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貝在睡夢中總感覺有一個溫柔的唇在吻自己,那天使一般的氣息熟悉又陌生,是小怡嗎?不是…那…究竟是誰?
一隻小手撫上貝貝的臉,一滴淚水滾落在貝貝的額頭上,帶著些秋的涼意。
我這是在哪兒?貝貝驀然醒了過來,稍稍適應了一下光線之後,出現在眼面前的,是小妮子那雙哭紅的眼睛。
「小妮子!」貝貝想起身,只感到渾身非常無力,就像被鬼壓床了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貝貝,你醒了?」田妮慌忙擦了擦眼淚:「你嚇死我了!」
「真的是你?」貝貝使勁搖了搖頭,這…多半又是一個夢,但是能與小妮子在夢中相會,也是別有一番溫情。
貝貝終於能挪動自己的手了,他把田妮的手抓到自己眼面前,反覆仔細地看了看,這隻小手絲毫沒有受傷,一如從前那般溫柔。貝貝忍不住把它放到了自己的臉畔,如果這是場夢,那就晚些醒過來吧,以免醒來之後,小妮子又不見了。
田妮不再說話,伸出自己的另一隻手,反反覆覆地在貝貝的額頭上撫摸著,突然間田妮手掌上的指頭全部斷開了,露出森森的白骨,貝貝抬眼看去,田妮的臉上身上全是血。
「啊!」貝貝驚呼一聲徹底醒了過來,並且從床上坐了起來,四週一片漆黑。
房間昏暗的夜燈一下子被打開了,趴在貝貝床頭的田妮直起了身子,一雙微微有些紅腫的眼睛睡眼惺忪地看著貝貝,一見到貝貝坐了起來,慌忙站起身扶住了他:「師兄,你醒了?」
貝貝不太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田妮,昏暗的燈光下,她變得有些詭異,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但好像從甲板上回房之後,就一直在做夢,夢中小妮子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每次都抓她不住,這一次,能抓住她嗎?
貝貝小心翼翼地抓住了田妮的手,但卻不敢去看,反覆撫摸之後感覺沒有什麼異樣,才悄悄在上面看了一眼,一切確實沒有什麼異樣,只是,到底自己夢醒了沒有?
貝貝伸手把田妮攬入了懷中:「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他心中仍然有些害怕,害怕懷中的田妮突然變得血肉模糊。
「你終於醒了。」田妮輕撫著貝貝的臉,她自己似乎不太清醒:「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
「真的是你?」貝貝越來越感到一種真實的壓迫感,懷中田妮的溫軟越來越真實,真實得讓人無法否認自己是在現實之中。
不對!平時想抱抱田妮,她肯定立馬會拒絕的,她這次居然沒有拒絕…還有…她幹嘛叫自己師兄?很久她都沒有這麼叫過自己了,那…似乎只說明了一件事事…自己仍然是在做夢!真令人絕望!
貝貝放開抱住田妮的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閉上了眼睛,田妮有些慌了神:「貝貝,你怎麼了?」
貝貝任憑田妮怎麼推他拍他,都不肯睜開眼睛,過了半晌,見身邊沒有什麼動靜了,才猛地又睜開了眼睛。
田妮一直盯著貝貝,見他不知何故突然抱住自己的腦袋半天沒動,卻突然一睜眼,大半夜的,就像個鬼魂一樣,田妮被他給嚇得『哇!』的一聲大叫了起來,她這一叫不打緊,把剛剛睜開眼睛的貝貝也給嚇了一大跳,半晌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過經過這一次驚嚇,貝貝是徹底醒了過來,面前這個驚叫之後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女孩兒,不是田妮又是誰?
「真的是你?」貝貝再次伸出手抱住了田妮的雙肩。
「都是我不好…」田妮一臉的惶惑:「把你害成這個樣子…」
「你…沒事?」貝貝已經能確信自己確實沒有做夢,只是田妮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這裡又是哪裡?
「我沒事啊…就怕你有什麼事…那我就罪不可赦了…」田妮這次是真的哭了起來,和她之前每次哭的情景一模一樣,這不是小妮子又是誰?還有誰比她更愛哭呢?
