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影仍沉浸在水落復活的欣喜中。以至於蘇蔓菁端著夜宵敲門進來也不曾覺。
「還在想什麼?」蘇蔓菁盡量小心翼翼的放下小碟子和湯勺,不料還是驚得古影渾身一顫。
古影的視線從妻子身上移開,轉向窗外,只見南邊廂房的燈火漸漸暗淡下去。他輕輕歎息一聲,端起青瓷碗舀了一勺湯遞入嘴中含著,漱完口吐掉湯,擦了嘴擺手道:「這些先含著吧,我晚些時候吃。」
蘇蔓菁臉上不快,嘟著嘴端上盛放用的托盤轉身要走:「好心給你做的,還不領情……我給俊兒送去,哼。」
古影放下手中紙筆,勾起半邊嘴角,一把攥住妻子的袖子,順勢又扣緊她纖細的手腕,抿嘴道:「這可如何是好,我竟然吃起俊兒的醋,是不是……太沒出息了?」
蘇蔓菁不依,扭著腰肢準備躲開,但是卻被古影看出了心思,剛邁出一小步立即感覺兩手一空,緊接著天旋地轉下一刻整個人就被古影困在懷裡。古影一手放下搶來的托盤。一手攔住她胡亂掙扎的身子,輕柔道:「你說,怎麼辦?」
蘇蔓菁來不及回答,古影已經低下頭埋進了她的肩窩,那一縷白輕輕地在肩上、頸邊觸動她敏感的部位,小腹不知不覺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她怎麼會不知道意味著什麼。古影絕塵的臉慢慢靠近,她滿腦,滿心,滿眼,都是他眼中迷離的**……今夜他身上似乎熏了一種奇怪的香氣,這種味道,熏的蘇蔓菁漸漸平靜下來,停止了手上掐他的動作……情不自禁地攀上他的肩膀,在古影雙手的引導下,配合地向下環住他的腰。
「……」直到唇貼上的那一剎那,翻江倒海般襲來的酥麻感一點一點佔據整個思緒……好柔的唇,好輕的吻……兩人靜靜貼著,彼此閉上雙眼,感受著久違的快樂……
「你……不會是?」蘇蔓菁勉強乘著空隙開口說,身下逐漸硬挺的東西正頂在自己的裙擺下,她知道他想要什麼。
古影一手攬住他纖細的腰,一手探向他的後腦……他摩擦著她的雙唇,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抱過她了,讓人愛不釋手,她嘴上酸酸甜甜的味覺對他而言十分刺激……
「嘴上的甜味和酸味,是吃了什麼?」古影一邊細細品嚐今晚最美妙的夜宵。一邊打趣道。
「果羹……嗯啊……」她一聲若有若無的呻吟輕逸出口,蔬果的香味撲鼻而來,古影嗅了一口,狡猾的舌尖隨即探入她的口中……
她起初還陶醉在古影寬厚的胸膛擁抱下,但是突然想到自己最近的一次月事結束剛剛半個月,頓時冷了下去,牙關一緊,竟是毫不猶豫地咬了下去!
古影一聲悶哼,雙手在蘇蔓菁腰側一緊,雙唇不捨地挪了開,細細地舔著唇上的傷口,而後咧嘴一笑:「好殘忍呢,咬壞了,以後誰來疼你……嗯……」
這話說得蘇蔓菁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剛剛絕對沒有「口下留情」,眼見古影嘴邊落下一滴鮮紅,本來想責備他不正經的氣話在剎那間就變成了心疼,有些忸怩道:「月事才……」
「蔓蔓……」古影修長的手指輕撫上蘇蔓菁的臉,眼底赤1uo裸的**之色褪去了一大半,唇上仍在滴血,他忍著那點疼痛嬉笑著說。「本來還想再要一個乖寶的,俊兒前些日子說想要個妹妹,蔓蔓可要努力了啊……」
「又不是我說聲就能生……嘿呀,我才不生!」蘇蔓菁騰地坐起,隔著書桌站在古影面前,兩手叉腰做母夜叉狀。
古影笑盈盈地點點頭,「好好好……蔓蔓說不生就不生!」
又想起南面廂房裡住著的墨黎,蘇蔓菁始終不敢相信人死可以復生這種稀罕事,但是丈夫這麼高興,她就閉著眼接受了這樣荒唐離奇的說法。十幾年前她早就已經見過墨黎和公孫水落,在古影心中永遠有那麼一個不忍捨棄的弟弟,她吃過醋,她流過淚,幸好當時水落的心思全在墨黎身上。
「你想什麼?」
「在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蘇蔓菁隨口道,此時的她並沒有注意到丈夫微微蹙起的眉頭。
那兩個人明明已經死去十多年了,更何況她當年也是親眼看著古影把兩個人一起葬在醉落湖畔。現在是天合二十年立秋時節,當年那些叱吒風雲的少年差不多都到四十而立年紀,蘇蔓菁去年也過了三十歲,容顏漸漸衰老在所難免,只是今天看到那個墨黎,簡直就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樣……難道真的有復活這回事兒?
