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冰冷的地面之上,呼吸細微的彷彿隨時都會停止一般。
只是剛剛十幾秒的體會,讓素覺得自己已死過了一回。當那老頭抽出聖槍之時,彷彿一隻大手同時插進了自己的身體,硬生生要將心臟給掏出來一樣。
要不是童子的結界開的及時,自己根本就沒有看後來發生什麼的機會。
可接下來發生的,也許是素一輩子都未經歷過的恐懼……
只見青龍厲爪般的道道電流以石面上的槍為起點,牢牢包裹著巨大的岩石。任何人此時*近,絕逃不過灰飛煙滅的境地。
東郭撩與天狗都是識趣的站在一邊,默默的注視著。
片刻之後,清晰的裂橫彷彿是賦予了生命的病毒。還是以槍頭為點,以電流為路線,崎嶇蜿蜒,迅速包裹住了在整塊巨石,細小了碎片已開始脫落,宛如地震的前兆。
身邊的四隻妖怪本能的單膝跪在了地面之上,低垂著頭不再敢正視。
而躺在地面上的素不管願意不願意,還是朦朧看見一隻猙獰的手臂由石中衝了出來,一把握住了岩石表面上的隆基努斯之槍。
接下來的,素無從得知。只因為當那隻手臂握上槍頭的瞬間,可怕的共鳴又現……
不過和老頭所表現出來的壓迫感截然不同,這是一種黑暗的蔓延。一個巨大的膨脹半圓體用比光更快的速度擴散,剎那之間半個大顯都籠罩在了這一片黑暗之中。由太空中看去,彷彿地球的表面升起了一顆巨大的黑色珍珠。
這不是一般的黑暗,是對光絕對的吞噬。熾熱的太陽穿透不進,而在城市之中,不管是打火機,照明燈,哪怕是照明彈,都無法產生絲毫的光源。
惶恐只用幾秒就讓籠罩在這黑暗下的人彷徨,恐懼,尖叫。人類的精神遠比他們想像的還要脆弱,也許黑夜之中他們也能快樂異常,可在這絕對的黑中,失去了雙眼的恐懼足夠讓他們瘋狂。
而在一切的始點,這份恐懼感牢牢包裹著素虛弱的軀體。
「能夠呼吸的感覺真是暢快,我愛這個世界……」黑暗之中,一個陌生的聲音在感歎著,這一歎彷彿要歎出千年的遺憾,「你們就是用這『小東西』救我出來的嗎?挺不錯的『玩具』竟能映照我內心的世界,有趣。」
那讓東郭撩與大天狗合力都難控制的聖槍,在「他」的手中卻只配稱為小東西,玩具……
「恭迎地獄王大人解封出世,我等已等待千年,現重歸您的統治。他日我們妖界必將統領三界,誰與爭鋒?!」一聲感慨,大天狗說的老淚橫丘。
「這些先放著不談,我似乎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人……」將那老頭的「熱臉」丟在了地上,地獄王的目光盯在了地面上喘息的素。
黑暗之中,素什麼都看不見,畢竟自己不是妖怪。可一個清晰的腳步聲卻是正向著自己走來,停在了自己身前不過半米的位置。突然,身體就像被什麼揪住了衣領,一下子飛到了半空,就這樣懸著。因為太過的接近,素甚至能感到對方呼吸的氣流,它在自己的身上輕輕的嗅著。
「這是誰帶來的『禮物』?特別到讓我的血都在沸騰了。」地獄王的聲音只讓素的心在顫抖。
「回報大人,是在下帶過來的一個普通女孩,今天只是順手帶在了身邊。」東郭撩必恭必敬的回答問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語氣中帶著一絲恐懼……
「這是天故意的捉弄嗎?相隔了千年解除了封印,想不到一出來就能找到和『他』相關的信息。看來我們的故事還沒有結束?還要繼續的演繹下去嗎?」地獄王困惑了,甚至是在傷感。
「大人,您說的『他』是……」大天狗冒昧的問著。
「唯一一個能讓我恐懼的人——桑陽。這女孩的身上充滿了他的味道,可又有些不同?」說著,地獄王靠近的嗅了嗅,親近的程度讓素覺得,自己稍微的移動都會觸到它的身體。本來看上去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可自己的神經繃緊的隨時都會斷裂開來,腦海中一個聲音不斷的告訴自己,只是碰上「它」自己便會難以想像的痛苦死去,「這味道混合了太多人類無聊的情感,快樂的,痛苦的,悲傷的,甚至還有愛?桑樣的世界裡只有愛,怎麼會多出了這麼多的痛苦……這不是原來子涯的味道,只是他靈魂的味道?想不到他竟會選擇輪迴成人?!」
突然,這個聲音的主人驚訝的笑了起來,那種高興的模樣即便素看不見都能感受得到。
「大人,她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在她的身邊根本就沒有配得上桑陽靈魂的生命體。您剛出觀,屬下已給您安排好了休息的位置,您看……」東郭撩急忙的解釋著,顯得是那麼的慌張,因為他想到的那個人足夠讓自己如此的慌張。
「嘿嘿,好像沒有東郭撩大人說的這麼簡單吧?」大天狗得意的笑了起來,「你好像有點東西忘記匯報了,這女孩可以一個除魔師的夥伴,他沒有一絲的靈力,完全用精神力,把精神力當做靈力來使用,甚至連殺我數名妖怪,連鬼都被其所殺。」
