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阿南在這裡再呆上一年,估計就和其他醫生一樣麻木不仁了,他現在還略略有些同情心,楞了半天之後,他搖了搖頭,開始幫童童小心翼翼地處理起傷口起來。
忙了半個小時,才把她那裡給處理完畢,考慮到她沒有什麼錢了,阿南也只能這樣簡單地幫她處理一下。
童童好容易才從診療床上下來穿上了褲子,阿南收拾好東西,坐回桌邊,冷冷地對她說了一句:「你那裡特別不能感染,一感染就完了,給你開些藥,要記得按要求服用和擦洗。」
「哦。」童童站在桌邊,不敢坐下來,估計是給疼的。她取了阿南開的單子之後,雖然艱難,仍然很快地離開了診室,阿南搖了搖頭,估計她的診療費是要不回來了。
隔壁的一個中年女大夫推開門走了進來,阿南很禮貌地向她打了個招呼。
「那個女人沒給錢吧?」那大夫似乎對童童很熟悉。
「嗯…」阿南有些不置可否。
「哼!那個賤女人,全醫院的人最討厭就是她了,她已經欠醫院好幾千塊錢了,就你好心,還免她的診療費!」
「是很討厭。」阿南搖了搖頭:「誰讓我們是醫生呢?」
「那女人很壞的,小心別讓她纏上你,到時候還說不清了。」女大夫好心地提醒了一下阿南:「她就喜歡欺負新來的醫生。」
「哦,謝謝提醒。」阿南收拾好東西,和女醫生一起下了樓。
樓下大廳裡一片吵鬧聲,有一些人圍在那裡,阿南經過大廳時,發現是一個年輕的護士叉著腰在和座位上的一個人對罵:「臭婊子,滾出去,看到你就讓人噁心!」
座位上的女人抱了個嬰兒在懷裡,聲音比那護士還高:「你把我的毛毛給治出問題來了,當然要你負責!」
阿南一聽聲音就知道是童童在和那護士吵架,便停了下來,想看看是怎麼回事。
女大夫在旁邊悄悄對阿南說:「這個賤女人,一年前在這兒生下一個野種,那小孩兒有先天性心臟病,她非要訛詐醫院說是醫院的原因造成的,前幾個月她消失了一段時間,現在又回來鬧,真是煩人啊!這個護士就是當時幫她接生的,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那年輕護士更生氣了:「你個臭婊子!自己生的野種當然有問題,還敢誣陷醫院!真是不要臉!」
童童突然放下手中的小孩兒站了起來,趁那護士不備,「啪啪!」連著給了那護士兩耳光:「你個婊子怎麼說話哪?欠打吧你?」
醫院有兩個男護工不知道從哪裡衝了出來,劈頭蓋腦地朝童童頭上打了下去,打得很重,聽起來咚咚直響,童童摀住腦袋,嘴裡還不停地罵著,她很快就被****在地,趴了半天沒趴起來,那男護工就在她身上路踢了兩腳,醫院裡更多的人衝了出來,拉開了男護工:「不要在這裡打,出了人命要醫院負責啊?」
兩名男護工一個抬頭,一個抬腳,把童童往外抬,童童一邊拚命掙扎著,一邊不停地罵著:「你媽逼,一群婊子養的,王八蛋…」
阿南不想再看下去,便急匆匆地離開了,他只喜歡欣賞美好的東西,女生潔淨的陰,但這種好心情,往往會被醜惡的現實給破壞,讓他彷彿又回到了不堪的少年時代。
阿南在路邊店裡點了幾個菜,要了幾瓶啤酒,幾杯酒下肚,那些少年時的回憶再次浮現在眼前,那一年,他才八歲,流落在街頭,又凍又餓,一個好心的女人給了他幾個饃饃,他拿著饃饃抱住她的腿喊她媽媽,再也不肯鬆手。
那女人沒有辦法,只得把他帶回到家裡,後來他就一直喊她媽媽了,一直等到他十幾歲,明白事理之後,才知道那個女人是個*女,這件事一直讓他被人恥笑,讓他抬不起頭來,他開始不回家,不去見那個讓他感到討厭的女人。
那時候他還不是阿南,他沒有名字,那女人姓余,就隨便給阿南取了個名字叫小魚兒,至於小魚兒後來如何遇到阿南,並且變成了阿南醫生,那就更複雜了。
阿南十幾歲開始跟著社會上的混混學壞,而且不再回家,女人總是四處尋找阿南,大聲地在小鎮的街道上喊「小魚兒!」阿南那些夥伴們聽到以後也學著女人的聲音喊,這是讓阿南最不能容忍的事情,終於有一天,他離開了小鎮,獨自一人來到了城。
童童讓阿南又想起了那個收養他的女人,他酒喝多之後,有點想哭,又想笑,不知不覺中他取出了手機,撥通了小怡的電話。
「找我做什麼?我不是說盡量不要找我嗎?」小怡似乎已經不太想接到阿南的電話了。
「你沒和貝貝在一起吧?」阿南很小心地問了一聲。
「他去德國了。」
「我能去看看你嗎?」阿南心底燃起了一線希望,他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小怡。
「你有什麼事情?」小怡的聲音仍然非常冷淡。
「我…我只是想見見你。」
「算了吧,還有別的事情嗎?」小怡似乎對見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我…我只是想多聽一會兒你的聲音。」阿南很怕小怡會掛斷電話,小心翼翼地等著電話那頭的反應。
