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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31章 口惠而實不至 文 / 我要當盛唐皇帝

    「鄭某曾聽聞陛下詔許將軍落籍,李將軍此行是為了落籍宜壽縣?」

    「正是,故鄉歸來五千里,秦嶺山徑輒籍留,就此散歸鄉野。」

    被缺牙道士橫空一攪合,事兒就全擺在明面上了,顧慮已無必要。

    李琅直接把清江村村民入籍落戶的要求,以及村民們相中秦嶺山脈中靠近紫陽道觀所在無名山谷南面十幾里外的另一片無人山區,想就地建村,分地開荒的要求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

    秦嶺山區離故居驪山不算太遠,父母和其他清江村村民的鄉土感情很容易在這裡重新落地生根。

    因為相距不太遠,各家各戶在驪山的祖墳遷與不遷都不成問題。

    秦嶺還是一片比驪山更為安穩的地域。

    吐蕃攻陷長安,南詔攻陷成都,甚至是安史之亂,都不會侵染到這裡……皇帝搞血腥強拆,就算拆了張雲開在終南山山區的祖屋,也終不至於還能拆到秦嶺的山裡去。

    鄭天南原本以為「李先生」想求辦於衙門的是察冤、獄訟、賦役之類頗為棘手且週期較長的事情,剛才從缺牙道士話中聽得「李將軍」不過是想落戶,心裡其實早就鬆了一口氣,有意相助:

    「唯有百姓樂業,河清海晏的盛世才會有浮人主動入籍,李將軍此舉於國有助,可盈實府庫貢賦;於己有益,可獲國朝良人身階……而今鄭某隨時都將會與下任縣令交割任狀,清點縣域內的戶籍田賦,這倒是一個落籍的好時機,甚是方便辦理,李將軍但請放心,此事鄭某定當竭力辦妥。」

    李琅沒料到鄭天南的態度竟突兀轉變,他原來的一些想法完全沒有必要。

    缺牙道士這一「打岔」,倒意外地把問題變得簡單了,不過李琅無意揣度鄭天南態度忽轉的緣故。

    「多謝明府,只是……」

    儘管李琅來自後世的忽悠天朝,但他卻不願把天朝的忽悠「特色」帶入大唐。為人不能忽悠,人與人相交,貴在真誠,不需刻意隱瞞某些事實,

    「戶部司曾將我們安排去陝縣落籍,鄉人們不願前去;另者,李某正被捲入和親案,不知這些事情會不會給鄭明府造成困擾。」

    「只要落籍陝縣並非聖意便是無妨,戶部司沒有你們的名冊,國朝也沒有像兩漢那般強制遷徙人口的制令,戶部司說的不過就是一句空話,沒有任何典制可依;

    至於和親案,三法司僅僅循例鞫問,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與將軍落籍無干。」

    李琅真要勾結契丹,就不會舉家回到關中落籍主動受到朝廷羈絆,這個道理鄭天南心知肚明,李琅明確告知難處的誠摯也獲得鄭天南的認可和親近,

    「趁著尚未解官,鄭某回衙後會立即命主薄給你們丈量田地並造籍入冊,但有兩件事不得不額外提醒你們一下。

    秉持陳尚書的新政,其一,分地之後,今秋你們就得繳納租調、戶稅和近年加征的青苗地頭錢,這是一筆不小的支出,你們應早作儲備;其二,出丁服役,當然,你們也可以輸庸代役。」

    「我們現在開荒種下冬小麥,到明年才會有收成,今秋拿什麼交?」

    「既要開荒納賦,又要出丁服役,人還能有分身法不成,啥子新政也太扯了。」

    二劉聞言放下酒盅,面色沉了下來,心裡很是不滿,姓陳的搞什麼狗/屎新政,還有點人性嗎。

    眼見鄭天南道出新政,李琅也搬出典籍正面質疑道:

    「我曾翻閱過聖人親制的《大唐六典》,裡面規定新附籍者享有賦役減免權,『凡丁新附於籍帳者,春附則課役並征,夏附則免課從役,秋附則課役俱免』,如今已是六月下旬,再過數日便算是秋季,當屬秋附,理當課役俱免才是……縱使是戶部尚書陳希烈的新政,但也不能逾越聖人典制。」

