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住腦袋,「痛——好痛——」炸裂般的痛,那些過往的點點滴滴,像萬千隻鳥兒在腦海中吵鬧不休。
「春雨,去廚房給郡主取燕窩。」
「郡主,清影姐姐不會害你的,她沒有害你。清痕聽說,候爺明日要鞭屍……她已經很可憐了,求求你給候爺說說,讓清影姐姐早日入土為安吧?」
無數的聲音在腦海吵嚷,喜悅的、憂傷的,怒的、悲哀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
「啊——啊——」
閉上眼睛,眼前全是些故人,他們圍著她,不停地說著話。
刀魔被面前的情景驚呆了,冷寶兒痛苦地抱著腦袋,蜷縮在涼榻上:「不要吵我!不要吵我——」
他什麼也沒做,只是錯誤地將她當成了幽月兒。幽月兒,一個多年來藏在他的摯愛女子。
「寶丫頭,寶丫頭……」刀魔握住她的手腕,心脈大亂,她痛苦地睜著眼睛,神情中儘是無盡的痛楚:「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她昏迷了。
著高燒,三日未退,口裡呢喃不清,似沉浸在無限的痛苦之中,一會兒喚娘,一會兒流淚。
花三娘看著繡帳內昏迷不醒的女子,一臉憂色。
「真是急死人,刀魔出去都三天了,再不回來寶丫頭怕是抗不住。」
昏迷中,她隱隱聽到有人在說話。
不,她不要死,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可以死。
她病了,病得很嚴重,燒頭腦不清,但過往的一切都記起來了。
「花乾娘!乾娘……」
「寶兒,乾娘在!」
她啟開雙眸:「拿筆,我知道治病的方子。」她呢喃著說出了十餘味草藥的名字與用量,「三碗水熬成一碗,一日三次……」
花三娘與矮駝怪熬好藥,看她服下。
擔心冷寶兒的病花三娘數日來守候在床前,白日由矮駝怪、獨眼龍他們陪著,晚間就與冷寶兒睡在一處。
次日來時,她的燒已經退了,不再胡言亂語,只是變得癡呆起來,靜靜地凝望著屋頂,一句話也不說。
她是凌雪音,是如意郡主,是瑞安候、威武大將軍的女兒……
她的身上有著太多的光環,同時也有著太多的不幸。
「寶兒,寶丫頭……」花三娘柔聲輕喚。
不知喚了多少遍,才見她緩緩地將目光移聚,落在花三娘的身上:「乾娘,謝謝你一直陪著我。我沒事,真的沒事……」「我……好想爹娘,太想了……」
昨兒燒退之後她就一直在呆,憶起夏峰對她的好,雖說夏峰比她大不了多少,可她已經喚了夏峰兩年的爹。在她的心裡,夏峰就是她的爹。這個假爹為她做了太多,救了她的命,兩年多來盡心為她治病。
蝕心散之毒若僥倖不死,會讓人忘記前程往事,更會損傷五臟;而「毒寡婦」之毒卻能令一個女子喪失生育的權力。
「乾娘,我好難受。或許我活不了多久,我的身子越來越差了。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最令她難受的是,下毒之人是她親祖母,她視名節勝過性命的奶奶,為了天瑞府的聲名,竟然要害她,儘管後來也曾給過解藥,但一切都晚了。
柳家滅門案,不但是母親痛苦一生的不解謎,如今也成為她心中無法釋懷的結。她懷疑過凌定疆,但他否認。無論與天瑞府有沒有干聯,她都必須保住性命,查出真相,以慰母親在天之靈。
「寶兒,別難過。刀魔已經去尋你爹娘了,你安心休養。」花三娘等人乃是江湖前輩,自幼習武,在江湖闖蕩幾十年。冷寶兒病得很重,內臟俱損,能活著已是奇跡
雪音從枕下取出一本厚重的醫書細細地翻閱起來,她要從醫書中為自己尋求一線生機。不想死,也不能死,她還有許多未了的心願。帶著遺憾離世,就算到了黃泉路,她也會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