「以後沒事兒還是盡量不要找我吧。」小怡說完就掛斷了電話,阿南聽著電話的忙音心中更加鬱悶,便又多喝了兩瓶啤酒,直到自己感覺非常麻木了,才從小店裡付了賬出來。
回去的路上,經過一座天橋時,阿南看到一圈人在天橋下面圍觀著什麼,人群中甚至還有兩個男乞丐不懷好意地盯著地面,另外還有小孩子的哭聲,他走近了一些,夜晚有點暗,不過他還是看清楚了地上有一個沒穿褲子的女人躺在那裡,難怪那麼多人圍觀。
阿南又走近了一些,很快他就看清了那女人的衣服,就是剛才被抬出醫院的童童,她的傷勢似乎比阿南當時幫她診治時還嚴重了一些,童童也回看了阿南一眼,似乎認出了他,眼中有光閃動了一下,似乎是在向他求救。
阿南迅速離開了圍觀的人群,回到了租住地,洗了之後倒頭便睡……
田妮最終還是推開了貝貝:「睡吧,明天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你先休息好了,再來談保護我的事情吧。」
貝貝也確實很累了,他躺了下去,田妮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額頭,讓他感覺很舒服,很快就睡了過去。
一陣爭吵聲把貝貝給驚醒了,他醒過來的時候,田妮正非常驚恐地看著門外,貝貝連忙坐了起來,問田妮發生了什麼事情,田妮搖了搖頭,貝貝從床上下來,拉著田妮的手,來到外面,發現其他人圍著警察在說著些什麼。
貝貝走了過去,神父正低低地念著:「聖父,你用憐憫的目光觀察整個人類,帶走玷污他們心靈的自大和仇恨,拆毀隔離我們的壁壘,用愛來將我們聯合在一起,帶我們走出困惑和爭鬥,來實現你在這人間的使命,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阿門,聖父。」
「發生什麼了?神父?」田妮問了一聲。
法國人指了指警察,「有人想偷他的槍。」
「誰剛才進來了?」警察正緊張地盤問著每一個人。
「你在說什麼?」黑人怒沖沖地瞪著那警察。
「有人剛剛進我的房裡來,找這東西!」警察指著手中的槍。
「如果不是他,就是你!」英國人指著北原龍對黑人說。
「操!為什麼是我?」黑人的火氣更大了。
「如果說這裡面哪個人最有嫌疑,那就是你。」英國人顯然不想講什麼證據,他看來非常討厭這個黑人。
「把槍放下來!」黑人見警察拿槍指著他,很有些不安,大聲叫了起來:「*姥姥!我都不知道怎麼用這玩意兒。」
「哼!他肯定知道!哪有黑鬼不會用槍的?」德國女子也認為黑人在撒謊:「所有的黑鬼都會用槍!」
「哦,我懂了,我們黑人都是一樣的,是吧?」黑人這句話沒有罵人,但是開始眼露凶光了。
北原龍冷冷地對那著那德國女人說了一句:「你看見過他開槍打人嗎?」
「哼!小說整理發佈於16~k」德國女子不再吱聲。
「把槍放下,讓我們走!」黑人和北原龍的關係似乎變好了,已經開始和他『我們我們』的了。
「為什麼沒有人問他?」那英國人指了指貝貝。
「我?」貝貝很疑惑地回了一句。
「是啊,就是你。」
「他沒有,他一直睡著,而且和我在在一起!」田妮替貝貝辨解著。
「嗯,當然你會那麼說,因為他是你老公嘛!」英國人依然不依不饒,貝貝有衝上去照他臉上打一拳的衝動。
「我沒有撒謊。」田妮有些不高興了:「或許這裡還有別人和我們在一起呢。」
「不,那不可能。」英國人搖了搖頭:「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說著他再次把目光移向了黑人。
「為什麼所有人都懷疑是我?」黑人很有些惱火。
「這並不是因為你是黑人,老兄!」德國女子不無嘲諷地補了一句。
「你知道個屁!二十來歲的白人婊子!」黑人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去*!」德國女子毫不客氣地進行著還擊。
「靠!閉嘴!你們倆個在說什麼?英語,說英語!」黑人的注意力突然又從和德國女人的對罵中轉移了出來,怒視著英國人和法國人,很顯然他認為這兩個人在商量著如何對付他。
「關你什麼事?」英國人對黑人是一點也不客氣。
「你們又不是在法國,懂嗎?」黑人似乎也有點知道自己理虧,便只好扯了個理由替自己辨解了一下。
「拜託!我們必須善待異己如同自己。」法國人從中勸了一句,當然是用的英語。
「對你神父,那是當然。」黑人看來對神父也沒有什麼意見。
「是不是有人把溫度調高了?」德國女子頭上開始出汗,她四處不停地張望著。
站在她旁邊的格拉芙搖了搖頭:「這裡沒有控制器。」
「我四處查過了,確實沒有。」警察確認了格拉芙的說法。
「不錯!」神父停下了和英國人的交談:「我們中間沒人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沒人知道,我們為什麼會在這兒,但是我們必須接受這個現實,無論是否願意,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黑人打斷了法國人的話:「我想這不公平,我們都不知道你們在談些什麼。」