古影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若有所思地斜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了片刻,忽然問:「墨黎說,我那個弟弟失憶了,你怎麼看?」總覺得當中漏掉了些什麼,或許墨黎刻意隱瞞了一些事情。
「過一陣子,讓駐守在**鎮的鹽商打聽打聽,看看是不是確有此事。至於那個天地賭坊我倒是略有耳聞。到時候查探清楚一定自有分曉。」夫妻一條心,竟然懷疑什麼都是一起懷疑的。
……
皇宮位於羲皇城正中央,第一道紅色圍牆高余十丈,共東西南北四個正門,其中南門正對上蕭天子議政大殿——天合殿,只准朝中從一品及其以上官員下轎步行進入,當然蕭天子的御駕也從這裡進出。
墨黎騎著蘇俊強賣給他的白馬緊隨古影身後,他一直留意著沿途兩邊的商舖,幾乎每家每戶都是古影旗下的商號。
「什麼時候開起了金店?」墨黎的視線從左側那塊明晃晃的匾額上轉移到古影背後,他越來越佩服古影的經商天賦,幾乎已經達到了壟斷的程度。
古影馬不停滴趕往皇宮,對於墨黎的疑惑只是一笑了之,接近皇宮正南門的時候,他轉身叮囑說:「一會兒放下帷帽隨我進去……」
墨黎會心點頭,今天特意準備了一隻帷帽戴在頭上,因為自己十多年前已「死」,他並不想嚇到當年知情的人。手中馬鞭輕輕一揚,踏著青碧磚頭拼成的路面徑直策馬而去。
正南門。
古影下馬出示自由進出的令牌,身後帶著帷帽的墨黎卻被侍衛擋在南門之外,冷兵器齊齊指向一身玄色長衫的男子。
「讓他進來。」古影不怒自威,他出入南門不下數千次,還從未有人阻攔過他帶來的人。
鎮守南門的四十侍衛哪裡不認得古影?就算不知道古影是蕭天子殿前第一寵臣,也懂得自己吃的鹽都是他名下商號供給的。換做平時他們萬萬不會阻攔古影帶人進宮,但是這一次……
領班的侍衛長上前抱拳相告:「公子,丞相有令,皇宮近日頻頻失竊寶物……外人一概不准入內。」
古影瞥了侍衛長一眼,嘴角抽動一下:「呵,該不會是賊喊抓賊,監守自盜這類見不得人的事吧……丞相是不是閒得慌了,來插手蕭梧的家務事?」
古影直呼蕭梧的名字已成習慣,其他人也不敢抓著這個把柄治罪與他,侍衛長只當做沒聽見這番話,又強調了一遍自己只是奉命行事。
墨黎壓低了聲音。掀起帷帽的一角,湊在古影耳邊說:「也罷,你先進去和蕭梧碰面……不過,我想他一定也難以相信死了十多年的人又重新出現。」他即使語氣平淡裝作無所謂,但是眼底的遺憾卻掩蓋不去。
古影眉間劃過幾分懊惱的神色,終於懶得和那群呆頭呆腦的侍衛們多費口舌,將馬交由侍衛長牽著,自己猛地甩開大袖進去了。
墨黎是古影親自帶來準備進宮面聖的,侍衛長自然不敢怠慢,沒膽量違背丞相之令,卻也懂惹不起那個靠賣鹽家的人,於是在南門外尋了一處茶館請墨黎坐下。
「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是否為古公子內親?」問清楚了最好,免得得罪了不好交代。
墨黎低著頭,他還記得這個侍衛長的聲音,當年還是水落的馬前卒,一定是見過自己的,千萬不能被這個人認了出來。這般想著,又動手將帷帽壓了壓,低沉道:「故友而已,來京獻寶……」
侍衛長忽然鄙夷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心裡暗想:都說賣鹽的多金,原來都是靠著進獻寶物博得聖上歡心。從墨黎這裡打聽到了這一點,侍衛長臉色不善,隨即冷哼一聲離開茶館。
「這一次,所有人都會吃驚不小吧……」墨黎一口一口慢慢抿著杯中茶,望著態度驟變的侍衛長轉身而去。他倚在窗前,隔著一段不小的距離望著威嚴高聳的南城門,忍不住猜想著古影將會如何把此事告知蕭梧。並非不想那個不辭而別的落兒,只是,找到當年的故友更要緊些。
雖然隔著帷帽,但是剛剛侍衛長眼中的不屑,墨黎全都看在眼裡。他哪裡知道,有時候一個人就是一件無價之寶。若是墨黎告訴他,此次帶來的寶物就是當年威懾天下的斬魂軍統領,真不知道,他該是個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