    李琅三人一齊「發難」,鄭天南稍稍有點尷尬,其實鄭天南對陳希烈的新政也有諸多不滿,在李琅三人面前並不隱瞞自己的這種反對態度:

    「宜壽……不光宜壽,幾乎整個關中,河南道等地今年都是雨澇遭災,租調上繳本就很是困難,再加上各戶18歲到21歲的中男也要交納租調,明顯超出了課戶課口承受之重。

    陛下憫惜天下萬民,獲悉災情後,本來有意依舊律減免租調,並將『十六為中,二十一為丁』延遲為『以十八為中男,二十二為丁』,可陳尚書上疏稱朝廷三面用兵,軍糧和兵丁俱都無力供付,必須施行新政籌糧募兵。

    戶部新政行權宜之策,租調繳納是硬性規定,缺乏變通餘地,鄭某解官在即,也是無可奈何,若是奪情留任繼續主政宜壽,或許能對你們有所拂照……可責令下面給你們分地而暫不入籍。

    不過,儘管無奈,但有鑒於你們開墾的是荒地,依據朝廷鼓勵墾荒的一貫制令,鄭某現在就可以幫上一點小忙,會特意囑咐下面盡量多分一些荒地給你們,租調是定數,田地越多日子越寬鬆,只要你們設法渡過今年的難關,相信以後的年份會好上很多。」

    「陳希烈的新政殺雞取卵,朝廷真就無人反對?」李琅再次拋出先前曾問過的問題。

    「聽聞京兆府司倉參軍劉晏在一次宮廷宴會上當眾抗辯陳尚書的新政,令陳尚書憤而離席;京畿道監察御史顏真卿,左拾遺李華等人亦上疏力駁新政。」

    如今既已知「李先生」便是李琅,鄭天南自然不能像上次那般以『不得而知』簡單敷衍,但他也只敢說一些市井有所流傳的事兒,背景更深的朝堂角逐卻是依舊不想跟李琅談起。

    更何況,更深的利益權斗鄭天南也不甚清楚,見李琅對陳希烈的新政十分不滿,鄭天南索性表明自己的立場,免得雙方愈加陷入對立的尷尬,

    「以北伐契丹的名義加賦並非德政,鄭某認為應該另想辦法籌措軍糧方為妥當。」

    「典載,豐年徵收地稅置辦義倉,義倉儲糧以備凶年,如今適逢災年,按制,應該把義倉的地稅填補上去緩解百姓的困窘,這是不是一個老辦法?」

    李琅在後世看過的歷史書上記載,大唐的地稅是由前隋的義倉納糧演變而來,開元十三年,天寶皇帝還下詔曰:「元率地稅,以置義倉,本防儉年,賑給百姓」。

    鄭天南苦笑道:

    「地稅現已併入租調。在每丁納租二石的租調之後,又加上每丁「畝納二升」的固定地稅,同為正稅,已無區別,因此早在開元年間,宜壽縣義倉就已經形同虛設,不具備防災能力。」

    皇帝所謂的「賑給百姓」,只是口惠而實不至的幌子罷了,目的是奔著國家財政去的,大唐立國至今,稅賦只有巧立名目地變相增加,並將苛捐雜稅正規化,絕不會減少,

    「鄭某為官多年,看到籍冊上的課戶和課口在逐年減少,就拿宜壽縣來說吧,免課戶在總戶數中三佔其一;不課口比例更高,在總人數中三佔其二,這個比例還在不斷攀升;

    也就是說,一大半的人不用繳賦納徵,朝廷越來越重的賦役卻全部壓在那些越來越少的課戶和課口身上。

    李將軍對鄭某有義,鄭某就不見外地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田園耕種的日子將會很困窘,日後也許還會越來越艱辛,李將軍如有他途可覓,最好不要投身田舍。」

    跟所有唐人一樣,鄭天南也不認同李琅棄官不做的「傻愣」行為,話裡話外暗勸李琅不要種田……李琅人太年輕,又沒有家世的扶持,行事難免一時意氣,鄭天南覺得還是應該勸勸李琅別做傻事,想學陶淵明的歸田園居也得先看看是否合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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