「鬼那種角色連螞蟻都算不上,根本不值一提。」東郭撩露出了猙獰的模樣,只因為討厭被人打小報告。
「都給我閉嘴,吵死了……」只是一句如同牢騷的話,卻讓這兩位神級大妖連大氣都不敢出,恭敬的跪立在地獄王的身後。
力量的對比,殘酷的讓人悲哀……
「有趣的人類女孩,由現在開始,你的價值將發生質的變化。我相信,你會『玩』的很高興的……」地獄王的笑讓素的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而黑暗也在瞬間之內消失不見,持續了幾分鐘的怪象被政府解釋成了大氣層不規則運動。
民眾的心得到了安撫,平靜的生活又開始了繼續,卻不知道還能繼續多久?
在相隔大海的另一岸,另一塊所有故事起源的大陸之上,故事也同樣在發生……
位於大顯的西南方向,威嚴樹立著一座雄偉山峰。傳言古代一位旅人穿過蒼穹大地來到了這裡,疲憊不堪的他看著面前的大山,突然天空降下一位美麗的女神,把他脆弱的身體還原,他以為有神的存在,所以取名「神山」。
由古到今,神山美景吸引眾多文人墨客前來此處遊玩,留下了不少動人詩篇。而在現在,這裡也同樣是旅遊的勝地,不管旺季淡季,遊客從未斷過。各條大路小路,蜿蜒崎嶇,總有人影往來。
可卻有一處,卻唯見一個人影……
遙遙看去,在一座無名的山崖之上,一個看起來相當吃力的人向上攀爬著。看那模樣,一點都不像什麼攀巖愛好者,最顯著的一點就是這傢伙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如此陡峭高聳之巖壁,竟不帶任何的安全保護措施。此刻他已到了離地四百多米的高度,讓人膽寒。單手抓住了一塊凸起的巖壁,「老霸道」低頭向下看去,分不出漂浮的雲還是霧。
擦拭了一把額頭上的熱汗,休息的時間結束,「老霸道」繼續起這段非比尋常的「旅途」。又是整整過去了五十米,「老霸道」雙腳猛然向上一蹬,終於平躺在了一塊巨大的岩石平台之上。
這一躺可讓「老霸道」再沒有力氣做任何的動作,全身癱軟的像棉花糖般。激烈喘息著稀薄的空氣,補充體內流失的能量。仔細看看,那雙攀爬的雙手已經血肉模糊,一些被岩石割開的傷口更是有十來公分。讓人懷疑隨便的翻翻都能看見裡面的骨頭……
原來這個面積約五十平米的平台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臨近的山巖上有著一個漆黑的洞口。
由那漆黑的洞口之中走出了一位老者,銀白的短髮與那銀白的八字鬍都說明了他年齡之大。
可意外的是他與普通的年邁者不同,皮膚竟是光滑的很,彷彿只有四十出頭的年歲。
而最最意外的是,他的身上穿著是牛仔長褲,黑色緊身t恤配黑色皮風衣。
「主公,您終於來了!狄雲等您好久了!」帶著高興的笑,老人蹲在了「老霸道」的身邊,隨手撿起了一根小樹枝,頗有興趣的戳著不動的「老霸道」。
「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來這裡……」終於喘順了身體的氣,可「老霸道」並沒有動,輕聲的發問。
「想打贏東郭撩?省省吧,那可是修煉過三千多年的大妖,丟到天上它就是神的存在。一個區區人類撐死百來年的壽命與修為,你憑什麼跟別人鬥?」老人歎息的坐在了地面之上,所說的東西彷彿就是看穿了「老霸道」的心,真實在現場看見了所發生的一切一樣。
「不憑什麼,我只要變強,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管,把《寂寞六腳》的招式和口訣給我。」「老霸道」一下由地面上坐了起來。
「主公……」淡淡的歎息,竊世看著彷彿永無盡頭的遠方,「在這個世界之上,哪還存在比你更為強大的生靈?您現在就算是找回了三分之一的力量,學會《寂寞六腳》,也不一定打贏東郭撩,您的心已經變了,不在是只擁有愛的桑陽了,迷茫佔據了您的心,想學習,跟自己學習吧……」
「你在耍我嗎?」「老霸道」茫然的看著身邊的老人,
「主公,您竟然一點都瞭解不到自己的強大?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您如此的迷茫」困惑的由地面上站了起來,拍去了屁股上的浮塵,老人轉生向著出來的洞口走去,「主公,我想不用我扶您吧,跟我來吧,該給您『開開竅』了……」
努力的從地面上支撐的站起,就是支撐的地面上都留下了自己的血掌印。可「老霸道」依舊是快步的跟上了前面的人,因為這是唯一可以尋找的變強「捷徑」。
進到了洞穴之中,比想像的還要窄小,圓錐的結構也就百來平米的空間,一邊的巖壁之上爬滿了翠綠的籐蔓,一些火紅卻不知道名字的果實掛在上面。在洞穴的正中是一個圓形的岩石高台,洞頂中心,一道聖潔之光落在其上。彷彿是召喚人類上天堂的大門?
