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蕃這時雙手負後侃侃而言:「平日裡知曉我要到平步樓去的人也就只有躲雨會與青手,因此你不是躲雨會就是青手。」
「哈哈,嚴大人果然有其父之風範。那你說這次是幫青手還是躲雨會。」金德海也是心生讚歎之意,當真虎父無犬子。
聽到這話嚴世蕃又是躊躇又是欣慰,欣慰的是,自己沒猜錯,果真與躲雨會青手的紛爭有關,顯然是要爭取自己支持,那自己的境況就安全一些,憂慮的是對方竟然問幫哪一邊。心道:「他竟然這樣發問,萬一他是躲雨會,而我說幫青手,豈不開罪於他,反之亦然,這架勢竟敢挾持自己,顯然雙方已經鬧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若是此時發話激怒一方,那就大大的不妙了。」家丁在一旁看兩人言辭並不十分激烈,倒像是再遇故友般謙和。心道:「奇怪,這是怎麼回事。」
接著金德海道:「難道這個問題對於嚴大人很難嗎。」言下之意卻是敦促嚴世蕃快點回答,嚴嵩心道:「反問他是躲雨會還是青手可以說是幾乎不行的,好,眼下還是設法保命為好。」便道:「自然誰都不幫。」
「哦。」
這個答案到倒是出乎金德海意料之外,一時心道:「難道他的意思誰說兩邊都不得罪,是怕得罪於我嗎?便問道:「為何。」
嚴世蕃此時也縱聲長笑「哈哈。」
金德海雖有些微微急躁,但沒有厲聲打斷,還是耐心地聽他笑完。
「若是青手一家獨大,他還會聽東廠的嗎。」這話倒是一針見血,只有這樣青手與躲雨會才會繼續與嚴嵩合作,聽嚴嵩號令,回答的倒也不假,而且這個回答同時改變了金德海的觀點,金德海道:「難道是自己想錯了,若是嚴嵩希望躲雨會與青手相互制衡,那又怎麼會借錦衣衛之手來殺自己。」
想到這金德韓拉下面紗道:「不錯,在下就是躲雨會金德海。」嚴世蕃眉毛一挑心道:「原來是他。」
「哦,原來是金兄,今日如此到底是所為何事,竟然舞刀弄槍。」
「所為何事,嚴大人,我們躲雨會也算是為您盡心辦事吧,我們沒有對不起大人。」雖如下屬版恭謹陳述,但神色仍帶一副剛猛氣息。是人不敢傲然譏嘲。
言下之意是嚴世蕃做了愧對他們的事,請嚴世蕃給他一個交代。聽到這嚴世蕃頓時放心了:「原是這樣,看來八成是他們在青手那碰了釘子,回過來要把我們來當槍使。」
不禁嘴角一笑爽朗地道:「德海兄儘管說,
金德海沉下氣來便慢慢將昨日發生的事情向嚴世蕃述說一遍。
嚴世蕃聽了不由愕然,吃驚不小,「躲雨會竟然被錦衣衛查了,難道是錦衣衛知道了消息。所有相關軍士都被東廠所關押,再者就算他們審問了相關士卒,又是怎麼知道躲雨會的?難道真是自己人散發的消息?」細細一想接著又對金德海道:「德海兄你雖說是老江湖,卻也這般糊塗。」金德海一聽頓時心中忿怒,心道:「這檔口,你還有心思消遣我。」便生硬地道:「何以見得。」
只見嚴世蕃微微一笑又道:「若是我們真的有心除掉錦衣衛何必要借刀殺人,若你們落入錦衣衛之手,到時不就是我們受人以隙嗎。」金德海一時間微微茫然,他畢竟是江淮人,對京師地界有所不熟,在江淮聽聞錦衣衛與東廠互為牽制,雖說錦衣衛在東廠之下,甚至還時常為東廠辦事,但後來聽聞廠衛之爭,只道雙方既互相依靠,又相互扯皮,東廠既與錦衣衛有所不和,嚴嵩這等城府極深之人又怎麼能輕易授人以柄那。
聽到這話,金德海頓時明白了,甚至心道:「原是如此,自己真是糊塗了。」隨即收起長劍單膝跪地,對嚴世蕃抱拳道:「金德海又得罪之處,還望大人見諒。」
「哈哈,怎麼會。」接著嚴世蕃伸手將其攙扶起來。
「放心到時我等定會讓躲雨會在京師站住腳跟的。」言下之意自然是答應幫持他們。「謝大人。」「哈哈。」在嚴世蕃大笑之事,他眼中閃過了一絲不為人察覺的情緒,心道:「錦衣衛竟然知道械鬥之事的真相了。」
揮刀嚴府後,嚴世蕃趕緊向嚴嵩稟告,嚴嵩坐在太師椅上,抬眼看著嚴世蕃,臉上肌肉微微抽動:「你說什麼?錦衣衛已經知道了械鬥之事。」嚴世蕃也是一副惶急的樣子,全然沒有在金德海面前的沉穩氣質,可見他應變迅速圓滑。但到了嚴嵩面前自然可以表露情感了。