「那天是什麼人把你給綁去了?」貝貝一直握著田妮的那雙小手,雖然知道它們不會突然再露出森森的白骨,但是一覺睡醒就發現小妮子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情景,他從來沒敢想過,在睡夢中,他甚至都還一直在想,下一步該到哪裡去找她。
「事情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以後我不會那麼任性了…」田妮自己蹭了過來,鑽進了貝貝的懷裡:「你怎麼那麼傻…跑到公海上去找我…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我以後可怎麼辦呢?」說著田妮又哭了起來。
「這是哪裡?」貝貝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剛問完他就明白了,這不是自家的華心醫院嗎?很顯然,隊員們已經把他送回了w城。
「這是華心…你一直昏迷不醒,醫生說你今晚可能會醒過來,所以我就守在這裡了…」田妮把耳朵貼在貝貝的心口,似乎在確認貝貝是真的醒了,又像是怕他會突然又昏迷過去一樣。
貝貝再次確認了一下懷中的人就是他的小妮子,這才放下心來,他從懷中把小妮子輕輕推開了一些,很認真地看著她的臉:「到底出什麼事了?是什麼人把你綁了?」
「不要追究了好嗎?」田妮神色有些慌張:「事情都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好了…」
「是不是你姐姐和湯文達成了什麼協議?所以不讓你告訴我?」貝貝變得異常憤怒,這件事情怎麼能就這樣算了呢?不把綁了田妮的人碎屍萬段,那些死去的兄弟又算什麼?「湯文是誰?」田妮很奇怪地反問了貝貝一句。
「就是這次綁架你的主謀,他一共從w城綁了五十多名少女準備偷運到國外」
「哦?」田妮的表情似乎更加糊塗了,很顯然她不是裝出來的。
貝貝很懷疑地看著田妮:「你先前不是和那些少女在一起嗎?」
田妮搖了搖頭:「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那你告訴我,是誰殺了魏東虎,在那天早上劫走了你?」貝貝變得有些激動起來:「你如果不告訴我實情,我將無法面對那些跟隨我一起出去找你,而犧牲掉的兄弟!」
田妮的表情變得很痛苦,眼淚也掉了下來:「我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魏東虎…」她有點說不下去了。
「告訴我,是誰在那天早上殺了魏東虎,劫走了你?」貝貝雖然身體很虛弱,但火氣已經上來了,他似乎就在等著田妮的一句話,馬上就會衝出去殺人,田妮這種躲躲閃閃的語氣,讓他變得更加惱火。
「我…我自己和自己鬧著玩兒…」田妮看著怒火中燒的貝貝,戰戰兢兢地解釋了一句。
「夠了!」貝貝很憤怒地推開了田妮,往床的另一邊讓了讓:「你不和我說實話,好,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你了!」重逢的喜悅被一陣莫名的怒火給徹底燒光,貝貝想殺人,又不知道該殺誰,他有種想把田妮掐死的衝動。
田妮重新趴到床邊哭了起來,貝貝努力讓自己平靜了下來,和田妮這麼久的交往中他知道,這死妮子不想說的話,打死她也不會說,對她大吼或者大罵,只會讓她哭得更厲害,根本無濟於事,而且目前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而且她一哭起來,貝貝的心都被她哭亂了,聯想到惡夢中的情景,剛才的怒火也慢慢被消減得只剩下了歎息。
「是不是你姐姐給你施加的壓力?」田妮不說,貝貝只好自己亂猜了。
「不是…」田妮趴在床沿使勁搖了搖頭,哭聲也慢慢停了下來。
貝貝在床邊的桌子上找到自己的手機,向張婕的手機撥了過去,張婕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貝貝嗎?」
「張導,是我。」
「你醒了?」張婕似乎也突然清醒了過來。
田妮似乎聽出了貝貝在和誰打電話,她停下了哭聲,怔怔地看著貝貝。
「嗯…」貝貝停了一下,看了田妮一眼:「張導,小妮子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我問她什麼都不說…是不是您有什麼事情不讓她說?」
「我能管住她的嘴?」張婕冷笑了一聲:「我還一直想等你醒過來,看你能不能從她口中套出什麼來呢!」
貝貝聽張婕的語氣不像是在撒謊,不由得再次看了田妮一眼,田妮慌忙低下了頭,避開貝貝的目光。
「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從哪裡回來的?」貝貝已經不想再問田妮什麼了,她不說,那只有自己一個一個人的調查了,還就不信了,那天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能讓自己調查不出來!
