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是酒,振海自然來了興致:「哦,酒,弗朗機朋友,哦,紅色的酒嗎?」接過手聞了聞,「這是用什麼釀的。好像是?」
沈雲簡潔地揮了揮食指答道:「葡萄。」
眾人一聽更是訝異:「葡萄?」用葡萄釀的酒,他們都未曾聽聞過。一時間看著沈雲覺得眼前這個隨和文雅的軍士又是那麼難以猜透,原以為相處那麼久應該熟知對方了,但他還是有不少令自己難以猜透的地方。
沈雲接著又點明道:「對,用葡萄釀的。」
「用葡萄釀的酒?」
振海睜大眼驚笑問道「葡萄?怎麼回事用葡萄做的。哦,那我得嘗嘗。」接著一看眾人「嗯,大家一起嘗嘗。哈哈」
「好的。」接著沈雲慢慢地給每個人都斟了一小杯,接著大家紛紛端起先是細細觀摩一下接著才細細品嚐著這種第一次見到的紅酒。「哈哈,味道不錯啊。」「泰西的酒和大明不太一樣啊。哈哈。」
正在大家歡笑之餘,沈雲注意到振海身上依舊掛著那瓶鄧梨兒的姚子雪曲,一時間心中一動,想起了振海與鄧梨兒了的感情糾葛了,進而想到了琚兒,想到了兩人異地相隔之苦,不免心中惆悵道:「琚兒怎麼樣啦。對了,該往家中寫信了。升為把總估計家裡一定會很高興。」想到這不禁又喜上面容自斟了一杯紅酒。
在涼城,琚兒坐在屋內牙床上一邊手中不經意地把玩著狼毫筆一邊凝神心道:「這是一所大府宅,而自己現在是在府宅後院一所圍在院中的閣樓中,門外有呼圖魯的護衛看守,自己究竟該怎麼離開那。數日來呼圖魯一直向自己示好,而自己一直在婉轉應答中回絕他。呼圖魯接下來難道會一直忍耐住嗎?」
接著起身輕輕推開推開木窗向外看了看院牆楊木道:「到時設法從閣樓背面設法離開。」接著向後微微一看心道:「守衛守在閣樓門口,下面圍牆相距近一張,自己也離一樓也接近一丈,要想從這跳到牆外,應該是不可能的,只有先設法跳到閣樓背面的小走廊內,再設法在不引起護衛注意的情況下翻過牆了。」
「登登登。」這時一陣穩重的腳步聲開始傳來,琚兒當即反應過來心道:「是呼圖魯來了。」接著立即轉身。
「咚咚。我可以進來嗎。」呼圖魯試探問道。琚兒故意爽朗地答道:「可以啊。」
呼圖魯推開木門看到琚兒正站在窗口,便笑道:「你在幹什麼啊。」「啊。」呼圖魯正在對面,琚兒當即穩定情緒笑道:「我在看風景。」
「哦,看風景。」呼圖魯隨即微微抬頭向外一望,看了看外面的林木屋舍,這時琚兒已經開始察言觀色了,心道:「他現在依舊這般平淡溫和,他的底線在哪?是否現在就是他忍耐的界限。」
琚兒向呼圖魯身上一望注意到呼圖魯腰間別有帶鞘短刀,心道:「我可否趁他不備之時設法挾持住呼圖魯。」「但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不,恐怕不行,呼圖魯身形矯健,自己雙手雖有所恢復,但估計是不會那麼容易得手的。再者以呼圖魯這般身份尊從的蒙古王公,即使自己僥倖得手只怕他也不會答應自己的要求,更不會輕易被自己挾持,只怕到時還會輕易脫身反制自己。」
看著琚兒微微出神得看著自己,雖是一瞬,但細心地呼圖魯還是注意到了,笑道:「怎麼了?」一時間還心道琚兒是不是對他心生好感了。」
琚兒微微一驚:「他察覺了。」接著自然隨和的笑道:「我是在想你有沒有蒙族女孩喜歡你。」這句話倒是極具干擾力的。
呼圖魯聽頓時心中發顫:「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喜歡我嗎?難道她,但願意接受我嗎?」一時間自己竟然難以回答,追他的人自然有,還不少他該怎麼回答?躊躇不已。
察覺到呼圖魯此時已經有些激動了,接著神色微微哀傷地道:「殿下我,我,我。」仿若又不情之請般不好開口。
「嗯,怎麼了。」呼圖魯看他微微傷感,不知是哪裡不舒服。
琚兒抬眼看著呼圖魯道:「殿下能不能讓門外的守衛到院門去。」「嗯,為什麼?」呼圖魯微微疑惑道。
接著琚兒顯得不自在的樣子道:「有人帶刀在門外,晚上我會睡不著的。」
呼圖魯聽到琚兒的話已經算是方寸大亂了,欣然自得了哪還計較這些,當即答應道:「哦,我會讓他到樓閣外,不會讓他打攪你的。」
琚兒頓時心中喜道:「太好了。這下逃出去的機會又多了兩成了。」
「集合,集合。清水城所有旗總以上官兵到城東軍營集合。」外面一陣高亢的叫喊聲傳來。
沈雲他們聽了不由齊齊地向街上望去,只見街上一個滿臉稚氣背上插著錦字令旗的年輕紅衣傳令兵騎馬奔馳呼喊著。一時間不少街頭商販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了。
「怎麼回事?」周興好奇地問道,沈雲則微微皺眉沉思,心道:"莫非?」果然振海低聲答道:「估計是俺答汗的大軍就要來了。」看來振海之前遇到過這個情況。
「什麼。」周興聽了甚是訝異嘴張的圓圓的。「俺答汗的大軍?」