嚴世蕃微微浮躁道:「眼下錦衣衛拿到證據是早晚的事,說不定現在就已經拿到證據了。若是此事東窗事發。我們能消弭這場危機嗎。」
嚴嵩還是顫顫地將茶杯放在嘴邊,道:「應該可以,但皇上一向最忌諱權臣在背後謀劃他事,若是知道有人在打神機營的注意,就難以估計皇上的反應了。而且如果把上次行刺裕王之事也查出來的話,就得重新估計了。」
「啊,對啊,還有上次裕王的事,不過應該不過太擔心,因為上次行刺裕王的刺客躲雨會不是說已經打發到了泉州了嗎。」
嚴嵩還是更正道:「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嚴世蕃頓時若有所失地道:「爹,那您說這一場我們是不是輸了。」
嚴嵩也是無可奈何地喃喃道:「輸?」接著便想開口自嘲一番,「這次我們。」忽的一怔「輸!」接著眼睛忽的發亮了。
嚴世蕃自幼在父親身邊察言觀色多年,這個細小變化,他自然注意到了
「怎麼了爹。」只見嚴嵩略帶憂愁的臉上忽然閃出了喜色。莫非爹爹有門了。
嚴嵩放下茶杯。「哈哈,輸?世蕃我告訴你,我們這次不光不會輸,還會贏。還會贏得漂亮,贏得讓他們無話可說!哈哈。」
嚴世蕃雖不知道父親想起了什麼對策,但看父親這般欣悅,這次危機應該可以化解,而且說不定還可以反擺裕王一道。
「哦。不愧是爹爹啊。」他沒聽嚴嵩詳細敘訴何種對策,便這般讚譽信服父親,因為最瞭解父親的自然是兒子。
接著嚴嵩神情泰然地看著前方,似乎在說:「裕王你來吧。」。
到了早朝之上,即將退朝之事,皇上微微疲憊地看著一眾大臣看他們還有什麼事上奏嗎。
再看無人上奏,雙上便要是以貼身太監宣佈退潮。正在這時只見嚴嵩手拿玉牌緩緩從行列中走出,皇上這是注意到了,心道:「還有什麼事。」嚴嵩躬身奏道:「皇上,神機營械鬥之事,過去近半月,應該有個了斷了,該將參與械鬥之人斬首,一是嚴肅法紀,二是告慰無辜的亡靈。」世宗聽了不禁一個笑歎:「這個嚴嵩怎麼又提起此事。看來又要上演嚴郭斗了。」
嚴嵩慢條斯理地陳述完,皇上都有些不耐煩了,但為了看看郭璞的反應,還期待地靜心聽完,
戶部尚書郭璞側目瞟著嚴嵩心道:「此事不是說準備交予刑部審理嗎,你為何再度提起,莫是與我今日一較高下。」
數日前嚴嵩曾遣人入府,勸說自己歸屬嚴黨,還道:「若尚書大人想通了,過去之事都既往不咎。」,莫非嚴嵩提及械鬥一案是要投石問路,試探自己立場,看我是否肯退縮示弱以表改旗易幟,哼,我郭璞豈能與你們這些魚肉百姓的奸臣為伍。你既出招我為何不接。」
隨即手握玉牌大步出列朗聲道:「皇上,士卒械鬥古來有之,軍營和市井有些矛盾或摩擦,械鬥實所難免,為嚴軍紀,將其杖刑,充其量將其流放。安有斬首之道理。要將械鬥之人斬首,不知有何居心。」字字說的鏗鏘有力,似乎在向眾人宣稱自己決不讓步。
嚴嵩微帶調侃地道:「郭大人士卒謀害教官乃是以下犯上,如何不重判,郭大人此事您已經與老夫相爭半月了。」
郭璞轉頭應道:「相持半月?那又如何,縱使數年老夫意見也不換變更,再者是嚴大人今日舊事重提。」
接著眼中正身不再回答。
郭璞一看便向皇上稟道:「皇上微臣只是就事論事。視卒如嬰兒,故可與之赴深溪;視卒為愛子,故可與之俱死,若是因此而斬殺士卒,難免會令將士寒心。」
接著在轉眼直視嚴嵩,看他有什麼回應。
只見嚴嵩嘴唇緩緩一動道:「若郭大人堅持自見,那老夫也沒什麼意見了。」
「什麼。」郭璞心中一奇,平日裡嚴嵩無論何時都是一硬到底,今日事怎麼了怎麼輕易附和,不光郭璞這樣想,朝上眾人包括世宗也覺得嚴嵩今日太過反常。
郭璞一吸氣心道:「他今日竟然有所退讓,莫非其中蘊含陰謀,或是示好於我,或是,不管如何,自己早已把話說圓了,反口覆舌是萬萬不能了。」
便鄭重道:「皇上,既然嚴閣老也認同微臣的意思,那就判械鬥士兵流放朔州吧。」
皇上似乎對今日這場戲期望頗高見到結局這樣草草收場微微失望,便無精打采地說「好,准奏。就依郭尚書的奏本,傳旨下去。」接著世宗一個微微抬手,太監手持拂塵朗聲道:「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