「那天晚上,我去了湯文那裡,湯文見了田妮的照片之後,說你曾經為這事兒去找過他,他極力否認見過田妮,我想湯文肯定會給洪全一個面子,他還不至於為了這麼件小事情來得罪我吧?」
「從湯文那裡離開之後,我一直無法聯繫上你,大概是凌晨三點多鐘,小妮子從外面回來了,哭得一塌糊塗,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兒,但不管我問什麼,她就是什麼也不說,我還想著就等你回來告訴我呢,結果你一直昏迷不醒…那我就只好等你醒了之後,找她問個清楚明白再告訴我…看來…是沒什麼希望了。」
貝貝掛斷電話之後,呆呆地看著田妮,田妮有些心虛,一直不敢回看貝貝。
貝貝輕輕挪動身子來到田妮身邊,再次抓住了她的雙肩:「小妮子,告訴我,是不是有人侵犯了你?」
田妮抬起頭看著貝貝,使勁搖了搖頭:「貝貝,不要胡思亂想了,那天的事情,只是一個誤會…」
「有什麼誤會…不能告訴我嗎?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會急死我的?」貝貝盡力讓自己不顯得過於急燥,以免逼急了田妮,讓她又哭起來。
「只是一個誤會而已。」田妮揪住自己的頭髮:「別再追問了好不好?」
貝貝很痛苦地一拳砸在了牆上:「誤會!?我們之間已經失去了對彼此最基本的信任!你可以不告訴我!好…」貝貝忍了半天,終於還是沒把那句話給嚥回肚子裡去:「以後…我看我們也不用再見面了!」
田妮猛地抬起了頭,有些慌亂地抓住了貝貝的手臂:「貝貝,別這樣好不好?我好怕…」
貝貝捏住田妮的手臂,把它從自己身上移開了:「是你逼我!」
田妮眼中再次落下淚來,她怔怔地站在床邊,還是一句話也不說。
「你走吧!我要睡了!」過了十幾分鐘見田妮仍然一聲不吭,貝貝越發煩燥起來。
「我不走!」田妮很倔強地看著貝貝。
貝貝氣得直喘氣,他左看右看之後,沒地方出氣,只好把床上的被子全部扔到了地板上,然後從床上爬了下去,雖然還是有些暈眩,被夾板夾住的腿還有些疼痛,但是他已經能站立起來了。
貝貝瘋狂地把房間裡的東西向牆壁上砸過去,然後走到田妮身邊,一使勁,把自己剛才躺的那張鐵床也給整個掀翻了過去。
田妮呆呆地看著發狂的貝貝,一臉的驚懼之色,她既不上前阻攔貝貝,也不說一句勸慰的話。
醫院的值班人員很快就把醫生喊了過來,他們在外面敲了敲門,很快就用電子門匙打開門衝了進來,見到房間裡的一切,趕緊又退了回去,並虛掩上房門開始打電話。
貝貝鬧了一會兒之後,渾身又沒什麼力氣了,他靠著牆坐在剛才扔到地板的被了上,摸出手機又打了個電話出去。
從王朝軍那裡瞭解到,老朱已經醒了過來,賀可和史文亮一直陪在他身邊,過些天他們才能把老朱送回國內,但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醫生說應該可以救治回來,這是貝貝醒來之後聽到的最好的一個消息,讓他心情平靜了很多。
第二個電話是打給李霞的,田妮平安無恙地『找』了回來,找回來卻成了現在這樣子…貝貝也懶得管她了,現在貝貝最關心的人就成了他妹妹小霞。
接電話的人還是黃少東!這都什麼時間了?一陣無名火和說不出來的醋意,從貝貝的心頭燃燒了起來:「讓我妹妹小霞接電話!」
「她現在不太方便接電話。」黃少東的語氣平靜得有些怪異。
「信不信我馬上派人燒了你的研究中心?」貝貝不想再掩飾自己對這個醫生的厭惡和憤怒了,特別是剛才田妮已經讓他夠煩的。
「你只要不想讓自己後悔,就過來吧。」黃少東淡淡地回了一句之後掛斷了手機。
貝貝把腦袋向兩邊歪了歪,他似乎有點不太相信剛才黃少東居然那樣和他說話,最後還掛了他的電話!你丫的…也太囂張了些吧?再不殺了這,以後把『貝貝』兩個字倒著寫好了。
但是…妹妹小霞還在裡面啊?
