筆,縮回手指張開手掌整個壓在展開的帛畫上。

    這一幅帛畫已經在這座空曠的永安殿懸掛了數十年。假如不是墨黎的突然出現,蕭梧也許會將這幅畫一直珍藏下去,直到百歲以後帶著這幅畫和閻王喝酒去。

    「後宮又多了幾張新面孔,怎麼,又來了新進的秀女?」

    古影這句話無疑是晴天霹靂,婉貴妃頓時目光凌厲地掃向蕭梧身後一直貓腰聽候吩咐的花巧子。

    古影初來時,後宮那群閒得慌的妃嬪們正在永安殿前靜坐,古影自然曉得這般女人的厲害,嘴皮子上的功夫無一不是尖酸刻薄的,他曾多次暗示蕭梧驅逐一些無關緊要的後宮妃子,但是蕭梧說起後才知道,朝中大臣的女兒十之**都已經送到了皇帝枕邊,一朝一夕想要踢掉這麼多女人豈是兒戲?

    「花公公,你可又立功了啊……說說,這下子選了哪裡的美人?」倪玥一把揮開白梨想要握住自己的手,身子微微向前探了探,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笑。

    花巧子愣是把頭沉下去兩分,幾乎只看著自己的鞋面,他支支吾吾道:「沒……沒有的事兒。」他哪裡再敢帶什麼美人進宮?

    「是了,本宮上次在皇后姐姐哪兒瞧見兩個妙人兒,想討來做貼身侍女。可惜花公公說什麼皇上已經賞賜給了皇后,我便不敢開口了……如今,要是又進秀女,還望花公公提前和本宮說說,好讓本宮也討兩個貼心人放在身邊……」

    「夠了!」蕭梧一聲呵斥。

    「皇上……」眼見就要龍顏大怒,倪玥忙止住下文不再多說。

    古影坐著看好戲,他暗自慶幸自己只娶了一個蘇蔓菁,要是和蕭梧一樣成了種馬皇帝,就算僥倖沒被後宮妃子纏瘋,也難逃入夜劫難。後宮那點事兒,花公公最清楚,每到夜幕來臨,一個頭兩個大的蕭梧自然交代他去安排夜裡就寢。編錄在冊的妃嬪一共一百二十六位,其中有封位各佔寢宮的十六位,安排就寢事宜最容易得罪這些主兒。收了銀兩,手也不安生,索性就按照品級順序安排侍寢的先後,花巧子只求少得罪一些霸道的主子。

    永安殿裡一陣沉默,不一會兒大殿兩扇緋紅的大門被一雙強勁的大掌推開,一身玄色朝服的墨黎緩緩跨入殿內。

    「呵,你穿這一身朝服,倒是顯得比我還威風……從三品……嗯……蕭梧,你是不是太小氣了點?」古影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上上下下打量著第一次穿朝服的墨黎,他這般話多半有些埋怨。

    倪玥從未聽過下臣敢直呼皇帝的名字,第一次聽到蕭梧兩個字,震驚的無言以對;

    反觀蕭梧,有些尷尬地苦笑一聲,提筆準備親自下旨。

    「等一下。」墨黎徑直走到蕭梧身邊。輕輕抓住那根狼毫。

    依據計劃,打算直接下旨在全國上下尋找公孫水落,墨黎將自己在**鎮的經歷一五一十地向古影和蕭梧說明,小四即是水落,常行走在賭坊和酒館之間,生性好賭。倘若現在下旨尋人,沒有畫像,僅憑公孫水落或者小四這一點線索很難找到;再者,小四已經拒絕過墨黎的請求,現在一定有所避忌,她又喜歡乞丐的裝扮,在街上混吃混合過日子,很難引起百姓注意。

    「你莫非有甚打算?」蕭梧身體一僵,眼中劃過一絲悔意,突然憶起十多年前生在合歡谷的事。

    墨黎仰頭歎息一聲,望向古影問:「通緝,如何?」

    古影扯過一縷飄逸的絲,纏繞在指尖,不以為然道:「你想抓犯人似的把水落……『請』回來麼?」其實,就算墨黎沒有提議這法子,他也會跟蕭梧說的,於是讓地方官員去找,還不如花點銀子一道懸賞令。說不定更快一些。

    「通緝難免會讓水落受些皮肉之苦,你我都捨不得的……不過,現在也只好這麼辦了。」蕭梧蹙眉沉思,他要好好想想該如何下旨才能最大限度得保證水落的安全。

    「落兒假如不肯現身,一定又會在某個山野圈出地盤。」墨黎想起自己甦醒時所出的那一片綠色的天地,辛酸之意逐漸浮現。

    蕭梧緩緩抬起眼睛,望向墨黎,氣若游絲道:「你說水落好賭?」

    墨黎點頭,幽幽道:「在**鎮一帶小有名字,人稱『賭神』,運氣過人。」

    倪玥側耳仔細聽著三人商議著找人。依稀聽到落兒落兒的,以為又是宮外哪個狐媚女子,忍不住咬緊牙關狠狠瞪了花公公一眼。白梨一動不動地站在倪玥身側,她的聽力更好,皇上和兩個大臣商討的事宜一清二楚,甚至說到十年前人人避諱的那個名字——公孫水落。

    白梨立時錯愕不已,卻又擔心貴妃覺自己的異樣,忙俯身在倪玥耳邊提醒了一句:「主子……丞相昨日交代,給相府三夫人祭拜上香……」這個理由足夠讓倪玥離開永安殿,除了這樣的說辭,其餘的很難讓倪玥自願放棄和皇帝相處的機會。

    鬆手,攙上白梨的手肘,倪玥款款起身慢步跺至龍案面前,她明眸在蕭梧身上徘徊了一陣,盈盈一笑說:「皇上,今日是臣妾生母的祭日,所以……懇請皇上恩准臣妾出宮……」

    「准!準!」還未等倪玥『一趟』說出口,蕭梧毫不猶豫地應允了她。

    白梨在身後服侍著倪玥下跪,起來後兩人忙退了出去,大殿的巨門再次被關上。

    ……

    古影收回視線,眼睛閃爍著釋然的光彩,舒緩出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這樣的女人你也肯讓她進來?」他指的是永安殿。

    蕭梧一邊運筆行書,一邊不以為然回答:「倪丞相當年也為國效力,那時候水落突然去了,我失了左膀右臂難以行事,蠻夷入侵擾我眾多子民,若不是丞相幫我管理朝政,我在外征戰斷然是不放心的。」

    古影和墨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古影說:「你打算怎麼寫?」

    蕭梧忽然大笑一聲,反問二人:「我倒想知道,水落稱斤賣了,值多少銀兩?你是鹽商,精於算計,你倒是說說,這道旨意。我該獎賞什麼?」

    古影故意撅著嘴看向遠處敞開的窗子,倒是沒留意外邊的風景,眼神飄飄地掃了那裡一樣,疑惑道:「你這裡還有人聽牆根兒的……」

    此話一出,窗外立即有人縱身一躍落荒而逃。

    「看清是誰了?」蕭梧不動聲色地問,手上依然動作,繼續下筆成旨。

    「剛剛那個女人的侍婢。」墨黎這一句凝聚了他所有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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