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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082章 不變的是卑微和苦難 文 / 我要當盛唐皇帝

    當然,眼下的情況也有可能是,「高帥富」已經隱約看出李琅是想借用黑水王子前來要挾奚族,為免於李琅「獅子大開口」,提出非份要求,因此故意在事先表現出不關心黑水王子的虛假態度,以期佔據「談判」主動,。

    這是那些「玩政治的人」慣用的,自以為高明的「小肚雞腸」。

    然而,李琅已經沒有時間去揣測「高帥富」的內心想法。

    得令的牙兵們撲向了他,幾隻有力的胳膊鐵鉗般牢牢扣住了他,使勁地將他往帳外拖拽。

    如果任由牙兵們這樣夾持出去,只怕他的小命就此「over」了。

    李琅單調的生活閱歷沒有帶給他穩重……他適才所言確實強硬,但同時也很生硬,不但拂逆了「高帥富」的權威,還堵住了「高帥富」的嘴。

    「高帥富」無言以對,羞惱之下,下令砍殺李琅也合乎情理,。

    不過,這不是問題的關鍵……問題的關鍵是,只要奚人在乎黑水王子的性命,那麼,無論李琅的話多麼生硬,奚人也不敢輕易殺掉他……最多只能色厲內荏地恐嚇一下他而已。

    李琅也許不太懂得說話的技巧,但他知道把握問題的要點。

    ……

    「汗王……」

    李琅一邊蠻力掙扎,岩石般堅硬的肌腱最大限度地繃緊,對抗牙兵的拉扯,一邊轉向奚王李自越大聲吼叫起來,以吸引李自越的注意力,

    「兩個黑水王子現在並沒有死。當然,如果我死了,他們就一定會死。

    你們奚族正在跟黑水部會盟……如果專程前來盟約的黑水王子無端死在你們奚族的地盤上……你讓黑水部倪屬利吉怎麼想?你們奚族跟黑水部就不會因此產生隔閡嗎?黑水人就不會疑心是你們奚族出於某種陰謀,而故意謀殺了他們的王子?你們之間的盟約還能順利達成嗎?

    我只是一個草民,是生是死根本無關緊要。我的一條賤命跟兩位黑水部王子尊貴的性命,以及你們之間的盟約相比,孰重孰輕,汗王請三思。」

    李琅連聲反問,甚至提到奚族和黑水部的盟約向奚王施壓,但他心中也是沒底。

    暴怒的「高帥富」真要不顧黑水王子的死活,一心只想要他的性命,他也只能自認倒霉。

    不過,如同冒險殺虎一樣,他一個毫無任何勢力和憑借的流民也只能兵行險招,才能有機會辦成一件超出實力以外的事情。

    有時候,受制於各種客觀條件,熊掌與魚翅不可兼得,世界上本就沒有多少兩全其美的法子,。

    即使有,李琅一時間也想不出來,而父母小妹和清江村村民至今音信杳無,生死難測。

    東北即將戰亂,生靈塗炭不可避免。戰爭中,人命就如同草芥。

    尋找父母下落之事一刻也不能再拖,所以李琅只能事急從權了。

    ……

    李琅是一個穿越者,在公元八世紀本無所謂親人。但一個人,無論身處哪個時空,都需要一個情感歸屬。

    人,也許可以沒有愛情,但不能沒有親情。

    穿越三年後的李琅已經融入了唐代的親情,融入了這個跟他前世幾乎一模一樣的底層困苦家庭。

    雖然時空由公元二十一世紀倒退到公元八世紀,但不變的是卑微和苦難。

    底層百姓沒有最苦,只有更苦。

    所以,時空並沒有讓李琅產生多大的情感隔閡。

    如果沒有了親人,他在這個時空將失去存在感。

    為尋回父母,他不吝於用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涉險與奚人進行力量不對等的博弈……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

    李琅一面朗聲辯駁,一面持續繃緊全身肌肉,奮力掙脫眾牙兵的拉扯,眼角卻瞄著一個近身牙兵晃動的腰刀,準備事態不可挽回時便將腰刀搶奪過來,砍殺一番。

    李琅不會束手就擒,就是死,死前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即使是渺小的螻蟻,臨死前也要作一番反抗,才不負生命的意義……雖然,也許反抗是徒勞的,。

    李琅可以不要命,但不代表他不尊重生命,包括自己的生命。

    生命在消逝前應該展現出它該有的價值和尊嚴。

    ……

    李自越聽後,微微冷笑,卻不言語。

    看上去,李自越似乎絲毫不曾為李琅極力陳述的「利害關係」所動。

    李琅見奚王和「高帥富」一樣,對黑水王子的生死表現出一種淡漠的態度,心中不由極為詫異。

    難道處在奴隸社會時期的奚人也學會了文明源遠流長的中原人那一套虛虛實實的忽悠把戲,心急如焚卻偏要裝作漠不關心,以麻痺對手?