貝貝腦袋空白了一陣,他又想起一個人來,於是撥通了耗子的手機,這些天一直安排他跟蹤李霞的事情,不知道有什麼進展沒有。
「李總!您醒了?」耗子一聽到是貝貝的電話,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最近你跟的事情有沒有什麼進展?」
「我一直想跟您匯報,就是您一直沒醒…」
「嗯,不好意思這麼晚叫醒你,說吧,都有些什麼進展?」
「李總您就別和我客氣了,這是我的職責…」耗子稍稍客套了兩句便開始了他的工作匯報。
「我和另外兩名兄弟一直輪班全天二十四小時對研究中心進行監視,李小姐自從那天進入研究中心之後,就一直沒再出來了,研究中心這些天不停地有大貨車進進出出,連大半夜都是一樣,我曾偷偷溜進去過,送進去的好像都是一些大型的醫療設備,還有些大箱大箱的寫滿外國字的藥品。」
耗子想了一下又進行了一些補充:「對了…最近兩天研究中心加派了很多守衛,全天二十四小時站崗,想再混進去就很難了,我一直沒有找到李小姐是在哪個區域…有些地方,我根本進不去…」
「好吧,辛苦了,繼續監視,有什麼異常情況及時向我匯報,不管什麼時候。」
「嗯!好的!」……
「師兄,那個黃醫生是個好人,你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了吧…」田妮聽出了貝貝剛才打電話的內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過來。
「好人?」貝貝皺了皺眉頭:「你那天早上不是說我妹妹小霞背著我和他偷情嗎?現在怎麼覺得他是個好人了?」
「我說了,那只是個誤會…」田妮慌忙解釋了一下。
「誤會?」貝貝緊盯著田妮的眼睛:「你和小霞之間只是一場誤會?那你們和解了嗎?」
「和解了…」田妮回答了一聲之後,趕緊低下了頭去:「那天我辱罵你妹妹小霞…我向你道歉…」
「道歉?」貝貝手扶著牆壁站了起來:「你和她怎麼和解的?電話嗎?還是見了面一起喝咖啡?」
「在電話裡把誤會消除了…」田妮一直迴避著貝貝的眼神,貝貝知道她是在撒謊,只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撒謊,難道她這次的失蹤事件和小霞有關?靠!這兩個人都在背著自己做些什麼啊?
「你能不能再打個電話給小霞?告訴她我想見她…和她聊聊也行…如果她再讓那個鳥醫生來接我的電話,告訴那*!我會燒了他的研究中心!」貝貝說著就把手機遞給了田妮。
田妮猶豫了半晌之後,推開了貝貝的手機,從包包裡取出了自己的手機:「我給她打吧…」
很顯然,田妮打過去的電話也是黃少東接的,她低低地和黃少東說了幾句什麼話貝貝沒聽太清楚,後來田妮伸出手把手機遞給了貝貝:「他找你。」
貝貝接過了田妮遞過來的電話,強壓住想殺人的衝動:「說!」
「田小姐在旁邊嗎?你先讓她迴避一下。」黃少東的聲音顯得很嚴肅。
貝貝看了一眼田妮,然後走進了衛生間,關上了衛間的房門:「你說吧。」
「明天中午,我給你電話,定好地點之後,有些事情我想和你當面談談。」黃少東說完又強調了一句:「我們見面的事情,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你有什麼屁就快放!」貝貝有些不耐煩了,差點更髒的話就脫口而出。
黃少東毫不客氣地掛斷了電話,貝貝忍不住又想殺人了,!你丫的敢玩我是吧?好!好!好!那就明天見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