「看來清水城進入戰備狀態了。」沈雲喃喃道,接著忽然嘴角一翹笑道:「走該過去了。」接著沈雲與振海不約而同地拿起佩劍要起身離開,沈雲轉身對周成笑道:「別忘了,把酒留下啊,開完會,咱們四個接著喝。」
沈雲輕鬆的一說頓時將緊張氣息消散不少,周興笑著對小二揮手道:「哈哈,知道了。小二再來一壇竹葉青。」
情緒是可以傳染的,小二聽了便笑著臉理了理掛在肩上的抹布道:「好來。客官馬上就來。」
在城東軍營中指揮室內,千戶守備把總站立一屋子,沈雲因為是新任把總,級別剛剛可以參加會議也站在屋內,不過是靠在門口的屋內。
一進入會議衛指揮使桂檢桂大人就站在正前面神色嚴肅的指著掛在營中的地圖道:「現在偵察兵得報,韃子大軍此時已經距清水成七十餘里的西北部,大約。」「報。」
這是一個滿面風塵的通訊兵闖入營中,桂檢看了並沒有生氣而是肅然道:「進來。」接著通訊兵跑到指揮使耳邊小心嘀咕了一陣。
沈雲細細一望,看到桂檢臉上似乎露出了驚異之色,接著擺手示意偵查兵退下。接著正色道:「剛剛得報,韃子大軍很可能在兩個時辰後到達清水城下,展開攻城。現在兵力集中在城西。」
眾人心中一驚:「兩個時辰?怎麼這麼快?」桂檢也沒想到,之前還以為應該還有半日時間準備。而沈雲一時間感到屋中出現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抑感,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
接著只見指揮使接著又指著城防圖道:「辛千戶所部在城西望月樓到碧雲街一帶佈防。」
辛千戶應道「是。」
沈雲此時心中百感交集,一時間這一句根本沒聽進去指揮使所說,垂眼喃喃道:「兩個時辰?」接著指揮使又道:
楚千戶所部在城西中部城牆佈防,守住西城門。」
聽到楚千戶沈雲頓時回過神來了,這段重要的總算聽進去了。
楚千戶心道:「城西。」接著趕忙抱拳道:「是。」
接著桂檢又轉頭對著李守備道:「李守備置於城中作為預備部隊。一旦戰事危急就立即進入援助」
「是。」接著桂檢對眾人正聲道「記住無論如何一定要設法擋住蒙軍的第一波攻勢。」望著諸將桂檢心道:「只要第一仗能挫其銳氣逼退蒙軍就多一分勝算了。」
眾將紛紛抱拳齊聲道:「是。大人」
接下來指揮使開始分配剩下的兵員。大多部署在其他三面城牆守。雖然眾人神色肅然,但心中都不由打鼓:「清水城經歷多次戰火已經是風雨飄搖了,這次究竟還能不能守住?」
沈雲幾乎被擠得站在門邊與桂指揮使之間還隔了兩個批甲帶盔的兩個千戶之間還不時傳來笑聲議論,但還好他身形魁梧,指揮使的解說比劃都還能看明瞭,心道:「楚千戶守在城西,相對城東城牆堅固,韃子更有可能從城西進攻,也就是說到時候我們就是前鋒了。」
接著眾將開始紛紛提出一些建議告誡。「大人我覺得應該偏重城北防禦。」「或許預備部隊抽調一些在望月樓待命。」
一陣嘈雜的囑咐討論後,城防部署終於確定了。接著桂檢一聲沉重地道:「散會。」
沈雲便開始隨著眾人慢慢離開會議室,出了門沈雲邊走邊心道:「現在就要去加緊佈防了。縱使到了西邊城牆,佈防設置,裝填彈藥也只有一個時辰了。真是來得太快了。」
沈雲正在拂額咬唇邊走邊籌劃安排間,無意抬眼一看振海正慵懶的雙手搭肩倚牆侯在指揮室對過,「振海!」
「哦。」振海看到沈雲出來了,便微笑地地迎上前道:「沈雲怎麼樣啦,我們在哪佈防,韃子什麼時候來。」
他還不知道此時境況算是黑雲壓城了,甚至還覺得至少還有半日吧。是以這般輕鬆地問這三個重大問題。因為他覺得或許是其他軍事部署,心想:「若不是開會不是因為韃子來了,還要拉沈雲再去喝酒。」
沈雲到看他這般並無壓力的樣子,心道:「他此時還不知局勢之緊急。自己不應太過肅然讓氣氛緊張。」是以盡力一笑道也是裝作一副毫無壓力的樣子道:「快的話兩個時辰,蒙古兵就趕到城下,這次我們部署在城西城門為中心防守。」
「兩個時辰?」振海眉頭一抬臉上露出訝異之色,「這麼快?你是說可能兩個時辰後韃子就打來了。」這倒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對,所以得趕快告訴春來周興他們了。」沈雲勉強笑道。
「城西,哦,也就是說開戰的話我們就首當其衝?」振海睜大眼微微震驚道。
沈雲其實更為訝異,自己剛剛在於大漠七狼的大戰中死裡逃生,凱旋歸來就已歡喜不已了,這沒想到下子這麼快又遇上戰事了,若是別人只怕此時已經愁雲慘淡了。但他性格樂觀開朗,心中雖微微困窘,但仍保持平靜心態。加之他此時也也有一股臨戰的興奮感,是以輕輕點頭:「是的。哈哈,好了,咱們得快點到城西去了吧。」
振海悄聲道:「沒想到那麼快就要開打了了。」隨即也是展顏一笑:「好,走。」振海也盡力讓自己樂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