    李琅的眼光再次微微掃過牙帳內的其他奚人貴族,卻驚訝地發覺,除黑面四旬漢子極其扈從外,竟然沒有一人露出擔憂的神色,他們的臉上大都只有憤懣……對李琅提著人頭獨闖奚族牙帳的憤懣。

    一個人可以故作漠然,但一群人,在同一時間,一齊不約而同地偽裝出漠然的表情,可能性並不大……除非奚人牙帳貴族全是後世「奧斯卡」金獎得主。

    但奚人可不是後世熒屏上日進斗金的娛樂圈表演「藝術家」,他們只怕真的是不甚在乎黑水王子。

    這是個神馬情況?

    事情可能要糟。

    奚人和黑水人都沒有文字,他們之間的具體盟約細節和條款只能靠雙方「老大」的「金口」承諾和事實上的利益共享,並必然是通過使者的口口傳遞付諸實施,不可能以族群或國家的名義將盟約行諸於書面,然後產生「法律效力」,。

    所以,擔任盟約雙方信息傳遞的使者絕不能出事。

    按照常理,如果盟約後回返黑水部的兩個黑水王子死在奚人的地盤上,不但奚人剛與契丹人、黑水人商定共同進攻渤海的盟約只能暫且擱淺,進攻渤海的軍事行動會被延後,而且還會讓黑水部起疑,甚至造成盟約分裂。

    因此,奚人應該要不惜一切辦法,將黑水王子完好無缺地救回來才是。

    可李琅現在所看到的現實狀況卻完全相反:奚人似乎對黑水王子的生死並不太上心。

    ……

    由此及彼,這不免讓李琅聯想到另外一件事,一件李琅個人覺得甚是蹊蹺的事情:

    契丹人和奚人不是早就放出消息,說是要聯軍進攻渤海國嗎?

    但如今已歷時旬月,他們卻為何一直引而不發?

    戰爭就需要隱蔽性和突然性。

    兵貴神速,騎兵狂飆突至,劫掠如火,攻敵於不備,但為何攻擊渤海的消息傳出去二十幾天了,契丹人和奚人至今並無實質性的攻擊行動,黑水部的盟約王子還剛剛從奚族返回。

    這不是故意在給渤海國以應戰的準備嗎?

    契丹人和奚人似乎在搞什麼鬼。

    不是李琅多疑,這事確實有點不太對勁。

    李琅同時由此生出一種很不好的本能直覺:

    奚人和契丹人很可能在玩陰謀,原來他在長安城裡聽到的那些消息恐怕並不真實,也許是契丹人故意放出來迷惑大唐的煙幕,。

    甚至連黑水人都被蒙在鼓裡。

    李琅從他跟黑水四王子倪屬隆福有限的交談來看,感覺倪屬隆福這個人狂妄無知,對很多事情一知半解,卻盲目樂觀。

    把虐殺女人當成異樣快樂的倪屬隆福透露出來的戰略是那麼簡單樂觀,形同兒戲,顯然不太符合目前各方的真實勢態。

    這一點,從倪屬隆福吹牛皮,說他「對唐國的一切瞭如指掌」,就能看出端倪。

    譬如,倪屬隆福口中提及的新任幽州節度使兼河北採訪使裴寬,其實就非但沒有與安祿山關係齷蹉,反而經常被安祿山獨特的「馬屁神功」伺候得渾身沒一處不熨帖,不吝多次上表為安祿山美言,極力盛讚安祿山的才能。

    歷史上,裴寬是安祿山上位的一大助力。

    因此,倪屬隆福這種自以為是的人怎麼能成功忽悠住奚人聯合進攻渤海?

    再說了,奚人和契丹人為什麼非要在與大唐交戰之前,跑去啃渤海國這塊硬骨頭?

    強大的渤海國是想滅就能滅得掉的嗎?萬一崩壞了牙口怎麼辦?這不是自損實力嗎?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契丹人憑什麼留下一個給大唐當「漁翁」的機會?