「對呀,你們在密謀些什麼呢?」德國女子毫無立場地又站在了黑人一邊。
「聽著!」黑人見有人支持,膽氣也粗壯很多:「我說過請你們說英語!」
「你無理取鬧幹什麼?」警察阻止了黑人:「就讓他們說法語好了。」
「你憑什麼說我無理取鬧?我理由很充分…」黑人大聲辨解起來。
「大家聽我說,我想說的是,你們需要學會,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法國人的主要意思還沒表達出來,又被德國女子給打斷了:「神父,抱歉,你說的很對,不過下次你再跟我引用聖經,我可不聽了。」
「阿門!」法國人很無奈地歎息了一聲。
「我可不那麼認為!」英國人也吵了起來,場面開始變得混亂,都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了。
「不,不,不,她說的對,我需要考慮到你們每人的不同之處…」神父力圖做到不得罪任何人,不過好像很難,他的話再次被德國女子打斷了。
「我唯一需要的東西就在酒櫃裡,還有再多點兒吃的就好了。」
「好了!夠了!都睡不著嗎?會都回房休息去吧。」很顯然,警察因為一直防備著有人偷槍,精神顯得非常疲累:「神父,能不能幫我把槍保管一會兒?我需要睡一會兒。」
「好吧,我呆在你房裡,幫你守著。」法國人跟著警察一起進了房間,然後轉身示意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槍在神父手裡,大家似乎也都沒什麼意見,便各自回各自的房間了。
貝貝睡了一會,精神好多了,回到房中,看著一臉疲憊的田妮,勸她說:「睡一會兒吧,我守著你。」
田妮不安地四處張望了一會兒,然後對貝貝說:「我睡著以後,你不會離開我吧?」
「不會的。」貝貝撫摸著她的小臉蛋兒:「我會一直守著你的。」
田妮抓住貝貝的一隻手,似乎睡過去了,貝貝分析著現在的形勢,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燈突然熄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卻沒有任何人聲發出,難道現在所有的人都睡著了?
黑暗讓一切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就在這時候,樓上正對著貝貝的房間裡,似乎發出了些很低微的響動聲,貝貝聽了半天,似乎是有人在那裡面挪動著什麼東西,貝貝猶豫了一下,站起身想朝門邊走出去,上樓察看一下,就在這時候,黑暗中一個人影似乎閃進了房中,貝貝迅速打開手機蓋,利用手機照射出來的光亮四處巡視了一番……
阿南在睡夢中隱隱聽到有人喊:「小魚兒!小魚兒!」他募然醒了過來並坐了起來。
在黑暗中,他的眼前浮現了童童向他求助的目光,阿南想起了自己躺在天橋下的那段時光,還有給了他饃饃吃,並收養了他六、七年,整天喊他「小魚兒」的那個余姓*女母親。
阿南穿上衣服,走出房門,天氣還是那麼悶熱,雖然已經快到凌晨了,還是一絲風都沒有。
阿南無意識地向天橋那裡走去,他的內心此刻非常的痛苦,他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做什麼,好像就是為了完成一種救贖,到底是救誰,他自己也不清楚。
童童仍然躺在天橋下面,而且已經不止是下身沒有絲毫的遮擋,連上身的衣衫也被扯爛在一邊,顯然對她施暴的那些人已經離去了,空氣中迷漫著一些惡臭的氣息,她的小孩兒臉朝下趴在地上,生死未明,阿南俯下身子,試了試童童的鼻息,已經氣若游絲,如果這時候不對她施以救治,估計她撐不到明天。
聞著她滿身的惡臭,阿南想起身離開,終於他還是停了下來,也許,該得到救贖的,不是躺在天橋下的這個女子,而是自己。
阿南費了老大的力氣,終於把母女二人弄回了自己的租住處,他把童童放在了衛生間的地面上,除去了她那些污穢的衣衫,然後開始幫她洗去身上的污穢物,雖然幾次差點薰得嘔吐出來,阿南仍然堅持把她洗乾淨了,在幫她清洗創口的時候,童童疼醒了過來,一雙眼睛茫然地四處看著:「毛毛呢?我的毛毛呢?」說著,她就努力想坐起來,但是因為身上沒有力氣,最終沒有坐起來。
「她在客廳裡,好像是睡著了。」阿南冷冷地說了一句。
童童疼得直皺眉頭,阿南看著她的傷勢,知道她現在肯定疼得不輕,但看到她咬住嘴唇一聲也不吭,心裡還是有點佩服她,要知道女生哪怕身上傷到一點點,都會疼得哇哇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