可「老霸道」聯想不到這麼浪漫的東西,心中唯有變強著一個目的。
老人徑直走到了石台前,轉身看向了疲憊的「老霸道」,「主公,你知道什麼是人類修行的極限嗎?」
「靈之終點……人不是神,不可吸收採納天地之靈化為自身力量,人不是妖,不可*吞食其他生靈增強自身之靈。人便是容器,自身之靈從出身那刻便已決定。修行只是不斷發覺自身蘊藏的力量而已,當發覺到靈之終點時,便是此修行者可達到的極限……而我現在好像到達了這個『極限』。」對於「老霸道」來說,遇到的不是瓶頸,而正是這靈之終點,身為人的悲哀。
「笨蛋,你那什麼所謂的極限和真正的你比起來,簡直就是螢火蟲與太陽的差別。寂寞之神的偉大不是別人可以比擬的,《寂寞六腳》單單的六腳就可以滅神噬魔,何況還有其他的功法,可惜我這裡只有《寂寞六腳》。」老人在歎息,是表示自己的遺憾,「對於現在的你來說,只要把您曾經的功法學會,您的封印就會打開,寂寞的神將會重…….」
「能簡潔點的說嗎?」「老霸道」很不爽老人如此的語調。
「好吧,最簡單的表達,就是您要找到自己的靈魂,修煉屬於您真正的功法,超越了《七宗罪》,《寂寞六腳》的功法,把自己的封印揭開。」老人的目光頓時改變,雙手其動,幾道銀光滑過空氣,「老霸道」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幾十根纖細如髮絲,卻長達三十公分的銀針扎滿了」老霸道」全身。
「你想幹什麼?」「老霸道」想問的,可卻說不出任何的話來,意外的發現哪怕一根手指都無法移動。
「我知道你很驚訝,不過既然你想變強便要找到身體裡的另一個自己。而你也只能化為純粹的精神體才有可能接觸到『他』……」說著,老人抱歉的平抱起了這麻木的植物人,放在洞穴正中唯一的圓台之上,「三十六根銀針,封住了你全身主要神經傳輸線,也就是說將你變為近乎植物人般的姿態。斷絕五感,呼吸降為龜吸的狀態。這樣的情況,你無法進食,以你的體格最多支撐30天。30天後還不能找到另一個自己,你的下場只有一個……死。
這是場誰都幫不了你的戰爭,不要迷失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堅守那個讓你為之努力的原因。蛻變真正脫離人的境界……「這是」老霸道」能聽見的最後一句話,那老人手中最後的兩根銀針插在了自己的頭頂。
聲音被同時的杜絕在身體之外,而睜著的雙眼也感受不到任何光的存在。
這是一片讓人窒息的黑暗……
轉過了身,狄雲緩緩離開了自己棲息的洞穴,扭動了洞外牆壁上一塊石頭,一道巨大石門落下封閉了進出的洞口。
在這密封的環境之中,「老霸道」感受到的,是常人連想都不敢想像的世界。
完全切斷了與自身一切的聯繫,卻無法化為靈魂脫離,而是被捆在這一具近乎死亡的軀體中。這裡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任何的東西。即便思考著抬手看看,可卻沒有任何實質的感覺,甚至不知道手在哪裡?
時間的概念在這裡不存在,一切都好像是靜止,又好像在高速的運動。
「老霸道」從沒有對自己如此的陌生過,甚至忍不住的有一個聲音在問,「我是誰?」
一個月的時間是長是短,完全取決於人的參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