    契丹人應該不會如此愚蠢,要知道,草原上的「狼」,不但十分凶殘,而且非常狡猾。

    不要以為諸藩國文明程度低,藩國人就頭腦簡單,其實藩國人的腦細胞數量跟文明源遠流長的中原人是一樣多的。

    中原人可以帶著文明的優越感罵草原人為蠻夷、韃子、土番、番狗……但絕不能輕視他們,。

    其實,在中國歷史上,自唐以後,兩宋積弱,文風鼎盛,唾棄武功,呈現的不是中原大國滅掉草原小部落,反倒是草原小部落逐漸發展壯大,最後滅掉較高文明的中原王朝:元滅宋,清滅明。

    當然,契丹人玩什麼花樣,李琅並不關心,關心也沒什麼用。

    李琅擔心的是自己手中的「籌碼」因此受到影響。

    如果籌碼不管用,那李琅身陷奚王牙帳這個「狼窩」中,將死無葬身之地。

    ……

    奚王左側那名黑面四旬漢子與身後側著頭湊近的侍從嘰裡咕嚕地不停交談,這話不是契丹話,李琅聽不懂。

    那名侍從與四旬漢子交談後,突然轉向奚王輕聲說了點什麼。

    或許是擔心李琅聽去,侍從的話刻意說得很輕,除了奚王、暴怒的「高帥富」,以及他們身旁的幾名貴族,別人根本聽不清。

    不過,就這個語言細節,李琅倒是看出點不對勁來了:

    奚人跟契丹人同根同源,同出東胡鮮卑支脈,語言是完全一樣的。

    那名四旬漢子不會契丹話,顯然不是奚人和契丹人,他跟奚王的對話需要通過身後那名侍從,侍從應該是一個通譯。

    通譯在唐朝又叫「牙郎」,這個稱呼很形象,就是靠伶牙俐齒吃飯的意思,跟牙齒息息相關。

    現在灰常牛/逼的安祿山就曾經是一個精通六種藩語的牙郎,。

    安祿山三十歲之前,一直在為胡漢各族商人提供翻譯和中介服務,過著「經紀人」的閒適生活,後來才天降機緣,不走尋常路,居然在幽州通過「偷羊」發跡。

    而且安祿山偷的是互市上一個奚族老頭的羊,「經紀人」偷「客戶」的羊,這也算得上是牙郎中的一個傳奇。

    當然,安祿山可不喜歡「牙郎」這個不太牛/逼的稱謂。當年,他更喜歡別人喚他「互市郎將」。

    「郎將」,聽起來就牛多了。安祿山一度為此怡然自得。每天聽到做生意的各族小商小販們,左一聲「安郎將」,右一句「安郎將」,安祿山就感覺自己的腳像是踩在了白雲上,那心兒啊,卻是「更上一層樓」,早就飄到白雲之上去了。

    李琅看出的不對勁當然不是跟安祿山一樣的牙郎,而是那個不是奚人的四旬漢子。

    四旬漢子不是奚人,不是契丹人,也不是漢人。

    他沒有跟兩個黑水王子走在一起,看到黑水人的頭顱也沒有立即做出過激反應,更不可能是黑水人。那他會是什麼人?

    ……

    一個身份不明的「外人」,在這個唐契即將開戰的特殊時刻,出現在奚王身側,被奚王奉為座上賓,這不能不讓李琅平添疑惑。

    當然,疑惑歸疑惑,這種細節後面隱藏的東西應該不管李琅什麼事。

    雖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但唐朝的統治者根本就不會給他一個小屁民「參政議政」的機會。

    在大唐君臣心中,國家和政權是等同的,他們用政權綁架國家。而國家是他們極少數貴族門閥的,不是屁民百姓的。

    比如,靜和公主李靜慧被皇帝送上契丹「祭壇」,李琅看似無動於衷,。

    來自後世,雖然家貧孤陋,但好歹也擁有一點基本人文觀念的他真的就這麼無情?

    不是。

    這裡面固然是因為李靜慧為皇家女人,仇恨讓李琅失去了同情心。

    但不同情歸不同情,李琅卻不想把對李隆基強佔他家園的痛恨加在一個本就有些處境尷尬的弱女子身上。

    李隆基是李隆基,李靜慧是李靜慧,一碼歸一碼,有必要區分對待。

    李琅對李靜慧「獻祭」契丹無動於衷,一則是「回歸計劃」的硬性需要,二則是這種事他根本就管不了。

    不但管不了,皇帝甚至也許容不得他對和親過度地說三道四。

    其實別說唐代了,就是一千三百年後,悠悠千載都過去了,這種情況依舊沒有隨著時間而改變,李琅這樣的底層百姓還經常「被」那些穿著名牌,開著豪車的權貴富豪、明星名人之類的所謂的社會精英人士「代表」著去開啥子「兩會」,國家大事管他什麼事,國家興衰有他什麼事?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底層百姓們,永遠是那「沉默的大多數」……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只能在沉默中死亡。

    所以,對李琅來說,思考怎麼提高耕作效率和糧食畝產,上繳繁重的朝廷賦稅後,還能填飽肚子,等家境好轉後,看能不能憑著稍稍鼓起來的腰包,尋摸到一個妻子,繼而香火傳承……這些才是正經事。

    一切就如後世很多酒肆茶樓掛起的那條橫匾:莫談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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